“这件事, 是我连累你了。”罗胜道,“不过你放心,这件事的后续, 我都已经处理好了。以后不会有半点对你不利的消息。”
沈静站在树下,为着避嫌, 柳儿先时还在旁边陪着。后来虽然被彩燕借故叫走了,但是两人之间仍是隔着半丈来远。
沈静看着台阶下种着的那一丛萱草, “这事其实也不怨你, 谁能想到那卖头花的婆子竟然是蔡府上派出探消息的人。”
罗胜已经把事情的始末完完整整的告诉给了她, 知道皇帝曾经赐婚的事后, 沈静没有半点吃惊,从始至终都表现的很平静。直到后来知道那个常上门卖花的婆子就是蔡府的人后, 她才微微有些吃惊之意。
“不过我倒是有件事求你。”
罗胜道:“你说吧, 但凡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
沈静道:“你也看到了。我们这一大家子, 只有柳儿会些拳脚功夫,所以我想帮你找个女护卫。”
罗胜马上就答应了下来, “好, 这事包在我身上。”
说完这事,两人便沉默了下来。
沈静还没想到要找什么话题,罗胜这边已经提出了告辞。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 罗胜想到一事,忽然转过身来, 没提防沈静跟的太近,险些踩了对方一脚。
“没事吧!”罗胜本来想伸手扶对方一把的,后来看对方站稳,便把右手缩了回去。
沈静没想到他会突然回头, 许是被吓了一大跳的缘故,心都跳的有些快,摇摇头道:“没事,刚才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罗胜道:“我是想问你对女护卫有什么要求没有?”
“没什么要求,只要功夫好就行。”沈静道,“我知道学武之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脾气,只要不是太难缠的人,我都能应付过来。”
罗胜便看她一眼,“这倒是,我好像甚少看见你生气,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
沈静还没反应过来要说什么,罗胜已经抬脚迈出了大门槛,边走边道:“不必再送了,改日我就把人给你带来过目。”
罗胜说话算话,三天以后,他就派亲兵带来了一个女护卫。大抵是考虑到沈静这边多是未出嫁的女孩,所以这个女护卫年纪倒不大,看着只有二十岁上下。
沈静看她梳着少妇的发髻,不知道该称呼她什么好。还是女护卫自己道:“姑娘叫我秀玉就好,这秀玉是我做姑娘时的闺名。”
这秀玉的武艺虽然不知道比不比得过刘香莲,但是脾气却好得很,而且女红,厨艺样样来得,很快就与家里人打成了一片。
沈静私心以为一年二十两的工钱请不到这样好的女护卫,罗胜肯定替她垫了不少银子。不过秀玉的嘴紧得很,沈静套了半天话,也不知道罗胜到底垫了多少银子,只好暂且把这件事抛下不提。
原来她去铺子的时候,有时候一个人去,有时候叫上柳儿一起去,现在出了这事,家里人再不放心她一个人外出,身边不是跟着秀玉就是柳儿。
就连每天去菜市场买菜的活计也被柳儿揽下了。
慎哥知道这事以后,非要把郑云留在家里,说是家里多添个帮手,也多一份安全。
沈静费了半天力气才让他把这主意打消,家里已经有了柳儿和秀玉两个会武的人,自保应该是没问题了。倒是慎哥在书院那边,确实离不开郑云。
慎哥这次回来是因为袁先生这几天就要离开京城,为此他特地跟陈山长告了几天假。
袁先生这个人,沈静只见过一两面,只是后来听慎哥说的多了,才知道袁先生的为人如何。孤高自许的人,沈静也见过不少,只是袁先生虽然孤傲得很,但是对慎哥这个非亲非故的人却一直很上心,尤其是他帮忙让慎哥去书院读书这事,让沈静不免对他多了几分感激之心。
这次听说袁先生要离开京城,沈静事先便准备了许多吃食,这些吃食都是按着袁先生的喜好做的。
袁先生没有拒绝这份用心的礼物,很痛快的收下了,末了还送了慎哥一方砚台做离别的礼物。
慎哥眼圈红红道:“先生这一去,以后还会来京城吗?”
袁先生倒是很洒脱,“我这人最不喜欢别人送我上路,也最不喜欢看见人掉眼泪。你赶紧把眼泪收起来吧,明天也不必来送我了。要是我们还有师徒缘分,那以后迟早有见面的机会。”
慎哥听了袁先生的话,到了送别那日,便老老实实在家待着,用一天的时间画了一幅竹石图。
沈静进书房的时候,慎哥刚画完最后一笔。沈静清楚的看见他落下笔的时候,眼里还是闪过了一丝黯然。不过很快,他又振作起精神,看向沈静道:“姐,你有事找我?”
那一瞬间,沈静无端觉得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不知何时已经长大成人,那一刻,她既有些欣慰,又有些失落。欣慰是觉得慎哥没有辜负众人的期望,失落是觉得慎哥现在越来越内敛了,很多事也不必再找她求安慰或是商量了。
慎哥没等到沈静的回话,便又问了一句,“姐,有事吗?”
沈静回过神道:“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在书院过得好不好。”
“挺好的。”慎哥说的是实话,有袁先生的引荐,陈山长对他不错,加上他又肯用功,陈山长便越来越看重他。慎哥虽然得了陈山长的亲睐,但是为人却不拿大,所以在书院人缘不错,还结交了两个关系不错的学子。
“改天我带他们来家里坐坐。”慎哥边说,边看沈静的脸色,“其中有个同窗比我要大十来岁,因为一心向学,至今也没娶亲。”
沈静听了,只微微一笑:“慎哥真是长大了,现在知道替姐操心婚事了。”
慎哥最怕沈静多想,以为他现在长本事了,容不下这个长姐了,忙道:“姐,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我这个同窗人品真的很不错……”
“我知道你的意思。”沈静打断他道,“你是我一手养大的,我当然知道你的心意,也绝不会多心。改天把他带来吧!”
慎哥听这言下之意,沈静似是有几分愿意,便又多说了几句,“我这同窗姓温,单名一个煜字。据说家里原来也是书香世家,只是他父亲早逝,所以家道有些中落,全靠寡母给人做针线活维持生计。后来他中举后,便找上族里的长辈,从他叔父手中要回了他该得的家产。
自那以后,他便一心一意读书,立志做个像陈山长那样学问渊博的人。为此,他虽有机会参加会试,但是却一次都没有进过贡院。书院这么多学子,陈山长最欣赏的人就是他,说他知世故但不世故,年纪轻轻就已看透名利二字,委实难能可贵。“
沈静听到这里,也觉得这温煜是个难得的人才。如慎哥所言,这人年少丧父,知道以己之力不可能从叔父手中要回应得的家产,便努力考取功名,等到有实力以后方才利用族里长辈慕强的心理要回家产。
一般这样身世的人,大多会继续考取功名,一方面是想往上爬让原来瞧不起自己的人大吃一惊,一方面是自己年少受苦,便想要后半生的荣华富贵来补偿自己。
可是这温煜却是个另类,他虽然年少穷困,但是对功名富贵看得很开,反而一心向学,可见这人难得。
怪不得慎哥说他人品不错,沈静也觉得此人不错,是个很合适的丈夫人选。
她倒真想见一见这个叫温煜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没想到会拖这么久,实在是打完第一针后,后面有一个月的时间,精神完全提不起来,而且老是犯困。出于对身体的考虑,就把更文放了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