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解释一下我为什么在京中的议亲圈这么有市场吧,以至于家门槛都被磨平了。
这完全源自于三场巧合,这三个巧合出的,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我八岁时随母亲一起参加定远侯府老夫人七十岁的寿宴,我们这群小姑娘被安排在了花园里赏花。
因为不想听那些贵女攀比衣料首饰,我就带着和我要好的小姐妹躲了出去。
我们也不敢走的太远,因为说真的,定远侯府的后宅在京中官员里是出了名的乱,我们怕沾上什么阴私。
但千防万防也不及正凑巧,老夫人的宝贝小嫡孙调皮爬到假山上玩儿,失足落了下来。
先不提一个三岁的孩童是怎么爬上假山的,也不提他爬上假山的时候伺候的人为什么没出来制止。
单说我就是领着小姐妹从假山底下路过,想去另一边看看正盛放着的幽兰。
怎么就那么巧,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小嫡孙就正好落在了毫无所觉的我的怀里了呢?
我当时真真的愣住了,还是这小孩儿害怕的哭声和紧紧抱着我脖子差点儿勒死我的力道唤回了我的心神。
因为小小年纪就已经带出了两个小孩子,也就是我的二妹和三弟,所以被唤回心神的我很熟练的哄好了哭唧唧的小屁孩儿。
等到老夫人听到消息慌忙赶来,我终于把这个烫手的山芋给交了出去。
这小屁孩临走之前还口出狂言,用不太清晰的口吻奶声奶气的说长大了要娶我。
我义正词严的回绝了他,说:“等你长大了我就老了,来不及的。”
小屁孩听见我的回答第一反应就是想哭,但张了张嘴又给憋了回去。
他仔细的想了想,忽然开口道:“那我不娶姐姐了,姐姐做我的姐姐吧。”
有些绕的话在场的人却听的分明,众人一时间心思各异,老夫人更是变了脸色。
怕他哭,我没拒绝他,但已经懂事的我打了个太极,把这个问题推了出去。
“这个我做不了主,我们都是小孩子,要听大人的话。”
听见我这样说,老夫人的脸色明显好了不少,可能是觉得我比较识时务?
要知道,我八岁时,我的父亲还不是正四品,定远侯府的老夫人当然看不上我们家了。
我的母亲之所以能够受邀参加寿宴,完全仰仗了我有一个做郡主的外婆,而母亲是外婆唯一还活着的女儿。
我的大姨在五岁时因病夭折了,所以母亲虽然是嫡次女,却是外公外婆唯一的女儿,被外公外婆和我的三个舅舅宠着长大的。
老夫人见自己的小孙子还想说些什么,赶紧给了下人一个眼神,让他们把小屁孩抱下去。
那天直到寿宴结束,我都没再离开母亲一步,老夫人的小孙子也没再露过面。
回家后,定远侯府没有来致谢,我也没再关注过定远侯府。
我也是很忙的,家里的弟弟妹妹都在我的院里养着,每天看着他们就够一喘的了,实在没有精力出去八卦。
但耐不住他们家的事在京中传的沸沸扬扬,还是传进了我的耳朵。
毕竟我不八卦,不代表我的小姐妹不给我传播八卦呀。
“阿慈,你先别绣了,快听我给你说。”张宛如,从五品工部营缮清吏司员外郎张东平的大女儿,我的闺中密友,行走的八卦机。
我严重怀疑我的二妹会在我的议亲事宜上那么八卦,就是和她学的。
“好好好,你说你的,我听着就是了。”我无可奈何的放下绣绷,做她最忠实的听众。
“你知道那天那个小屁孩儿为什么会爬上那么高的假山还没人管吗?”这就是张宛如说八卦时的毛病,她总想与人互动。
“为什么?”作为她最忠实的听众,主动回应是我的对她这个闺中密友最好的表达友爱的方式了。
“是因为定远侯世子宠妾灭妻,妾室的权力一大,什么事做不出来。”
“宠妾灭妻之人是怎么坐上世子之位的?陛下让吗?”
要说咱丰盛国的陛下,那可是个人物,不仅能在前朝把控好文官武将之间的平衡,就连后宫都是风平浪静。
而且崇盛帝一直提倡礼重正妻,还以身作则,最痛恨宠妾灭妻的他是怎么同意了定远侯府立世子的申请的?
“嗐!定远侯求陛下给儿子封世子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屁孩儿呢,所以他那时候还没有暴露本性来着。”
“原是如此,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我和她的年龄相近,定远侯求封世子的时候,我们还没出生呢,所以这又是她从哪儿划拉来的消息?
“嘿嘿,我听说的。”张宛如自得的笑了笑,她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来源渠道也多。
“那你听说了那个受宠的妾室现在如何了吗?总不能害了人,却全身而退吧。”这时候不得不骄傲的感慨一句,我家里是真平静。
“哪儿啊,定远侯世子确实想护着,但定远侯和老夫人又不傻,都把手伸到孩子手上了,再不管不就上天了嘛。”
“听说定远侯让人给了那妾室十军仗,老夫人则让人拟了那妾室的卖身契,把人卖去青楼了。”
“妾通买卖,他们的做法也没错,是符合流程的。”我点点头,定远侯和老夫人在大事上倒是不含糊,至于后宅,不评价也罢。
“不止呢,听说定远侯已经进了宫,要请旨让陛下废除世子,改立定远侯府的嫡二公子为世子呢。”
“挺聪明的做法,陛下英明神武,怕是已经知道了定远侯府上发生的事了,如果定远侯反应不及时,陛下应该就会亲自出手了,那时定远侯府损失更大。”
别看我才八岁,但跟在父亲身边读书多年,耳濡目染的,一些朝堂上的事我还是看得清的。
“嘿嘿,我本来还有些期待陛下能亲自出手呢,没想到定远侯在儿子身上糊涂,在涉及到利益的时候这么敏锐。”
说到这里,张宛如的脸色就有些不好了,颇有些义愤填膺。
“倒是可惜了这大好的机会,怎么就没能教训他们一顿呢?你说定远侯府这事儿办的,对你这个救命恩人,连个感谢都没有,忒没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