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篱闻声,柳眉缓缓蹙起,眼眸转向夏初微,朝她看了眼,又将视线定格在她那只受伤的手腕上。
密密麻麻的血珠瞬间浸染了雪白的纱布,触目惊心。
江篱美眸暗淡,眸底死寂的没有任何温度,心底忍不住冷嗤一声。
刚才不还振振有词,现在反倒装上了?又打算玩什么把戏?
她微动唇欲开口,声音还未落下,只见顾瑾川跨步走入办公室,注意力放在夏初微的身上,连看都没看一眼江篱。
双眸瞥见她手腕处鲜血布满,浓眉蹙起,冷峻的面庞渡了一层冰,令人不寒而栗。
“微微,你没事吧?”顾瑾川沉寂的黑眸变得深邃,声音柔和下来,身上却散发着丝丝寒气,气氛更显压抑。
夏初微轻咬唇角,眼睑轻抬,那双红润的水眸对上了他的瞳孔,声音沙哑又颤抖:“瑾川哥哥,我好疼……我还把文件录入错了,给嫂子添了麻烦,我真是太没用了!”
“江篱!你明知道微微手伤了还故意刁难她,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恶毒?”
刁难?恶毒?
闻言,江篱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神情却平淡无常地反问:“我故意刁难她?难道不是夏小姐上赶着要帮我吗?”
“瑾川哥哥,是我一时疏忽才录错了,你别怪嫂子,和她没关系。”夏初微小手覆上男人结实的手臂,倪了眼江篱,水珠般的双眸中掠过一丝得意的暗芒。
江篱冰冷的瞳仁扫了一眼装腔作势的夏初微,眼底逐渐冷却,双手渐渐收紧,语气寒凉:“夏小姐,既然知道自己没用,那就趁早离开公司!”
“这还轮不到你说的算!”顾瑾川深如潭水的暗眸彻底沉下,锐利的锋芒在江篱身上一扫而过,嗓音低沉嘶哑,言语里充斥着愤怒。
夏初微抬眸,在顾瑾川看不到的地方噙着洋洋自得的笑容,眼神炫耀般地望向江篱。
和她斗!
她会让她输的更惨!
瑾川哥哥是她的!
“微微,我带你去包扎。”顾瑾川回过神,眸光变得温柔,牵住她另一只手臂,将她带离了办公室。
为了他,微微已经不能再有孩子了,他绝不能再让她因他受伤。
江篱紧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瞳孔急剧收紧,眸底冰凉一片。
须臾,一股莫名的情绪渐渐涌上心头,心口处隐约传来剧烈的痛意。
他又一次将她丢在原地,永远都是这样。
可能在顾瑾川心里,她的爱意可以随时随地的拿来践踏吧!
现如今心口隐隐作痛的样子,顿时让她觉得既滑稽又可笑!
午休时间,江篱慢条斯理地吃着午饭,寂静的办公室内,突兀的电话铃响起。
瞥了眼来电显示,江篱神色怔然了几秒。
犹豫了下,她才按下接听键,率先开口询问道:“喂!妈,怎么了?”
此时,夏初微手上拿着饭盒,路过她的办公室,停下脚步后,便听到了江篱讲电话的声音。
“来老宅一趟,我有事和你说。”顾母声音清冷,话语中夹杂着威严,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满满的压迫感。
现在去老宅?
江篱面色僵硬,微张了张口,还没等她出声,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忙音。
她快速吃完午饭,拿着钥匙来到地下车库,驱车赶往老宅。
夏初微站在地下车库的暗处,望着江篱的车子扬长而去,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
机会来了!
白色的保时捷稳稳地停在了老宅门口,江篱伸出皙白的长腿下车。
走进老宅,华丽的水晶垂钻吊灯,明亮如镜般的瓷砖铺地,玻璃的纯黑香木桌,精美的细雕书橱,整个房间,尽显浪漫与庄严的气质。
黎雪珑端坐在客厅里的真皮制沙发上,细长的手指端起桌上的红茶,微微抿了几口,姿态惬意。
保养极好的皮肤完全让人看不出她已经快60岁了。
听到脚步声,她轻抬头,见是江篱来了,神色平淡,用眼神示意她坐下。
江篱樱唇微抿,嘴角泛着淡淡的笑意,弯身坐下,声音浅浅:“妈,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江篱,你嫁进顾家应该也有一段时间了吧?”黎雪珑将杯子轻砸在茶几上,语气沉沉,脸上看不出喜怒。
“嗯。”江篱微颔首,凝视着面前的黎雪珑,心中不由升起一股不安的情绪。
她几乎猜到了顾母接下来会说什么!
果然!
“为什么自流产后肚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黎雪珑面色沉下,声音冰冷,周身寒气弥漫。
上一次江篱怀孕,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孩子就没了。
江篱眸光闪了闪,没说话。
这些年,顾母经常会想方设法单独找她旁敲侧击向孩子的事。
好像生孩子全是她一个人的事!
见她不吭声,黎雪珑脸上染上一抹愠怒,直戳主题:“你是不是不能生了?”
江篱眼里划过一闪而逝的痛楚,心底划过一片悲凉,“不是,妈!”
不是不能生,而是顾瑾川不要!
但即便现在他想要,她也不想要了。
她本就打算跟他离婚了,何必再整出一个孩子出来牵扯她好不容易决绝的心。
黎雪珑想要个孩子,就让顾瑾川跟夏初微去生吧!
“那是为什么?”
江篱下意识咬唇,沉默半响后,开口:“是瑾川不想要孩子,而且我们两个现在都忙,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黎雪珑闻言,冷哼一声,扫了眼江篱,瞳孔迸射出一道凌光。
生不出孩子也好意思怪在瑾川的身上?
黎雪珑不再多言,清了清嗓子,叫来了佣人,吩咐道:“把东西给她。”
佣人弯腰点点头,从厨房里拿出几包药,放在了江篱的面前。
“这些药一天三次,按时按量吃完为止,我会派人监督你,回去调理好身子,尽快怀上!”
江篱视线落在桌上的几包药上,手指攥得泛白。
她抬眸对上黎雪珑阴冷的目光,硬着头皮接过了几包药。
药她肯定是不会喝的,怕是要浪费黎雪珑的一番心思了。
“来人,送少夫人。”黎雪珑见她收下,脸上缓和了几分,蓦地起身,喊了声后,转身上了楼。
江篱捏紧手中的药,深吸口气,快速离开了这个令她感到压抑的地方。
从老宅里走出,江篱回到车上,放下包在旁边的副驾驶座上,就听到了电话铃响起的声音。
她拿出手机。
是顾瑾川打来的。
顾瑾川鹰隼般的黑眸暗沉,手上摩挲着文件,语气里透着一丝冰冷,“在哪?”
他在办公室里找了一圈都没见她的身影,一想到她刚进公司就旷工,心中怒火燃烧,便立即打电话寻找。
“妈找我有点事,我刚从老宅里出来。”江篱没撒谎,简单解释道。
“立刻回来!”毋庸置疑的发号施令。
电话被无情掐断,江篱自嘲一声,他从来都不会给她好语气。
江篱心口烦闷,扫了眼包里的几包药,心不在焉地收起手机,发动着车子,扬长而去。
车子稳稳地行使在公路上,突然,从前面的岔路口里窜出来一辆黑色的无牌车,她猛踩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叫声,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江篱坐在驾驶座上,还没从刚刚的惊恐中缓过神来,幸好她反应迅速,否则车子早已被撞得四分五裂。
她微抬眸,透过挡风窗看向面前那辆半旧的无牌车,思索片刻,不禁觉得奇怪。
无牌车,不都是新车才会有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