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虎此人,最是讲义气不过。
平时放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仗义每多屠狗罪,负心多是读书人。”
但话是这么说,他也不是一个鲁莽的人,相反还是有勇有谋。
不但有一身本事,在江湖上得了一个绰号叫“鬼见愁”,还能写一手的好字。
他那次入狱,也是替兄弟顶罪,他觉得自己怎么也是能出来,而且那次刚好有仇家在追杀他,想来想去,哪也没有牢里安全。
就是在这么机缘巧合的情况下,他遇见了陆思源。
陆思源也是自己主动进去的,为的是一个小偷,小偷偷了一家药店,刚好把苏南衣想要的那味药给偷走了。
去牢里抓小偷,也是闻所未闻。
陆思源并没有和那个小偷关在一起,但这不重要,也无所谓。
他一进去目光就掠过走过的路,那不过是一个小小县城,牢房也不大,差不多扫上几眼就能看得完。
他确认了目标之后就在牢里一坐,靠着墙闭目养神。
那个爱欺负人的犯人一见来了新人,立即开始抖机灵。
先是对陆思源各种挑衅,但他与陆思源,无异于小哈巴狗和雄狮老虎的区别。
陆思源根本不屑于拍那一爪子。
结果呢,那家伙以为是陆思源怕了他,到了晚上就开始来真格的,趁着狱卒不在,想逼迫陆思源交钱什么的。
在一旁闷了一天的周玉虎早就看不过去了,扯过来就揍了一顿。
然后在那家伙的求饶和周玉虎的冷声喝斥中,陆思源悠然起身,从腰间抽出软剑,一剑斩落了牢房的铁锁链,施施然走到其它的牢房前,一把揪过小偷,“药。”
行家伸伸手,就知有没有。
周玉虎一眼就瞧出,陆思源那一剑,绝对是功夫的,一般人根本使不出来。
他顿时就来了兴趣。
什么顶罪,什么躲避追杀,统统不管了,跟着陆思源就出了大牢。
陆思源被他缠得没法,和他打了几个回合,没出十个,周玉虎就被打趴下了。
周玉虎,服了。
他跟着陆思源,一步不离,非得拜师不可。
见到苏南衣,又见苏南衣这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当即佩服得不了。
苏南衣觉得这人挺有意思,还给他治好了隐疾,免去他多年的痛苦,被周玉虎视为救命恩人。
苏南衣把这些说完,思格兰听得眼睛都直了,“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后来就没有了,他回他的山寨,我们走我们的,哦,对,他倒是逢年节就会寄个礼物什么的,不过我们有时候收不到。”
“倒是个有情有意的人,”老修点头。
“这一点的确是,周玉虎此人非常讲义气,他自幼父母双亡,那时赡养的老母亲听说是因为他落难时,曾经施舍过他一碗粥。为此,他后来把老人家接过来养,只是不知道现在老人家是否还在。”
思格兰双手托腮,小脸兴奋得通红,“哎呀,这个人好有情意哦,和评书时讲的大侠一模一样。”
“评书里?”苏南衣好奇。
“对呀,我住的地方有个李铁嘴,就是专门讲侠义评书的,讲得可好了,我没事的时候经常去听,有时候听得都忘了回家,忘了吃饭呢。”
思格兰也按捺不住,说了些小时候在庄子上的趣事儿。
她的脸圆圆的,像胖乎乎的小包子,眼睛也又大又圆,宛如萌萌的小鹿。
时不时做个鬼脸,讲到有趣的地方放肆的哈哈大笑,笑声传出很远。
一路说说笑笑,平添了不少的欢乐。
苏南衣环视四周,看到熟悉的地形,对陆思源道:“思源,还记是那边那个小山林吗?当年周玉虎的那些手下,就是在那里迎接他,阵势弄得还挺大。”
陆思源难得笑笑,“对,一队人马窜出来,喊着口号,特别……”
他没说完,远处的小山林中突然冲出一队人马,前面的人骑着马,后面的扛着旗,还挺带劲。
陆思源微眯着眼睛,思格兰站起来跷着脚往前看,“咦,思源哥哥,他们是知道你来,来迎接咱们的吗?”
老修摸着胡子,“还挺懂事呀,看来今天晚上能过把江湖大哥的瘾了。”
为首的人骑马过来,在几米开外停住,人坐在马上,并没有下马,目光遥遥,颇具几分气势。
“吠!停下,下马!”
众人皆是一愣,思格兰眨着眼睛,小声问道:“思源哥哥,这也不像是来迎接的呀!”
老修正是一头雾水,苏南衣提马上前,“你是何人?”
“呵,”马上的人冷笑一声,他身旁的人撇着嘴道:“这是我们二当家的!”
“二当家?”苏南衣瞧了瞧,还真不认识。
“你们没有大当家吗?”
“当然有,”二当家神色鄙夷,根本没有把苏南衣这个小白脸看在眼里,“就凭你们几个,也想见我们大当家?当我们大当家是什么,是个人就能见吗?”
苏南衣暗自好笑,“那敢问大当家怎么称呼,我们拜山头也得知道尊号吧?”
二当家一抱拳,“我们大当家的,人称鬼见愁,是这一带响当当的人物,周玉虎,周大当家的。”
苏南衣点点头,还行,没换人。
“原来是周大当家,久仰,”苏南衣拱了拱手,“不过,我们到贵宝地,也没有违反规矩,按照大当家的规矩,不应该是只劫贪官恶霸无良商人吗?”
“呵呵,你小子倒是挺明白呀,”二当家握着马缰绳,目光在他们的马车上一掠,“你们不就是无良商人吗?”
苏南衣眉梢一挑,“无良商人,这从何说起?”
“少废话,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没有人知道?实话告诉你,我们老大有贵客,早把你们的老底揭了!你们这些人,赚尽了黑心钱!劫了你们都是看得起你们。”
苏南衣觉得他话里有话,好像是什么人提前知会了山寨,二当家才特意在些劫他们的。
还有,这个二当家,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
她回头和陆思源对视一眼,很快达成了共识。
“行,二当家,这么着,我们就这么几个人,也不反抗,跟着你乖乖进山,我听说过周老大的名号,也听说过二当家最是仗义通情理。您看,我们这里老的老,小的小,也没什么反抗能力,您就别动武,行不行?”
动武我怕伤了你。
二当家仔细一打量,也的确是,赶车的老头胡子一把,后面还有个小书童,怪可爱的。
再就是眼前这个小子,还有另外两个小子,两个瘦鸡,剩下的那个倒是魁梧壮实些,但怎么也不可能打得他这么多弟兄。
怎么瞧着,这么一伙子人都没有什么危害性。
二当家虎得要命,大手一挥,“成!”
苏南衣眉开眼笑,翻身下了马,其它人也下马,只有老修依旧赶着马车,小思格兰坐在车尾上。
她一点儿也不紧张,倒觉得好奇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