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道:“我和阿弦前后醒过来。然后是她。大约是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她哭闹了好阵。”
“现在恢复了?”
“并不算恢复。你呢?”
“我还好。”
“你倒是很镇定。”
“习惯了。”如月苦笑了下,“我昏了有多久。”
“个时辰?”胤禛不确定的问伍弦,“没有,半个时辰多。”
如月从衣服里掏出怀表。“停了。”
“我的也是。”胤禛也拿出了自己的怀表,“你觉得我们这是到哪里了?”
如月舒出口热气,她幽幽道:“反正绝不可能是达克拉玛干沙漠也不是腾格里沙漠。我可不信又谁会这么无聊的把咱们几个送到几千里外的地方来。”
“能在阿弦没醒前做出这样的安排,我看那得是神仙。”
如月看着胤禛,“bingo。”
胤禛皱眉道:“什么?”
“我是说也许您说对了。这不是人干的。爷您有什么打算?”
胤禛看看她道:“若如你所说是神鬼的伎俩,那为何带你我来此,是杀还是困?”
“嗯。这是个问题,有这个能耐的人若要杀死我们会很容易,为什么要这样做?”
“也许是杀不了?”伍弦道。
“怎么说?”
“爷和格格身上有法器护身。爷是皇家贵胄。格格是清净之体。”
如月和胤禛互相看了看都不说话了,伍弦道:“爷可还记得那道光,杀死吉祥的光。属下似乎听文大师说过。”
“结界。”胤禛替他说了。“就是说有人布下了结界困住了你我。”
“是困死了你我。”如月的声音有点颤,胤禛诧异,很快他见到远处的沙丘上出现了两个黑点。
“那是什么?”
“定不是好东西。”如月冲着李瑶喊了声,“侧福晋,过来!”李瑶茫然的看向他们没有动,胤禛快步上前拉起瘫坐在地上的女人,如月看到那黑点越来越大,当能看出形状时她倒吸了口冷气,竟然是成人大小的蝎子。
处无可避,伍弦沉声道:“爷您护好侧福晋和格格。”
如月道:“人个。”说着她也不理会伍弦,解下手弩给了胤禛,“你做什么?”
“自然是求生。难道让伍大人个人去拼命?”
“我去,你看好李瑶。”
“我有这个。”说着如月俯身从靴子里拿出截铜棍,她手抖,里面弹出尺长的细剑。胤禛讶异的看着那剑,“你还真是准备充足。”
“习惯了。”如月挑了挑嘴角,她看着伍弦道:“你带符了吗?”
“刀抹过朱砂了。”
“好!”如月冲他灿然笑。
平常的蝎子最大不过手掌的尺寸,眼前这两具蝎子尸身却是过了米,蝎子是真的蝎子,有血有肉有毒,流出来的黄色粘液将沙地都腐蚀了,如月削去已经烂掉的袍角,汗水蛰的眼睛涩痛,她抬头去看伍弦,男人认真的检查着动物的尸体,接着他从蝎子的尸身上拔出长剑,“有什么发现?”
“死人。”他用剑挑起个人头。
如月惊住,“这人我见过,是正殿里参拜的个女子,她还带着个孩子的。”
伍弦看着蝎尸内部不说话,如月叹了口气,“原来不止我们来到这里了。庙里的其他人也在。”
“嗯。我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蝎子。这不正常,但它们竟不是妖邪幻化。而且这味道也很奇怪。”
如月也闻到了难闻的气味,她顾不得累了立即站起来,“你说这味道会招来其他的蝎子吗?”
伍弦愣了愣,继而又冷静下来,“格格说的没错。”人互相看了眼,立即向胤禛那边掠去。刚把方才的事复述了下,如月就眼尖的看到远处密密麻麻的黑点,看得她头皮的发炸,“快走!”胤禛拉着李瑶。伍弦和如月自然不用他催促,立即展开轻功就掠了出去。可是茫茫大漠他们能往哪里走呢?
“那里!”不知跑了多久,累的气息全乱的如月站在沙丘上指着远处黑色的城池道。
伍弦犹疑道:“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城?”
胤禛看看后面依然紧追不止的蝎子军队道:“先过去。”
似乎只能如此了。行人狂奔而去,等到了城的近处,他们才发现这个城大的匪夷所思,黑色的大石还绘着古怪的花纹,城门上的字迹因为高根本看不清。还是伍弦用飞钩上去看了,但他竟不识其字,在地上照样写了,胤禛看过后神色就变了,他坚定道:“这不可能。”不用如月问,皇子就重复了遍那个词,这回是用汉话说的,“楼兰?”如月也大惊,她打量着这座古城。记忆飞快的回到了现世的那次川藏自驾游。北疆的这个著名景点她只是晃了半日并没有仔细的去看,可是听同行的驴友讲解过它的历史,也看过相关的资料。绝对不是这样黑色的大石城,难道只是巧合,它也正好叫楼兰?
“爷,进去吗?”
胤禛看着后面,他惊异的发现那群蝎子不知什么时候全部消失了,风吹过城发出诡异的声音,半开的大门里不知道会有什么等着他们。皇子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楼兰古城他只在书中得知过它的名字,千年前西域的弹丸小国罢了,如此突兀的出现只怕是陷阱。
直陷于失魂中的李瑶在这时突然出声了:“这又是什么地方!!爷!!”身沙土的女人哭着扑到胤禛怀里。“我要回去,我不要在这里!!”
“闭嘴!!”胤禛推开她,皱着眉道:“你想引的鬼怪前来索命吗?”
鬼怪?李瑶忙捂住嘴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她努力让自己不出声,可恐惧是无法抑制的,见她哆嗦的可怜,如月上前轻声安抚道:“侧福晋,我们都陷入到另个时空了,现在正想法子回去,你定要冷静?”
“你在说什么?”李瑶拼命摇着头,她双手握住如月的胳膊,“什么叫时空?”
面对这张惊慌失措的脸,如月想了想才道:“就是不在北京了。”
“我知道啊,这定不是在北京了,北京哪里会有这么多沙子,还有这座怪城?我们定都死了,这是地狱!我不想死,不想死,我还有弘昀还有弘时呢,我不想死。”
说着她蹲在地上大哭起来,当眼泪落到沙地上瞬间便烤着成了气,天突然变暗了,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太阳瞬间消失,黑夜就这样突如其来的到来。李瑶被惊吓的已经连哭都忘了,因为她听到城里传来人声,接着火光乍起,歌声和饭香起飘了过来。不知名的语言里带着轻松和欢快。
“太怪了。”黑暗里如月自语似的问道。
伍弦点亮了火折子,微弱的光映着每个人的脸像个鬼,“鬼城?”
“你别吓我了……说不定就是有人居住呢?”李瑶紧紧拽着如月的袖子畏惧道。
“这种地方会有人住?”如月摇头,但她知道不进去在外面是样的危险,而且太阳下去后温度明显降低了,她开始后悔没有把斗篷带上。风里的味道变了,如月仔细闻了闻,她的动作引起了伍弦的注意,“血腥味。”后者下了最后的结论。
吱扭扭的声音突然响起,胤禛做了噤声的动作,伍弦马上灭了火,人退到最近的座沙丘后,接着他们看到城门被打开,两队人出来,每人手里都拿着火把,那些人的容貌皆是高鼻深目的外族人样子,果然是楼兰人吗?如月暗思。
城的前方离奇的出现了个巨大的坑,偷窥的如月敢肯定就在刚才还没有这么个东西的,怎么这么快就有了。正当她还在疑惑的时候,火把已将天照的极亮,人能清楚的看到那些人不断的将从城里出来的人赶进坑中,很快坑里就站满了人,这些人大都是妇孺老者,如月已经能预感到下来会发生什么,好奇心让她直凝神细看,接下来果然是处死,这处死的法子也太过凶残!个首领样的男子下了令,围着坑站的数人开始同时往坑里泼黑色的水,没多时油的味道传了过来。李瑶胆战心惊的悄声问:“他们要干什么?”
没有人回答她,戴着狼头装饰的首领弟1个将火把扔了下去,接着数个火把划过幽冷的夜空,更大的火燃烧了起来!火中有女子的歌声响起来,跟着她又有更多人起在唱,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那种悲凉和坚韧的情绪完全能听明白。很快那些声音就被湮没在火光中,这还没有完,接着就是拨人,拨……这是要被灭族了吗?如月的心在颤抖,旁的李瑶早已经躲在胤禛背后闭目跪着乞求着让自己快点回去。
不知怎么那首领忽然向他们躲藏的方向看过来,他是独目,仅存的只眼阴狠毒辣,首领的弯刀正指着如月等人,他大喝声,于是那些彪悍的异族人高喊着向他们冲过来,“跑!”胤禛大喊声,还在哭着的李瑶被硬拽了起来,她跌跌撞撞的在柔软的沙地上跑着,从出生到现在她都没有过这样的经历。狂奔对于名大家闺秀是绝对不能想象的,她没法子抑制的感到绝望,也许就要死在这里了,李瑶都能闻到身后传来的血腥味和皮革汗水混合在起的臭气,她向后看了眼,只这眼就让她魂飞魄散。那可怖的首领已经冲到离自己只有身的距离。他高举着刀跳起来,刀光劈下,李瑶闭着眼撕心裂肺的喊叫起来。
很凉,是刀锋的感觉。死了?李瑶睁开眼,她惊呆了。原来的沙漠不知何时竟然不见了,身后野蛮人追兵也不见了。满眼的白色,那是冰雪。李瑶发现手还被胤禛握住,皇子喘着气白色的呵气让他看上去有种在现实里的真实感。“爷,我害怕。”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变调了。胤禛看了她眼就转过头看向另边,那里琅如月正站在处较高的石头上警觉的向远处张望,她不动的站着,风吹起凌乱的长发也让衣服贴紧了身子,乌黑的发雪白的脸,李瑶时竟想起完全不相干的事来。她小时候曾跟父兄去狩过猎,完全不适应那环境的她很难耐的等在帐篷那里休息。然后她就看到了只被追逐乱逃的鹿,琅如月这个样子就让她想起了那只鹿。
如月回过头,她已经被风吹得浑身冰凉了,这得有多少度?她跳下来,搂紧了自己的手臂,“还是那里,能看到黑石大城的残垣。”
伍弦从另块石头上跳下来道:“的确是原来的地方,可天气也太诡异了。方才还是沙漠怎么成了雪域?这里绝不是正常的地方,莫不是妖邪设下的幻局?”
他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来袭,闪身剑身挡,原来是个雪球,飞散开的雪珠落在脸上,“格格?”
如月拍拍手,看着他道:“幻境能感觉这么真实吗?我还是那个观点,这是另外的时空。”
“你直在说另外的时空是什么意思?”
胤禛松开了李瑶的手,向如月走过去。被冻得厉害,如月抽着气跺着脚。“就是说大概这里已经不是我们那个世界了。”见到胤禛迷惑的神色,她叹了口气道:“我觉得这里可能真的是楼兰遗址,只不过不是咱们那个世界的楼兰,是另个世界的,对了,你听过红尘地千界的说法吗?”
胤禛的眼神锐利,他上前步按住了如月的肩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如月镇定道:“梦里听说过的。其实用物理学的说法……嗯……就是说宇宙间不只只有大清朝存在的这个时空,还有其他的平行空间,同时存在几个楼兰都是有可能的。也许是什么人用什么法子让咱们来到另外的空间了。”
“但是你怎么解释这么快的季节变化?那些人还有蝎子都去哪里了?”
“按着我想的,那些可能都是残像,或者是……”她突然定睛看着远方的天空。胤禛回头去看,他的脸色变了。“风暴!”
“爷,得赶紧找个地方避过。”
“进城。”
“来不及了。”风已经卷起了漫天的冰雪,她大喊道:“都拉紧了不要松开。啊,伍大人,你的飞钩!”
伍弦会意。他立刻将飞钩拿出来,每人都在腰上缠了圈,如此便是伍弦在最前,接着是如月和李瑶,胤禛断后。人条线的往城里挪去。李瑶那里经过这样的事,她很想哭,但是风雪不仅迷住了她的眼,也封住了她的声音,只要张嘴凌厉的风雪就会乘机而入,眼泪还没留下就被冻住了,她攥紧的手都僵在绳子上了,腿像灌了铅似地沉重,近在咫尺的城怎么也走不到,李瑶又次觉得自己可能就要死了。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听到有人欢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