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胤禛不出所料的留在了年明月那里。如月按照往常样在睡前跟儿子读书玩智力游戏,她又次觉得弘历实在不像个岁的孩子,他太聪明了,跟同龄的弘昼相比可以说是沉稳了!若不是数次刺探未果,她真的会以为这也是个穿越来的同伴,岁看到老,这样的个人也难怪将来会做皇帝,但是那些好大喜功乱题字奢侈**的事儿又是怎么回事呢?可能是母亲望着自己的眼神太**裸,弘历放下通关的捉放曹,疑惑的看着她,“额涅怎么了?”
如月的感慨变成了激动,这娃咋就怎么好看,这么聪明,这么懂事……的“儿子……”她娇娇的喊了声,弘历懔了下,他下意识的就往后退,可如月手长又快步的捧住了弘历的脸,又是揉又是捏的,“宝贝儿,来,让娘亲亲。”避无可避的弘历顿时就被亲吻包围了,他抱怨的哀叹,“额涅,你又这样!”
两个人倒在床上滚过来滚过去玩着,就寝时如月不顾儿子的反对抱着这个香香软软的小肉团子起睡了。日的早饭自然又是起用的,不用布菜的如月的眼里就只剩下数月不见的胤禛,她不能直视也就只能趁人不备的偷看几眼,看的多了心里又泛酸,那边自然有人和他你侬我侬的,好在菜品不错,如月这才勉强转移了注意力。
按着常例,下午的时候胤禛施施然来了雨桐院,如月行礼时都能闻到年明月常用的郁金香粉的味儿,从那边来的男人首要的是检查儿子的功课来的,最终结果是令他满意的,不过胤禛还是不假颜色的说了句还要努力,勤奋比天资更重要。当爹的巴拉巴拉说着,弘历低着头谦虚的在听,如月看着这对父子心情怪怪的,说教完毕弘历就被胤禛撵出去了。雍亲王回头看着如月,那眼神完全就是另个人了,他走过来欣慰道:“弘历被你教的很好。”
如月扬扬眉,抬着下巴道:“那是。”然后她的下巴就被对方给托住了。
“这么得意?”
他说着吻住了如月的唇,由浅入深,直到后者开始发笑,“笑什么?”
如月忍笑摇头,胤禛皱着眉,他环住如月不让她躲开,“就是想笑,想起好些事。见到你开心,刚才那么严肃,这会儿又……”
“又什么?”
如月摇头,被胤禛搂紧的人小小叹息了声,她压住不安分的手道:“上个月见到爷了。”
“怎么?”
“我怎么瞧着他气色不大好,本以为他还在为我哥的事儿内疚,问他又说是因为晨星,可我总觉得不是。您抽个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了,本来就有伤再这样下去,怕不好呢。”
胤禛没说话只是搂紧了她,“爷?”如月想抬头却被胤禛压住了头,她的脸抵在对方的肩上。这夜胤禛留宿雨桐院,如月没闲情去考虑其他女人的心思。即使胤禛那么温柔,她还是不能尽兴的放开心怀,只要想起遇袭这事儿心里就忐忑,她不晓得自己的不安从何而来,按理说哥哥和都无事,胤禛也回来了,爷党们暂时偃旗息鼓,该是轻松下了。因为担忧,如月求得了胤禛的许可可以去探望济兰。
照顾伤势胤禛给琅济兰放了不少假,不过他是坐不住的,胤禛去了塞外后济兰就公务去了。因如月提前知会了,在她到访的时候兄长是在家中的。济兰的外伤看似重实则没有伤及筋骨,又有心法护体他康复的很快。兄长的精神奕奕让如月不禁感叹这蛊毒的奇妙,中者生不若死,旦消除了就了无痕迹。哥哥安好,鸦杉颜无恙,真是太好不过了!如月坐到下午这就要回,可是当她刚上了马车,那边鸦才关了门,流苏从角门擦着身就出来了,这丫头脸色很不好看,几乎是哭着的样子,如月唬了跳。立即从车里下来,流苏什么也没说指着隔着来米远的树,如月疑惑的看过去,从树后转出来人,素白的衣服,如月见大惊!
顾龙渊服孝在身,他的姿势也甚是奇怪,靠着树立着,左腿完全没用力。如月见他这样子心顿时往下沉,流苏在旁哭着道:“顾当家没了。”
不用她说如月也知道,龙渊此生只会为人服孝,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顾云是江淮的掌舵人,是满怀仇恨誓死要报复姚家的枭雄,怎么会死的?谁能杀的了他?!如月只是震惊,接着她下意识的就去看琅府的大门,从济兰方才的反应来看,他是不知道此事的。如月沉了沉心走了过去,“龙渊大哥。”她行了礼,语气艰涩道:“您……顾当家出了什么事儿?他怎么会?”
龙渊直直的看着她,如月数年未见过他了,这次见竟发觉他头发染了些许白霜,脸的风尘和憔悴,离得近了她才看出来龙渊的左腿膝盖以下没了。
“你,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可是遇到仇家了?!”如月想去扶他,龙渊打开了她的手。
这举动让如月惊愕极了,他看着自己的眼里分明是恨,“怎么了?”
龙渊越过她看向了后面,如月惊,回头去看,琅府的门开着,济兰手里拿着提溜的点心。旁的鸦搂着杉颜,济兰把点心交给她,步步慢慢的走了过来。
济兰看着龙渊,后者也凝视着他,过了会儿才从怀里掏出两块金属残片扔了过去,“曜刀断了,只能找到这些。当家下的令的是不让你知道这件事。”他的声音很疲惫,眼神里的恨在见到济兰的神色后慢慢的淡了下去,“我还是觉得你应该知道。当家做了那么多,至少你该明白自己欠他的,下半辈子要承这份情活着吧。否则……”他轻笑了下,笑的很无奈也很悲伤。
龙渊的叙述很直白,没有用渲染,言简意赅到好像这件事是听来的。“噬心蛊没有解药。”这是他的句话,济兰听着微微颤抖了下,如月握紧了手,在寂静里她已经意识到这蛊毒是怎么解的了。“传说解药只有种,我想你应该能想到。当家做出的决定不论是谁都阻止不了,所以他就那么做了,我是事后才知道的。已经没有任何办法挽回,但他接下来做的事更加让我想不到。在雍亲王的帮助下我很容易的带走了傀儡端木痴,并且给刀红崖留了口讯,约她在龙山相见比武。有这么个砝码在,刀红崖自然会赴约,她虽然失去了条手臂,但高手还是高手。为了引她入瓮我和当家都重伤,但还是如安排的将她带到了早先挖好的山洞里。”
说到这里龙渊停了,他闭上眼睛颤声叹了口气,这声音让济兰的脸更加发白,他几乎站不住了,如月扶着他,龙渊的眼角渗出了眼泪。“我若早些知道他的意图,定不会……刀红崖急着救端木痴她什么都不顾了,不在意山洞是新挖的,也不理会里面硝石的气味。我当时动不了。就趴在地上,石门落下来,接着就……等我醒来半边的山崖都崩塌了。”
龙渊说完整个人像卸下了重担似地松了口气。他的声音小了些,“当家没有给你留话,他定不想让你去报答什么,当然也无从报答,你……”龙渊扶住了树,半天没说出话来。
如月看出不对,“龙渊大哥。你怎么了?”
“死啊,看不出来么。刀红崖下手果然没有……”他的话没有说完人便晕倒了,流苏和鸦都跑了过来,如月急的直对张起麟喊道:“快去叫太医!快!”
混乱终于平静下来。如月和济兰坐在正屋里,嘈杂之后的安静中人各自沉默着。眼泪仇恨担忧沉淀下来后就变成了空洞,朝间最强悍的敌人就这么消失了,那个人也不在了,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存在过,不论是人还是感情。如月点点的回忆着和顾云有关的事情,她记得面具,声音,他的刀,记得清风、揽月、夕照。记得那碗面的味道,还有沉在太湖深处的白玉刀,如月心里绞着痛,她想自己没有哭大约是接连的死亡让心变的麻木了。如月不能想济兰是怎么样的心情,于是她离开了。
厢房里流苏低低的在啜泣,直未嫁的姑娘正在抹着眼泪守着昏迷中的男人。中毒的龙渊砍断了自己的腿。但毒素还是蔓延到了身体其他地方,本该死去的人因为体内有桃花蛊,两两相抵最终没有死去,但被毒侵入的脏腑上受到了伤害,需要用很好的药剂调养才可保命,能活着着实是幸运。如月倚着门看着龙渊,他定是怕自己死了后再无人说出真相,他怕顾云死的毫无意义……是的,如果他不说定会是那样,胤禛是绝对不会说的。
如月怔怔地看着,有人把手扶在肩上,她回头就看到了胤禛,穿着朝服的男人逆着微弱的光站着,如月轻声问:“这样的结果你想到了吗?”
“你在怨我没有说吗?”
如月摇头,依偎在胤禛身上,“我只是觉得没有办法去对抗了。如果非要用命来交换才能获得胜利,我宁可不要。但你定不是这么想的对吗?”
胤禛揽住她的肩,如月转过脸来,含着眼泪问,“如果这次不是我哥,是你,怎么办?”
“不会的。”
如月惨笑着不再说话,握紧了胤禛的手。
如月跟着胤禛回去了,她想哥哥应该需要个人待着,这样的事不是谁劝几句就能好的。但是事情的发展出人意料,几日后甄玉洁竟然找上了门,说济兰失踪了。如月弟1个想到的会不会是想不开了,甄玉洁坚定的说不会,济兰临走前给鸦说是奉命办公务,鸦向嘴严,可到后来自己也觉得不对了,鸦生怕济兰出事,就告诉了甄玉洁,甄玉洁知道了前因后果自然大急,问过胤祥后知道根本没有什么公务,知儿莫若母,她先是去了龙山,遣人找了日都没有济兰的身影,济兰在京师的好友家逐都找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甄玉洁无法这才来找如月,作为内宅的女人,如月也没有任何法子,娘俩只得等胤禛回来,入夜前他们等到的是胤禛和胤祥两人,看样子是也都知道了。
胤禛说已经派出了人手,都这个时候了甄玉洁也不能再多待,临走时她跪下求胤禛定帮忙寻找,如月去扶她,当娘的忍了那么久终于哭了起来,如月劝着珍珠扶着等甄玉洁走了,言不发的胤祥才受不住似地坐了下来。见他抱着头的颓丧样子,胤禛叹了口气对如月道:“去看看弘历吧。”
如月点了点头,她走了两步,胤祥哽咽着道:“对不起。”
如月咬着唇立着,终于什么也没有说的走了。这夜里,胤祥跟着胤禛去了竹苑,如月无心安睡,半夜里她来到院子中,习惯的就坐在了台阶上,仰头看着月亮暗道:顾大哥,你要是在天有灵,请保佑哥哥。你报仇的心愿定会达成,放心。还有……你对哥哥的情谊……这世无果,来生再结缘吧。我相信来生你定会投个好人家,定会有很多的爱,不会再像这世般孤独可怜。如月越想越伤心,她不仅想起了顾云,还想起了伍弦、曹颙、扎琴,如月的心里乱成了麻,安静的夜里有风吹过来,乱了青丝,吹不干眼泪。
济兰直没有音讯,不安的如月回忆了许多事,她弄不明白哥哥是怎么样的人,对顾云又是怎么样的感情。如月嫁了后就没有再想过他们的事,大约真的是两忘烟水里再也无往来了,但没有情谁又会为谁赴死,有情的顾云舍了命,无情的济兰又会怎么做?
在暮夏的最后几日里,如月跟着胤禛和胤祥道去了龙山,此行是阿哥提出的,这回胤禛没有瞒如月而是主动带上了她。人轻装简行,皆是骑着马,侍卫们也打扮成寻常仆役的样子跟着,更有辛等暗卫跟随。这路走得并不轻松,胤祥数次停了下来,仍旧绿意盎然的菜地,早就没有踪迹的茶棚,还有那处被竹姜遮住阳光的段土路。沉浸在悲伤里的人们谁也没有多话,终于在个时辰后来到了龙山。
这山的主脉并不是很陡峭,但顾云设陷阱处却是在偏僻又险峻的地方。当如月看到遗迹着实震惊了,果然如龙渊所言山石崩塌,直接半边山岩消失,半落在山涧中,另半堆积在地上,就像重新垒砌的小山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