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越来越深,贫民区的窄巷里,能见度也越来越低。
教子在窄巷里,踉踉跄跄奔跑着。
他一边跑,一边时不时怪笑几声。
肩膀的剧痛,加速了他的体力流失,脸上的表情,因为恐惧而扭曲。一边肩膀耷拉着,跑步的姿势十分奇怪,像一只断了翅膀的鹅。
加上时不时的怪笑声,显得极为古怪、诡异。
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
我是疯祸之子的教子!地位崇高的教子!只要我再立几次功,我就能当上兄长!享受母亲的恩泽!
我不可以死!
“呼,呼……嘿!嘿嘿嘿!呼……”
只要跑出这个见鬼的巷子……凭借我对贫民区的熟悉,那些警视厅的蠢货,一定抓不到我!
我要活下去!
“教子大人,这边!”
一个声音很低,但很清晰地响了起来。
教子悚然一惊。
他看到,在巷子深处,有一个头上戴着兜帽的身影,正在冲着他招手。
那个声音显得很紧张,很着急:“大人,我知道这边有条路,咱们从这边跑!”
是我们的人!我们的人还有没被抓住的!
教子心中涌现出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溺水的人猛然看到岸边的野草一般。他那个被感染器官侵袭久了,时常疯疯癫癫的脑子完全没有多想,朝着那身影冲了过去。
同时压低声音,喊道:“愣着干什么!扶着我!嘿!”
那个身影没有犹豫,跑到他身边,扶住了他没有受伤的一侧胳膊。
两人在贫民区狭窄的巷道中,踉踉跄跄地奔跑起来。
贫民区的夜晚几乎没有建筑灯光,接着不甚明亮的月光,教子看到,这个扶着自己的,是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
他的大半张脸隐藏在兜帽下,只能看到下半张脸,极为棱角分明,像富人区那些大人物家门口的雕塑一般。
我的据点里,有这样一号人吗?
教子的脑海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但他短暂的疑惑,随即就被肩头的剧痛和对警视厅的恐惧打散了,他没时间多想,而是用更严厉的口吻,对扶着他的“教会成员”又喊了一声。
“嘿嘿……再快点,跑到贫民区深处!”
“教子大人,这里,已经很深了,警视厅的人应该一时半会找不到这里。”扶着他的男青年,忽然用极为冷静的声音回答道。
和之前的急促、慌张不同,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冷静,甚至有几分冷漠,让教子感觉到一股寒意,从头顶一直流到脚底。
“你,什么意思!”教子有些慌张地喊了一声,“快带我找地方藏起……嘿嘿嘿嘿!”
那年轻人放慢了脚步,看了一眼教子手上那幅黑色的手套,若有所思道:“你的怪笑……应该就是这副手套的负面效果吧?”
一股巨大的灼热和疼痛,从教子的胳膊上传来,教子惨叫一声,使出全身力气挣脱了那年轻人,后退了两步。
他看向那年轻人,看到他手里燃烧着火光,教子吼道:“怒焰恶徒……你也是教会的人?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被教子误会了的李维,没有回答教子问题的心思。他掀开兜帽,露出那张雕塑一般棱角分明的脸,看着自己的手微微皱眉:“这招果然不好使……即使是偷袭闷棍也不好使……”
接着,他抬起头,冲着教子笑了笑,那一口白牙,在月光下极为显眼,却让教子感觉到更加寒意逼人。
李维裂开嘴,笑道:“我是不是教会的人,你就不用知道了。”
教子听出了他话里的含义,表情狰狞而疯狂起来,他的双臂全都受伤,但肩膀上黑色的藤蔓仍然可以扭动。
虽然藤蔓的每一下扭动都让他双臂剧烈疼痛,但他依然毫不犹豫地驱动了它们。
“只要杀死你,我就可以逃出……”
噗。
一根凭空出现的,尖锐如刀的黑色藤条,从教子的嘴里伸进去,从后脑伸出来。
红色白色的粘稠液体,从他嘴里和后脑汩汩流出。
教子的脸上还留着疯狂、骇然和难以置信的复杂表情,身体却抽搐着歪倒了下去。
“果然,还是这招比较阴险……适合我。”李维看着教子的尸体,思索了短短两秒,“哦!对!你现在是我的客户了!”
“不过第一件事……”他看向教子的左手。
左手上,是一副黑色的皮质手套。手套的质感十分奇怪,在黑色的表面上,有许多诡异莫名的纹路。
当李维看向那手套,仿佛听到,手套隐隐约约发出各种疯狂的低语和癫狂的笑声。
李维没有敢直接把手套取下来,戴上。
略一思索,他从教子右手上,取下了那把刀。
“多谢。”他冲着教子十分认真地道了一声谢,冲着他的左手,用力一刀!
砍下他的左手后,李维看向教子的肩头。
“接下来,该解剖了……”
“不过,这么简陋的环境,恐怕客户的体验,不会太好啊……”
“我要动手了,你多担待。”
他极为认真地对教子的尸体说完这句话,拿着教子那把粗大的刀,开始解剖他的感染器官。
……
“武头儿,这边有血迹!”
“找到嫌犯的踪迹了!”
“是这边!”
警视厅的干员们,只用了没多少时间,就找到了教子的痕迹。
武玉容甩开长腿,冷着脸,眯着一双细长的凤眼,和干员们一起追向巷子深处。
她心中有一团火焰。
自己这队人,在警视厅里一直是精锐中的精锐,但连续两次抓捕邪教徒,全都出了篓子。实在是让天生要强的她很难接受。
虽然武玉容是老唐的助手,是这支警队的副手。
这么年轻,就成为一队干员的副头儿,自然有她的骄傲之处。
但,这么骄傲的她,在有情报、有准备、有超凡者帮忙的情况下,连续两次抓捕行动都不顺利,怎能不让她恼火?
比堵车更让人恼火。
武玉容心中,那团火燃烧地更强烈了。
“武头儿,找到他了!”一个干员指着一条巷子,语气有些不确定,“只是……”
“只是什么?”没等干员回答,武玉容已经行动了。
她甩着长腿,像一阵风一样跑进了巷子里。
然而,面前发生的一幕,让她极为震惊、不解又愤怒地站住了。
教子的尸体,支离破碎地躺在巷子里。
他的超凡器官,那颗邪恶的黑色植物,被人极为残忍、邪恶地,从他体内完整地挖了出来,又扔在他的身边。
而他的左手,也被那个人残忍地砍掉了。
这是什么人,这么邪恶、疯狂又残忍?
武玉容瞪大了眼睛。
猛然间,她像想到什么似得,抬头看向巷子深处。
一天头上戴着兜帽的身影一闪而逝。
在那个身影在巷子尽头消失的一瞬间,武玉容只来得及看到,一张诡异的邪月节面具。
那那张面具上,那一抹充满嘲讽意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