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学武
程婕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辰子墨在说什么,抄起手边的竹条就追上去:“反了天了你!”
辰子墨看着那面目狰狞的女人,想起辰子戚跟他说的话。
“如果打你的这个人是疼你的,你就使劲哭,哭得她心疼;如果这个人不疼你,你就赶紧跑,让她打不着。”
程婕妤,显然是不会心疼他的,从三岁起他就知道,哭没有任何用处。眼看着那细竹条就要挥到身上,黑蛋转身就跑。
在素心宗那些年,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他学会了轻功,跑起来比别人快。
“拦住他!”程婕妤尖声大叫。
站在门口的两个太监赶紧伸手去拦。妃嫔是不能虐打皇子的,他们这些下人知情不报,如果被皇帝知道,他们也要遭殃。
辰子墨使出浑身的力气,一脚踹在迎面而来的太监胸口,把人踹翻在地,瞬间冲了出去。
“娘娘,要不要告诉金吾卫,就说六皇子疯魔了,让他们帮着拦一下……”太监哆哆嗦嗦地问。
“闭嘴!你才疯魔了!”程婕妤冷声呵斥,这个孩子她再怎么教训是她的事,却不能让别人以为他疯了。疯了的皇子是不能得到封地的,如今小舅舅也废了,她还指望用这个孩子替程家报仇呢。
“那……”太监有些害怕。
“马上就要落钥了,他跑不远,跟我出去找。”程婕妤轻蔑一笑,带着几个太监宫女,追了出去。
辰子墨一路发足狂奔,因着他是皇子,也没人拦着,竟一路跑到了前宫。
这里是一条比较偏僻的宫道,通往侍卫们的居所。那个他所谓的舅公程舟,就在其中的一处小院中。
因为答应给皇帝效力十年,程舟就留在了宫里。废了一手一脚,不能做侍卫,正隆帝咬牙半晌,决定让他教金吾卫功夫,算是个教头。
但薛浪伤势过重,这几日程舟都在照顾薛浪,还没有开始上岗。
辰子墨站在小院墙外,盯着墙头探出的矮树枝,攥紧了拳头。他想进去问问,他的母亲到底是谁,现在又在哪里?那个妖魔一般的女人,又是谁?
“薛兄——”屋里骤然传出一声哀嚎,听声音正是程舟。
次日,春熙殿,黑蛋有些魂不守舍。
“你怎么了?”辰子戚拍拍他。
“我昨晚,见到程舟了……”辰子墨说了半句,忽然又闭上了嘴。
辰子戚听到这个名字就不高兴,那个大恶人,没得到报应,听说还要当教头了:“他跟你说什么了?”
“薛浪死了……”黑蛋似乎在顾及什么,说话犹犹豫豫的。
“啾?”丹漪从衣襟里钻出来,薛浪竟然死了?也是,中了十八根孔雀翎,蓝山雨那家伙向来出手极狠,想必戳的都是大穴,就算不死也彻底废了。
“他说要教我武功。”辰子墨看看辰子戚,犹豫片刻,凑到他耳朵边,小声把昨晚的事告诉了他。
三年前程家被灭门,作为家族中武功最高强的程舟不在家,概因彼时他正在西域寻宝。传闻西域楼兰古国的遗址中,有绝世秘籍,只是这个消息知道的人很少。薛浪偶然得知,拉着程舟去西域碰运气。
这一找,还真给他们找到了,只是颇费了些功夫,等他回来的时候,程家已经没了。
他俩寻到的宝贝,名叫《开天集》,乃是三百年前楼兰一位大将军所练的神功。原本是想拿这份神功的拓本去跟归云宫换消息,岂料归云宫根本不屑一顾,将拓本扔到地上,给了他们一块乌木回牌。唯一可以换取消息的方法,就是杀了素心宗的掌门无音师太。
程舟原想着先练成《开天集》再报仇,薛浪却忍不下被归云宫羞辱的这口气,拉着他要去绑架丹漪。
之后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他打算把《开天集》传给你?”辰子戚挑眉,这倒是有趣了,跟戏文里唱得一样,遇到个八百年不见的亲戚,传了本上等功法,最后大杀四方、天下无敌。
“嗯。”黑蛋点点头。照程舟的话说,如今他被困在宫中十年,无处寻觅传人,而他辰子墨也算是半个程家人,且肩负着为程家报仇的大任,自然是要传给他的。
辰子戚摸了摸下巴,如今皇室的人都练不成龙吟神功,程婕妤给黑蛋练那个女人功法更不是不沾边,能跟着程舟学一门高深的武学,还是不错的。
“啾。”丹漪听到《开天集》,没什么兴趣,又缩回去睡觉了。白天出来,辰子戚嫌那件小衣服太厚,揣在怀里不舒服,就没给小红鸟穿。光着身子挨着内衫睡觉,最是惬意。
“他肯教你,你就好好学,先别跟他提你娘的事。”辰子戚拍板道。
有好处,先得了再说。不过皇子不允许练龙吟神功以外的功法,想学别的,还需隐秘一些才好。
“那我娘的事……”辰子墨皱眉,能不能学武他并不在乎,他只亲在哪里。
“不是还有程婕妤吗?且等着。”辰子戚勾勾手,让黑蛋过来耳语。
因着黑蛋得了程舟的青眼,秘密地开始学《开天集》,程婕妤便老实了一段时间,不再虐打他,也及时给饭吃。
转眼到了快过年的时候,为了准备过节,后宫中的女人们开始忙碌起来。往年都是皇后主持年节的事,但今年不同,立了太子,贵妃在后宫中的地位就水涨船高,那些与贵妃一派的妃嫔们,就不怎么听皇后的调令了。
这一天,皇后将所有妃嫔与皇子、公主叫到凤仪宫来,交代过年的事宜。
“除夕守岁,只有皇家人在,安排太多舞姬有些闹腾。嫔妾听闻程婕妤会舞剑,不如就由程婕妤带着王美人、赵美人舞一段可好?”德妃笑着开口,给皇后出主意。
皇后闻言,微微颔首,看向程婕妤:“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程婕妤,你可愿意?”
程婕妤转头看看坐在前面的贵妃,贵妃耷拉着眼不言语,一旁的淑妃给她比了个手势,心领神会,便道:“启禀皇后娘娘,嫔妾出身素心宗,学的是气宗的功法,这剑法只习得皮毛,着实没脸在一众娘娘面前耍弄,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这话说的好听,却是毫不客气地直接给回绝了。话里话外都在说,她们一众出身剑盟的妃嫔不出来舞剑,却叫一个门外汉表演,肯定是想看她出丑。程婕妤的声音本就有些尖锐,说起话来带着一股嘲讽之感,让人越发生气。
皇后骤然握紧了手中的杯盏,冷眼看着程婕妤。德妃会提出这么建议,也是因为程婕妤曾经给皇上舞剑表演过,这般干脆地回绝,就是在打她这个皇后的脸。
“程婕妤的内力都给废了,哪里有力气拿剑呀?德妃的雁荡山剑法不是耍得不错嘛,找几个美人配合,耍一套南归雁剑阵给我们瞧瞧?”贵妃不紧不慢地开口,语气中满是嘲讽。
南归雁剑阵,是德妃出身的雁荡山派的名阵,在江湖上名望很高,断没有拿来舞剑的道理。
二皇子站在皇后身边,掩藏在袖子里的手骤然攥紧。一旁的三皇子更是气愤,张口反驳:“我母妃是一品皇妃,岂有当众舞剑的道理?”
“一品的皇妃是妃,三品的婕妤就不是妃了?”四皇子开口跟他吵。
“好了!”皇后把茶盏重重地磕到桌上,一场商讨不欢而散。
辰子戚仰着脑袋左右瞧瞧,看向脸色铁青的三皇子和明显在忍气的二皇子,灵光一闪。
次日休沐,辰子戚揣着小红鸟去凤仪宫找二皇子。
二皇子过了年就要搬出凤仪宫了,在满十六岁之前,他可以选择在京中建府,也可以选择直接外放去封地。
“殿下请。”领路的太监带着辰子戚往花园去,那里有一片空地,二皇子正在练剑。
穿着暗黄色劲装的少年,手持一柄细长宝剑,耍着一套朴实无华的剑法。挑刺劈砍,招招简单,却极为有效,没有什么花样式,剑身在一起一落间,发出“嗡嗡”的轰鸣声。
似乎注意到有人在看着,二皇子的动作越发快起来,将内力注入剑身,旋身而起,劈向一旁的假山石。
“咔嚓”一声,锋利的宝剑削掉了一大块石头。
“好!”辰子戚大声叫好,用力拍手。
二皇子收势停剑,看向站在回廊下的小孩子:“小七,你看得懂剑法?”
“其实看不懂……”辰子戚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过二皇兄舞剑,行云那什么水,定然是很高超的剑法!”
“那叫行云流水。”二皇子大笑,弹了一下辰子戚的额头,领他去小榭中吃点心。
“我刚知道个秘密,来给二皇兄密报。”辰子戚捏着点心,神秘兮兮地说。
二皇子忍笑,心说这收买的小家伙,还真是认真,都知道“密报”了:“什么密报,说来听听。”
“关于程婕妤的……”辰子戚小声说着,抬眼偷瞄二皇子。
听到“程婕妤”三个字,从昨天起就憋着一口气的二皇子,立时来了兴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