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想到,神秘莫测的大老板竟然会是如此一副无赖的嘴脸,周安涌将头扭到一边,一脸鄙夷之色:“妈的,垃圾,混账!我最看不起这种人了,说话不算话,就跟拉屎不擦屁股一样,让人恶心。”
海之心一脸嫌弃:“你才恶心,说这么粗俗的话!”
“话糙理不糙。”周安涌朝旁边挪了挪椅子,离顾两远了几分,“还以为大老板是多有能量和气量的人,太让人失望了,不要脸到家了。”
郭林选也气坏了:“什么东西,说话像放屁一样!这样何潮,这事儿交给我,我来弄他。不信他不老老实实地退股,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郭大公子好大的口气,喝点酒,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别说深圳了,整个地球都是你家的了,是吧?”张辰斜着眼睛,挑衅地看向郭林选。
“是又怎么样?”郭林选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张辰,我忍你很久了,今天我们没完。是拼酒还是打架,你挑一个。”
夏良站了起来,一拍郭林选肩膀:“郭公子,今天是何潮婚礼,你觉得事情闹大了好吗?”
郭林选瞬间坐了回去:“良哥说得对,先放张辰一马,等以后再算账不迟。”
夏良意味深长地看了张辰一眼:“辰哥,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别在何潮的婚礼上闹事,省得给自己种下因果。”
“我反正已经结婚了,也没有二婚的打算。”张辰洋洋得意地朝后一仰。
“你弟弟张送不是刚毕业,还没有结婚吗?”夏良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我好像听说张送去了北京,在你的帮助下虽然找了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但由于不知道天高地厚,还以为北京跟深圳一样水浅,在一家KTV装大款,还想拿你的名头吓人,结果被修理了一顿,差点被打死?你好好教育教育张送,北京不比深圳,毕竟是京城,说不定一个骑自行车的大爷,一个电话就能让张送直接消失。”
张辰脸上青红变幻不定,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冷冷说道:“不劳良哥惦记。”
余建成始终不发一言,只是淡定地喝茶,目光低垂,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
何潮眼光一扫,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更是打定了主意。
其实早在顾两出现的一刻,他心中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尤其是在顾两如此大手笔送出三件贵重礼物之后,他就猜到了顾两来者不善。顾两走后的遗留问题,他也不只一次和江阔说过,江阔多次劝他早早解决了隐患才好,他一直没有下定决心,是心中始终为顾两留了位置。
患难之交,联合创始人,兄弟之情,如同一道道烙印,牢牢地印在了何潮的内心深处,他不忍将之抹平。在他看来,只要股份不在了,人就永远失联了。如同茫茫人海擦肩而过的一个路人,只有一个眼神的交流,从此再无交集。
而股份保留,顾两只要还在人世,就有机会用到利道快递,就会想起在利道快递的岁月,就有可能因为他还在利道快递持有股份,而与他相见。
何潮忘不了雨夜的相识,忘不了顾两的人生经历对他的成长带来的经验教训,以及借鉴意义,更忘不在了创业初期,顾两和他同甘共苦,埋头苦干,而他当时毕竟年轻,和仔、郑小溪、卫力丹当他是主心骨,而他在惶恐、畏缩时,有顾两在,他就感觉利道不会倒闭,他还有精神支撑。
是的,谁也不知道的是,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因为有顾两的存在,何潮就有了前进的动力,顾两在某种意义上,曾经充当了他的精神支柱。
只是造化弄人,人生总有太多无法预料的变数,顾两化身为大老板,在背后对他痛下杀手不说,还对江阔垂涎三尺,是可忍孰不可忍,何潮对顾两仅存的念想和好感,在顾两步步紧逼之下,消失殆尽。曾经的情义,也因为顾两毫无顾忌的无耻而化为乌有。
人间很多东西,包括情义,包括爱情,都有保质期以及相应的价值,世间没有无价的东西,无价,只是相对而言。不管是情义还是爱情,只有在对等的付出下,才会保鲜。
面对顾两的嚣张气焰,何潮并没有失态,要是以前,他说不定会勃然大怒,并且和顾两大吵一架,但现在已经经历了许多并且成熟了许多的他,很清楚失态以及吵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相反,有可能会让事情滑向更加失控的深渊。
江阔及时握住了何潮的手,给他安慰和力量,何潮微微点头,暗示江阔他很好,尽管放心。他举起了酒杯:“感谢各位参加我的婚礼晚宴,能从中午作陪到晚上,都是最好的亲朋好友,我敬大家一杯。”
余建成第一个举杯回应:“何潮你千万不要客气,太客气就疏远了。既然是最好的亲朋好友,肯定要陪你到最后了。来,大家一起干杯。有什么生意上的事情和纠纷,以后再说,今天只喝酒不谈正事。”
等众人放下酒杯,何潮又站了起来:“按说余老师的教导,我必须毫不犹豫地执行。但今天特殊,顾两是我来深圳后最先认识的几个重要朋友之一,失去联系了好几年,今天突然露面,就给了我这么大的一个惊喜,我既感动又感慨。从刚认识到今天,他作为我的兄长以及曾经的精神支柱,让我学会了许多。我和他之间的遗留问题,难得今天大家都在场,正好就做一个了断出来。”
余建成点了点头,微叹一声:“这件事情我本来不该插手,是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情。但正好遇上了,不说几句也对不起何潮的好酒不是?我有三点建议,你们要是觉得有道理,就听。没道理,就当我没说。”
“第一,尽量协商解决,别伤了和气。第二,说过的话,吹过的牛,发过的誓,最好遵守。老天是长眼的,饭不能乱吃,话不能乱说,这是古训。第三,如果顾两觉得平白放弃股份吃亏,可以提一些补偿要求。但有一点,不能按照现在的市价,要根据实际情况考虑,毕竟在利道成长的这些年,你没有付出什么。”
众人都听了出来,余建成的建议表面上是持中的立场,实际上暗中偏向何潮。张辰、刘以授颇有几分不满,朝周安涌投去了征询的目光。周安涌却一脸淡然,连连点头,明显是赞同余建成的说法。
顾两迅速扫了一眼几人的反应,心中已经有了判断,除了张辰和刘以授之外,他的一方并无几人支持他。他心中一片悲凉,虽然也可以理解,毕竟他和他们交情不深,但在应该同仇敌忾之时,却无人和他同进共退,也是让他心中感叹世态炎凉。
如果他再坚持下去,不但会引发余建成的不快,除了张辰力挺他之外,刘以授会袖手旁观,周安涌甚至会帮他着何潮说话,今天想要大获全胜的想法要落空了,他就顺势下坡:“行,听余老师的话,这事儿……今天不提了,以后再说。”
“别呀,今日事今日毕,别等以后了,谁还知道我们以后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出人意料的是,何潮却又不依不饶了,“顾两,今天见面,了结两件事情,一是兄弟情义,二是股份。第一件事情已经了了,股份的事情,我有一个建议,请余老师和大家做一个见证。”
顾两听出了何潮话中的悲凉之意,兄弟情分已了,他心中也是一阵心酸,想起了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他和何潮第一次见面,再到后来的相依为命,携手前进,岁月如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一去永不回头。
人生就是单行道,永远回不到过去了,他喟叹一声,收起了缅怀的心思,回到了战斗状态:“好,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无话可说……洗耳恭听。”
何潮微微一笑:“虽然你说过的话不算话,当初说要放弃现在又要拿回股份,如果我不还你,显得我不够大气。但如果平白无故地将股份还你,也对不起利道上下几千名兄弟这些年来的付出和拼搏。言而有信是做人的底线,公平公正是公司的根基,如何做到平衡又让全部利道人心服口服呢?我有两个解决办法,请余老师和在座各位,多提宝贵意见。”
何潮摆出了足够的姿态:“第一,同意顾两拿回利道的股份,以利道现有估值的80%作价出资,款到之时,就是顾两股份生效之日。但有一个前提条件,股份不能由顾两持有,如果让利道几千名兄弟知道了顾两是一帆的幕后老板的话,会造反的。可以由人代持,代持之人,必须经利道的董事会认可。第二,利道收回顾两的股份,顾两退出。但鉴于顾两在利道创业初期对利道做出的贡献,以及为了激励利道成长而为利道设置的障碍,促使利道提前并且顺利地完成了改制,利道同意补偿顾两一部分现金,按照利道现有估值的30%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