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表示对宋薇宁的重视,云老先生特地在门前等候,眼看着云丛将孙媳妇迎入家门,拜了天地,喜滋滋地目送两人进了洞房。
喜宴一直持续到了深夜,云家是天下文人所向,自然没有人在这里兴风作浪,于是众人皆放心地喝了个烂醉,楚婳更是被夜璃渊抱着上了马车的。
“酒呢?我、嗝,我还没喝够呢,”楚婳抓着夜璃渊的衣领忿忿不平,“你把我的酒还给我!”
夜璃渊无奈,“好好好,等我们回到王府就给你,行不行?”
楚婳醉眼迷蒙,闻言怔了怔,“不!我不回王府,我要回家!”
“王府就是你的家,乖,别闹了啊。”夜璃渊拥着她的身体,嗅到她颈侧淡淡的香气,身体不由得热了几分。
可楚婳却推开了他,柔荑贴着窗户,推开那小小一扇格窗,望着遥远的月亮,“不是,这里没有我的家,我的家……我的家在另一个世界。”
夜璃渊哑然,随即叹了口气,“留在这里,我会对你好的,婳婳。”
“你骗人!”楚婳有些激动,突然一把掐住他的耳朵,“我说了好多遍和离和离,你根本就视而不见!你、你**!你独裁!你根本一点都不尊重我!你想让我留我就留,要我走我就走,我又不是你的玩物,我……我才不要回王府,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她说着说着,眼泪忽然夺眶而出。
当初穿越过来的时候,她就身不由己,直到现在也是身不由己。今天宋薇宁问她的话,她根本答不出来,因为这场婚姻根本就不是她的意愿!
“你根本就不尊重我……”楚婳声音一哑,无来由的伤心,情绪骤然不受控制,“我要和离,我要回家,我不要……不尊重我的男人。”
夜璃渊脑袋一空,一丝恼怒袭上心头,可一看楚婳眼角的泪,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我没有不尊重你,我只是……”夜璃渊言语艰涩,“婳婳,我只是希望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知道,今天楚婳一定是看见宋薇宁嫁人想到了当初的事情,才会说出这些话。
但是他也知道,他的婳婳其实已经有些动摇,只是这些话,还是让他感到难过。
夜璃渊嘴唇泛白,赶车的卫寅偷偷回头,瞥见夜璃渊阴晴不定的脸,心下讪讪。
和离就这么重要吗?
“卫寅,去武安侯府。”良久,夜璃渊沉沉一叹,下令改道。
马车里的声音渐渐小了,楚婳慢慢地睡了过去,口中还在不停呓语。
当所有客人都散尽之时,忙碌的云府也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宋薇宁有些局促地坐着,一直等到上弦月升上半空,房门终于被人打开。
云丛一眼便看见那床前坐着的异常乖觉的新娘,脚步踌躇,在原地顿了两息,带着醉意上前。
合卺酒载着琥珀光,就放在桌面上,云丛轻咳一声,端起酒杯来到床边坐下,动作紧张得有些僵硬,“娘子……”
本来宋薇宁比他还紧张,结果一看那酒杯,顿时笑了。
“呆子,你还没揭盖头呢,怎么先喝起酒来了?”
“啊?啊!”云丛面上一红,尴尬地放下酒杯,拿起秤杆,“那、那我揭了?”
秤杆掀开一点缝隙,露出一张明媚秀美的脸,宋薇宁面颊酡红,朱唇黛眉,从未如此羞涩动人过。
云丛看得呆了呆,直至宋薇宁抬头看他,他才反应过来,又仓皇地端起酒杯,两眼直勾勾盯着宋薇宁,“娘子,喝酒吗?”
合卺交杯,才是礼成。
宋薇宁被他看得心跳加速,默不作声地接过酒盅,眼睫轻颤,轻轻地点了点头,“好……夫君。”
这声夫君唤得云丛口干舌燥,合卺酒冷,却灼得心口滚烫。云丛一饮而尽,忽然放下了酒杯,抱住宋薇宁。
月光透过琉璃窗洒满新房,红烛不尽,喜字成双,一夜良月照乾坤。
这日京中无人不知云家大喜,多少人醉得不省人事,唯有禁军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
然而就算在这样大喜的日子,京中还是出了事情。
翌日,楚婳在婳心阁中慢慢醒来的时候,听见的第一件事就令人瞠目:荣王与荣王妃在回府途中遇刺!
来不及细想自己为什么会在武安侯府,楚婳连忙收拾来到正堂,武安侯楚羿山已经换上朝服准备进宫了。
“爹,你现在就要 进去吗?”楚婳没看见夜璃渊,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荣王突然遇刺,事情可大可小,我进去看看情况,”楚羿山看她脸色还有些苍白,安抚道,“你别着急,端王已经先行入宫了,如果真有什么大事,京城早就闹开了。”
楚婳狐疑,“那荣王现在怎么样?昨天禁军已经加强了巡逻,怎么会有人突然来行刺他?”
楚羿山眼角一抽,“听说昨天深夜就招了太医,现在还没个结果,皇帝已经派人问过两轮,却没有消息。若不是毫发无损,那……”
他深深看一眼楚婳,意味深长道:“情况不明,你先别出门,等爹回来再说。”
荣王遇刺的消息传得突然,府里上下也不知细节,楚婳虽然心急,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在府里等着。
然而这一等就等到了午后,眼看天色将阴,楚羿山终于回来了。
夜璃渊也跟在他身后,身上还穿着亲王袍服,见楚婳侯在门前,嘴角一扬,立刻大步走了上来,“怎么在这里等着?可用饭不曾?”
“哪有心思用饭,”楚婳看向楚羿山,“爹,情况如何?”
不是楚婳多心,荣王如今是争夺太子的主要人选,他在京中遇刺,首当其冲遭受怀疑的就是端王跟贤王。
楚羿山摇了摇头,接过下人的茶水喝了一口,“荣王是在府街上被蒙面人刺杀,他倒是没有受伤,但荣王妃据说伤得很是严重,至今昏迷不醒。刺客倒是抓到了,只是至今也没吐出线索。”
楚婳惊讶,“一点线索都没有?”
楚羿山冷笑了一声,“没有线索就是最大的线索。”
“怎么了?”楚婳看向夜璃渊,“宫里还发生了什么事吗?”
夜璃渊嘴角一抽,道:“昨夜,贤王也同时遇刺。”他低下头,“除了我,平安无事。”
楚婳怔了怔,登时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