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晋升贵妃,虽失腹子,却得了帝王怜惜。
皇后才被移出坤宁宫,褫夺王位的圣旨还没送到荣王府,内务府的赏赐已经如流水般送入了福阳宫,连带着从二品冠服、这个月补发的俸禄、岳文帝自内库里挑出的三品玉如意都来到了容妃面前。
容妃呼吸微促,却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激动,只是吩咐宫女包了个红包送给公公,打发走了人。
李忠看她面色白里透红,却仍旧有些不胜惶恐之姿,心里也怕打扰她休息,便没有多加久留。
然而他才走,淑妃、德妃、贤妃、静妃等的贺礼也跟着到了福阳宫,容妃只能诚惶诚恐地恭候迎送,等人都离开了,她才终于长松口气。
“位高必跌重,”昨日的事情就像一根刺狠狠扎在容妃心里,淑妃就像悬在她头顶的钢刀,容妃面无喜色,“淑妃送了什么?”
宁王温顺地扶着她,轻声安抚道:“母妃放心,淑妃已失先机,近日绝不会对母妃动手的。”
楚婳隔着遥遥几步,将礼物一一打开,系统扫描过没有什么异常之后,这才道:“容母妃放心,这些药材都是极好的,并没有什么危险。”
除了淑妃比较刻薄,送了她安胎药而已。
容妃看向楚婳的眼神极为复杂,“多谢你。”如果不是昨日楚婳配合,恐怕她现在跟皇后的下场并无什么不同。
楚婳摇头,她帮了容妃这一把,从此后便是恩怨两清,往后的事情就难说了。
“容母妃好好休息,既然这几日身体不适,正可顺理成章不必见客,”楚婳扫了眼桌面上的礼物,顿了顿,“我去见见太后。”
然而来到太后宫前,楚婳却被拦住了。
“皇祖母不想见我?!”
许嬷嬷拉着她的手,脸色也会一片惨淡,“王妃先让太后安静几日吧,她年纪大了,哪里受得这些消息,昨夜……”
许嬷嬷声音一哽,说不出来。
“皇祖母是在生楚婳的气吗?”楚婳神色担忧,“嬷嬷,你就让我进去吧,我怕皇祖母气坏了身体,总要给她请个平安脉才好。”
许嬷嬷却还是摇头,“这几日太后连皇帝都没有见,王妃一片孝心,太后哪里不知道?只是实在害怕触景生情,所以才不见人的。”
是这样吗?
楚婳看看那紧闭的门窗,厚重的垂幔落下,挡住了内殿的一切。
她无奈叹了口气,“既然皇祖母不愿意见我,那我给她写几个食补方子可以吧?叫小厨房炖了,给皇祖母开开胃。”
“食补方子,”许嬷嬷犹豫了一下,看楚婳目光坚定,心下微暖,“好孩子,到底是你贴心,这几日太后正没什么胃口呢。”
年纪大了,不吃东西可不行。
楚婳忙下去写方子,把方子给她的时候,许嬷嬷却带着两个宫女,各捧着一支人参、一盒阿胶等着她。
“太后知道你的心意,方才已经舒坦许多了,”许嬷嬷笑了一下,“太后也知道你的来意,这两个宫女你带过去,容妃受了苦,万不能再出什么事情了。”
太后毕竟是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从前不管事,那是有皇后在前面顶着。如今皇后倒了,她也总得帮着照顾一下后宫。
楚婳心里愧疚,她本不想让太后费心的。
“有劳嬷嬷了,嬷嬷,这几个方子你收好,明日楚婳会再来给皇祖母请安的。要是皇祖母想见我了,便让人去福阳宫叫我就是。”
楚婳细细叮嘱过后,遗憾地看了眼那厚重的垂幔,这才转身,回去福阳宫。
许嬷嬷目送她远去,这才回了里面,“太后,端王妃已经走了。”
太后头戴抹额,靠着软榻轻吐口气,睁开眼望着垂幔外空荡荡的宫门口,“那孩子,可有怨我?”
“太后说笑了,端王妃对您的孝心,您自己还不知道吗?她只怕您生她的气呢。”许嬷嬷为楚婳说道。
“哀家哪里是要生她的气,可她毕竟是端王妃,如今后宫无主,哀家见了她,便是叫后宫以为哀家属意淑妃继任皇后,淑妃心机深沉,皇后的事情尚有古怪。”
她靠着枕头偏坐起来,神色黯然,“皇帝从前便是怨怪我的,那个位置,他本就不想再让任何人坐。”
许嬷嬷忙出声道:“太后慎言,有皇帝便有皇后,皇上对您也是孝心可嘉,又怎么会怨怪您呢?再说了,那时候皇上大位不稳,太后为了皇上劳心劳力,皇上是记在心里的。”
许嬷嬷好一番宽慰,太后才稍稍露出个笑颜,转而道:“让人护着点皇后,她虽然做错了事,但还不至于死罪。”
只怕是,有人会迫不及待让她死。
朝堂外,荣王府。
褫夺王位的圣旨过了中枢,直发荣王府,内务府协助禁军,直接入内将荣王的冠服取走,驱逐府中幕僚,连平日在外作威作福的下人都一并端走了。
“放肆!谁准你们动别玩的朝服,把它还给我,还给我!”荣王神色狼狈,眼色通红,发了疯地要去抢回冠服。
他是王爷,是嫡子,是未来的皇储!他们怎么敢这么对自己?!
佟慕雪被沉香扶着,脸色阴沉地看着内务府的官员进进出出,手指慢慢握紧。
到底是烂泥扶不上墙,如果不是这个白痴急于求成,荣王府不至于落到这一步!还有皇后,也是个不中用的。
可她不能折在这里,一辈子被人软禁,看着楚婳高高在上……夜璃渊,只要能够联络到夜璃渊,她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目光一闪,佟慕雪厌弃地看了眼荣王,转身离开。
她要想个办法,先离开荣王府。
夜璃禹丝毫未觉,正惊怒惶恐地强夺冠服,却被内务府的官员不慎推到,摔得七仰八叉灰头土脸,被身边人惊恐万分地扶起来。
那官员看看他,暗暗摇头,也没有上前搀扶,而是苦口婆心劝他一句。
“殿下虽然不是王爷,你到底还是皇子,这平日还是有皇子的俸禄衣食,做什么非要闹得这么难看?这要是传进皇上的耳朵里,那岂不就成了抗旨不尊?”
岳文帝现今正在气头上,他再闹一闹,保不齐连皇子的身份都没有,直接被打进了北边的夹道受刑。
“我呸!”
谁知话音刚落,夜璃禹一口唾沫直接喷到了他的脸上,“你说什么东西,一个断了根的畜生,也配跟本王称你我!滚!”
内务府官员脸色一青。
协查禁军与大理寺监督官员看见这一幕,也不由得一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