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凤姐去东府寻秦可卿,却见秦可卿一脸愁苦。
这秦可卿长得袅娜纤巧,性格风流,行事温柔和平。嫁入贾府后,获得了合族上下的同声赞扬。尤氏护着她,贾母怜惜她。凤姐与她感情尤深,贾宝玉也屁颠屁颠跟着。却是这两府第一得意的人,怎会一脸愁苦。
凤姐拉着秦可卿道:“好端端的,怎么一脸不自在。”见到好姐妹脸色不好,凤姐自来的想着安慰。
秦氏说:“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如今我们家赫赫扬扬已将百载,只是想到一旦乐极生悲,真应了那句‘树倒猢狲散’的俗语,岂不虚称了一世!”秦氏大义凛然的说出了这番为全家操心的话。
这话说得,好像交代后事是的,王熙凤要是没有贾琏的嘱咐估计能被吓一跳,可如今多少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冷笑道:“你就是个痴儿!荣辱自古周而复始,岂是我们这些内宅妇人所能操心的的?”真的不知道这秦氏,一个隔房的侄孙媳妇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心思,操心全族的兴衰。
秦氏见王熙凤不以为然接道:“如今何不趁着荣时打算衰时的世业,在祖莹附近多置些田地房舍,以备祭祀、供给之费,日后即使败落下来,子孙回家读书务农,也有个退步……不日又有一件非常喜事,不过也是瞬息的繁华,万不可忘了那盛宴必散的俗语。”秦氏继续操心着全族的事,只是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这贾家注定要落魄是的。好像抄家是必然的,所以多准备些祭田,永业田。毕竟这两种田地不在抄家的范围之内。
凤姐一听,就知道这就是贾琏所说之事,就道:“什么繁华不繁华的都是爷们该操心之事,你我妇人拉吧好家业,伺候好孩子就好,外面的事少掺和,我今来就是替我家二爷给你带个话。你的命二爷保了,二爷叫你活着,好好活着,干干净净的活着。你要不好好活着,二爷可让你死的都不自在。”说完也不管秦可卿什么反应,转身就走了。
凤姐有些不耐烦这个侄子媳妇了,也不知道一个内宅妇人,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心思,谁说给她听的,这些事是她该操心的吗?
而秦可卿吓出一身冷汗,出了一下神,忙穿上衣服去追凤姐,可走到门口又停下了脚步,嘴里念叨着“活着,好好活着。”
......
这一天,薛家也来到了京城,住进了贾家。
黛玉给贾母请过安后,去王夫人那里,正碰上王夫人和王熙凤在看一封金陵来信。
原来金陵薛姨妈的儿子仗势欺人,竟然打死了人,现在案子正在应天府审理。
应天府的知府姓贾名雨村,当年他得罪上司被革了职,做了黛玉的家庭教师。后朝廷重新起用被革职的官员,贾雨村求黛玉的父亲林如海帮忙,终于复职。
贾雨村一上任就碰上这件人命官司,按常规要发签捉拿凶犯,被门子使眼色阻止。
门子递给贾雨村一张手抄的“护官符”:“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这门子说:“这上面说的是贾、史、王、薛家,他们亲上加亲,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现在那打死人的凶犯姓薛名蟠,人称薛公子。”
薛公子是大皇商之后,幼年丧父,寡母溺爱纵容,骄奢淫逸,终日斗鸡走马,游山玩水,仗着家中有钱有势,为非作歹。其妹名叫宝钗,生得肌骨莹润,举止娴雅。当日他父亲在世时,酷爱此女,令其读书识字。因皇上崇诗尚礼,薛母欲送宝钗进京备选才人。
薛蟠如今打死了人,他借送母亲和妹妹进京之名,一走了之。
薛姨妈一家人到京城,住在贾府。
且说林黛玉自到荣府后,贾母对林黛玉好的不得了,饮食起居一如宝玉。探春、惜春倒且靠后。至于迎春,贾母倒是想和迎春好,可惜迎春不乐意。
你说为啥,这年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那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就如贾母爱黛玉,是看上了林家的家财和林父的人脉。贾母可不是贾家的奴才那么没见识的,自然知道林父虽是七品官但是年岁也算轻壮,还是进士出身,前途是有的。
至于为啥纵容奴才四处宣扬黛玉不好,这就是典型的PUA了,所有人都说你不配,只有我对你好,你看你是不是会拿我当依靠?
同样迎春和贾母你追我赶的关系也是如此,迎春和贾母的心里都清楚的知道这家里拿得出手的人物是贾琏,所以迎春一切以贾琏意志为准则,贾琏喜欢谁,她就喜欢谁,同样贾琏不喜欢谁,哪她自然离谁远远的。毕竟贾琏才是自己的亲哥哥。
同样,这也就造就了贾母对迎春的爱而不得。当然这个爱,也只是为了笼络迎春,缓和和贾琏的关系罢了。
其实贾琏不在意的,只是贾母想多了,贾琏已经养了一家子废物了,不在乎多再多养一个的。只是这老废物总想干出点事,总想着出人头地,总想着操控一切。这就很不好了。
这些狗尿不骚的事,影响不到孩子们的风花雪月,贾母的PUA也很成功,宝玉和黛玉越来越亲近了。
这二人日则同行同坐,夜则同息同止,真是言和意顺。要知道这两个都过了**岁的年纪了啊。不是什么正经的小孩子了。贾母很成功,有这二年的岁月,彻底的笼络住了黛玉,而彻底的让黛玉没了名声。
只可惜如今来了一个薛宝钗,一进贾家门,就一顿撒钱,树立起了自己品格端方,容貌丰美,行为豁达,不像黛玉那么孤高自诩的人设。
下人都十分喜欢宝钗,天天给钱自然让人喜欢。
这可能也是贾母不喜宝钗的原因吧,我们这等人家玩的是权谋,是脑子。你是哪里来的土鳖,居然金钱开道。
上不得台面。
尤其是这日宝玉去看望宝钗。
他先到薛姨妈屋里请了安,然后到里间,看见宝钗坐在炕上做针线活儿,身穿蜜合色棉袄,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葱黄绫棉裙,一色半新不旧。看来不觉奢华。
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
不奢华,也绝不寒酸。她的这身衣服的色调温暖不刺目,蜜合色,玫瑰紫,葱黄,同时也不失大家风范。
要是没有薛潘那个挥金如土的家伙拖后腿,人家这人设立的是稳稳的啊。
可惜的是,贾宝玉哪懂这个,贾宝玉懂得就是,这个姑娘好看想日,那个婆子丑陋滚粗。至于你为啥明明有很钱,却穿的很一般。不在宝玉考虑范围之内。
可宝钗的心思,却不是那么单纯的。这也理所当然,女孩子总是比男孩子懂事早的,尤其是宝钗,商户人家,家里还算人口众多的大族,自小面对的都是想着侵吞自家产业的族人,早就学会了立人设,扑前程,留后路,选备胎了。
今日宝玉来,也在宝钗的意料之中,许贾母满荣国府的抄宝黛CP,就许我薛宝钗横叉一手,给自己留条后路。
像贾宝玉这种傻孩子,要是没荣国府撑腰,早就让人卖八回了。
宝钗故意摆弄宝玉脖子上挂着的那块宝玉,笑道:“成日价说你这玉,只是没有细细地欣赏过,我今儿倒要瞧瞧。”说着挪近来看。
宝玉也凑了上去,把玉从脖子上摘下来,递到宝钗手上。宝钗把玉托在掌中,只见那块玉大如雀卵,灿若明霞。
宝钗把那玉正面篆字刻的“莫失莫忘,仙寿恒吕”几个字念了两遍,在旁的丫头莺儿乐得嘻嘻笑:“我听这两句话,倒像和姑娘项圈上的那两句话是一对儿。”
看人家这丫鬟培养的,主子没法说出口的话,全替主子说出来了。
宝玉哪里知道这是圈套,听了就顺杆爬:“原来姐姐那项圈上也有八个字,我也欣赏欣赏。”
宝钗从里面大红袄上将那珠宝晶莹黄金灿烂的项圈掏了出来。大庭广众之下,取自己贴身私物。宝钗这本钱下的够大的。要知道在这个岁月,这样的举动,和后世当你面脱丝袜没啥区别。这是明晃晃的勾引了。
宝玉没多想,他和府里的丫鬟们亲近惯了,拿宝钗和屋里的丫鬟没多大区别。
宝玉自顾自的托了金项圈细看,果然见一面四个篆字,两面八字,共成两句吉利话:“不离不弃,芳龄永继。”
这东西真的有意思,你要知道这书中的一僧一道,就没干过人事,唯独就对这宝钗例外,就对宝钗好。也不知道这个好,是个什么缘由。
反正,不论这冷香丸,还是这项圈都是薛家自己说的,也都是最容易作假的。
宝玉看了,也念了两遍:“姐姐这八个字倒真与我的是一对。”
莺儿赶快接话说:“是个癞头和尚送的,他说必须刻在金器上……”
宝钗不等她说完,忙怪她为何不去倒茶,一面把话岔开问宝玉从哪里来。事情要点到为止,说的太直白了就不值钱了。
就如同你和你女朋友谈恋爱一样,明明是她勾引的你,到最后,总会变成你追的她。有没有想过为啥?
而宝玉此时与宝钗离得很近,只闻见一阵阵幽香,不知是何香气,就问:“姐姐熏的是什么香?我竟从未闻过这味儿。”真的是暖风熏得游人醉啊。
宝钗笑答:“这是我早起吃的丸药的香气。”
宝玉问:“什么丸药这么好闻?好姐姐,给我一丸尝尝。”
宝钗笑道:“又胡闹了,药哪能随便乱吃?”
这面二人你侬我侬气氛刚到,巧不巧的忽听外面有人说:“林姑娘来了。”
黛玉进来,一见宝玉便笑道:“哎哟,我来得不巧了。”贾琏虽然不喜欢黛玉,但是不得不说,黛玉真的是聪慧的,她只是不谐世事,不知人心险恶,但是好多事情她是能一眼看透的。
当然这也不能怪她,一个几岁就离家的小姑娘,也没人教导。你能指望她知道什么。
宝钗见黛玉酸自己道:“这话怎么说?”
这就是一场典型的智商和情商的比拼。明明自己的好事被撞破了,但是宝钗就能理直气壮的问黛玉,你说什么呢?
因为宝钗很清楚,这种打擦边球的暧昧,大家都能做的,但是就是没人能说的。她笃定黛玉这样的大家子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黛玉也明白自己今个这亏吃定了,你笃定我说不出什么,我就说出点正经来的话来,你要想多了,那就是你不正经了,虽说道:“今儿他来,明儿我来,如此错开,岂不天天有人来了?不至于太冷清,也不至于太热闹。姐姐不明白这意思?”
姐姐不明白?姐姐比谁都明白!
好在家里有长辈,此时薛姨妈已经摆了几样精细茶果、自家糟的鹅掌鸭舌和上等的酒。
宝玉要喝冷酒,宝钗说:“宝兄弟,亏你每日还看那么多书,难道就不知道酒性最热,要热的吃下去,发散得就快,如果冷的吃下去,便凝结在身体内,以五脏去暖它,岂不因此受苦?”
宝姐姐总是能掌控大局。可这话也是话里有话的,喝凉酒伤身,受人家冷言冷语自然也伤心了,至于谁是冷言冷语的人,这个大家都知道。
宝玉听这话有道理,便命人烫了酒再喝。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出话外的意思来。
黛玉在一旁嗑着瓜子儿.只是抿着嘴笑。如同看一场大戏一样,该配合你演出的我,视而不见。来,你继续演,我就看看,我不说话。
碰巧雪雁走来给黛玉送小手炉,黛玉含笑对她说:“谁叫你送来的?”
雪雁回答:“紫鹃姐姐怕姑娘冷,一定让我赶快送来。”
黛玉一面接了抱在怀中,一面说:“也亏你倒听她的话!我平日和你说的,全当耳旁风;怎么她说了你就依,比圣旨还管用!”
宝玉听了这话,知是黛玉借此奚落他,只嘻嘻地笑。
说话间,宝玉已喝了三杯酒,李嬷嬷上来阻拦他。宝玉不听,李嬷嬷对着黛玉说:“你倒劝劝,他还听些。”
林黛玉冷笑道:“我犯不着劝他。往常老太太也给他酒喝,如今在姨妈这里多喝一口,料想也不碍事。难道姨妈是外人,不应该在这里喝酒吗?”
黛玉这些话有些挤兑人了,就连李嬷嬷听了,都觉得不妥,又是急,又是笑,说:“真真这林姐儿,说出一句话来,比刀子还尖。”
宝钗能怎么办,还能真因为几句话和黛玉翻脸了。也只能笑着与黛玉玩闹,在黛玉腮上拧了一下,道:“林丫头的一张嘴,叫人恨又不是,喜欢又不是。”
这是宝钗认输了。这笑的也是无奈,谁知道这林黛玉是个不管不顾心思根本不在女儿家前程上的啊。
宝钗入京,三个选择,上策小选入宫,凭借自己的相貌才情,搏个出身。
中策,通过王家的权势,能嫁到王府公爵,清流权贵家中,或与当家之人为妾,或与嫡系得宠的庶子为妻也可,若是有续弦的王侯能看上最好。其中贾琏就是个上好的选择,若能嫁与贾琏为贵妾,再好不过了。只是如今在荣国府,与大房接触不上,只能随意散播些有的没的,妄图引起注意了。
至于宝玉这个草包,不过是宝钗最后的选择罢了。
谁承想这黛玉是个不管不顾的,再这么和黛玉闹下去,说不好会有什么结果。别管自己多瞧不上宝玉,可说到底人家也是公侯子孙。中间还夹杂着个官配黛玉,一个操作不好,容易把自己搭进去成了宝玉的妾室。
那就没地说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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