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从树上跳下来心虚冒着汗的是一个樱粉色到草绿色渐变发的少女,散发着甜甜蜜蜜的气息,徒手攀上了屋顶。
然后出现的是后方屋顶上穿着左右两边花样不同的羽织的黑发青年,沉默着,没有高光的眼睛默默地定在了这里。
……蝴蝶小姐的青筋跳的更欢了,笑容史无前例的温和,黑气、黑气都已经冒出来了!冷静啊蝴蝶小姐——
最后是毫不心虚地,一脸的理所当然的,浑身还打着绷带的重伤人士,炼狱先生。
和他旁边坐着的一个头巾上镶嵌着钻石,眼周涂着瑰丽花纹的高大男人。
很好,我的青筋也蹦出来了。
不是,你们,你们鬼杀队的柱,都不睡觉的吗?
和我最熟悉的炼狱先生率先开口,这个人左眼裹着绷带,剩下一个仿佛不会眨眼的右眼发出了探照灯一样刺眼的亮光:“花,那个上弦之伍!”
我瘫着一张脸,刺痛地闭眼:“炼狱先生,您觉得我们下去找个地方好好谈怎么样?”
……
“总之,除了无法说出口的一些事,事情就是这样了。”
“因为遇上了很重要的前辈,说了不被允许说的话,我被迫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还请不要责怪灶门炭治郎的隐瞒,如果没有他的承认,我或许无法长久的存在于世。”
“而我接下来恐怕要一直以这幅样貌,这个身份存在于此。”
花了相当长的时间,将事情的经过小心地避开踩雷的点,一一告知。
最后,我站起身,收回所有拟态的生命活动,将心跳停止,将呼吸中断,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就是现在真实的我的模样。
是的,我不装了。
感谢斑先生一直以来对我的认知和心态反复且耐心的打磨。
这一次经过蝴蝶小姐的点醒,我终于明白了:
或许不如他们顶天立地,但我应该也有属于我自己的骄傲。
面对着这几个表情不一的支柱,我以一种初次见面的,自信且骄傲的姿态,向这些人宣告:
“我是花。”
“这位是我的搭档,岩融,”我向他们示意一直被我背在身后的大薙刀,薙刀嗡鸣,与我的声音重叠:
“——很高兴能够与各位相识。”
……
我察觉到,当我心态转变的时候,面前的几个人对我的态度也变了。
如果说之前是看小辈包容的目光,那么现在更加的平等,是看志同道合的同辈的目光。
我成长了。
而且气氛反而显得更为融洽了。
我自然地重新坐下,开启了新的话题。
“关于上弦之叁,”我忍了忍,没忍住,发出了幽幽的怨念,“你们要来的人,都来齐了吗?”
“……”五个沉默。
我有些不可置信地反问:“不是?真的还有吗?”
“剩下的就不用管了,花。”是蝴蝶小姐的声线,“相关的信息我会记录负责转达的。”
好吧。
我一一扫视这几位鬼杀队的顶尖战力。
炎柱,并肩作战了一次的战友。
水柱,炭治郎的师兄,天然的自己人。
虫柱,对鬼嫉恶如仇,其实已经接纳了弥豆子和“我”。
恋柱,炎柱的继子,富有同情心的女孩子。
最后剩下一个音柱,只要没有冲突也能够好好的相处。
就仿佛是商量好的,来的几个人,其实都不算是柱里面的激进人士。
另类的温柔吗?
既然如此,那我开始了。
不清楚目前被限制到什么程度,我跃跃欲试地在世界的容忍度上反复起飞:
“上弦之叁,猗窝座,桃红色短发,浅粉色的眉毛,身上应该是罪人的刺青,出现了就很好认。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武痴,擅长徒手武术,斗气之鬼。”
“血鬼术叫做‘破坏杀’,应该是一种感知斗气衍伸出来的术式。这一点炼狱先生应该更清楚,也详细说过了?”
我递过去的眼神得了他的肯定。
我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战况:“当时我是以纯粹无强化的身体去接的攻击,接下来我会把他的攻击形式和造成的伤害一一说明……”
这一场战斗复盘持续到了早上。
期间不断地有人插话,询问具体的细节,我和炼狱先生互相补足,尽力地将一整场战斗还原。
在最后,我为这场战斗做了总结:“在炼狱先生砍掉了他的脑袋后,他并没有消散,最终是抱着脑袋躲进了没有阳光的阴影里,就仿佛是突破了界限……”说到这里,我被突然的空气呛了一下,其他的人早已经对此见怪不怪。
毕竟同样的情况在复盘中已经出现好多次了,我甚至听到了恋柱可惜的声音:“又是不能说的情报吗?记下来记下来。”
我面不改色地继续:“由此推断,上弦之鬼可能普遍都会有这种可能。那么接下来的战斗可能要考虑将拖到天亮和限制鬼的行动纳入战术中,以及,全新的、完全斩断鬼的可能唔……咳咳咳咳咳!”
这一次是之前都没有过的惊天动地的咳嗽,我生无可恋地抬头,毫不意外的对面负责记录的蝴蝶小姐在奋笔疾书,很是强调地最后划了三条标记。
……
复盘过后,第二天一大早音柱宇髄先生和恋柱甘露寺小姐就匆匆离开,水柱富冈先生则是选择默默留了下来,当天,有好几只乌鸦起飞,应该是相关的情报已经被传递了出去。
几天过后,伤势得到稳定的几个人被转移到了设备更为完全的蝶屋,三个少年在炼狱先生的指导下开始进行体能恢复训练。
……一言不发的富冈先生好像被遗忘了。
我看着和善微笑的蝴蝶小姐,再看着似乎的确有事情去做的富冈先生,轻轻地闭了嘴。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也为了锻炼自己,我在一同跟去蝶屋的时候,恢复了拟态的生命体征,正式地向炼狱先生提出了旁观学习的请求。
并且郑重地为之前的不告而学表示歉意。
自然的,被允许了,被原谅了。
我对着那双仿佛永远不会懈怠,一直燃烧着火焰的双眼,再一次地认识到:
能够让这个人活下来,是多么好的一件事。
“诶——?”伤势大好,明显中气十足的炭治郎发出了疑惑,“为什么花花不想和尼桑我一起学水之呼吸呢?”
对呀,为什么呢?
好像下意识地就选择了火……一样?
这样说起来我的斑纹也是火焰。
可真正用出来的刀式,和炎之呼吸又不相同。
想想看,第一次领悟呼吸,打九喇嘛的那一刀,刚好是日轮初升的时候;第二次打……被斑先生打,这个略过;第三次打斑先生,中途扔了刀,略过略过;再就是最近,感觉最强烈的那一次,打上弦之伍的时候,明明不是斩鬼专用日轮刀,却能够彻底灭杀鬼,记忆里当时变红的刀刃,以及在黑暗的黎明前夕挥出的,那一刀圆弧,如同东升的旭日——
……日、日之呼吸?
我有些无法置信。
看着同样有着火焰斑纹的炭治郎,耳边传来了坐在场边炼狱先生似乎在说给我听的话:
“水之呼吸和炎之呼吸,历代都有柱产生。”
……当初那一刀,的确是站在海平面上挥出的。
我回过神,向期待地等我回话的少年眨出真诚的星星眼:“炭治郎,能给我看看我水之呼吸吗?”
“可以哦!”炭治郎揉了揉我的头,“那么火之神神乐呢?想看吗?”
是天使吧,这个人。
我超级大声地,学着不远处炼狱先生精神饱满的姿态,充满了对新事物的期待:“想!”
……
打刀和薙刀是完全不同的刀种。
所以哪怕将水之呼吸和火之神神乐完全的看了一遍,心中已经有了画面感,但是要想将这些消化成属于自己的东西,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没关系的,主公哟,’脑海里传来了岩融兴致高昂的声音,在这个全新的领域,兴奋的不止我一个人,‘我们一起努力吧!’
这一次的体能恢复训练持续的时间格外的久。
久到我所不知道的柱来了几波又走了,久到炼狱先生的伤势都已经大好,已经在正式地训练新收的三个继子。
看样子距离从蝶屋搬出去,前往炼狱先生的家继续训练也不远了。
这天早晨,我如同往常一样,旁观学习三个少年的训练。
热身过后,得到短暂休息空档的炭治郎疑惑地看着从刚刚开始就在皱眉的我:“怎么啦,花,表情这么严肃?”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是的,我,又觉得不对劲了。
又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一开始我差点以为自己就要这么告别世界了,结果刚刚岩融表示他也听到了。
而且听得比我更清楚。
‘像是一个哭泣着的女声在祈求着什么。’岩融是这么表达的。‘是属于这边的语言,很轻,断断续续的。’
这就很奇怪了。
炭治郎听着也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欲言又止:“会不会是……”
“不,不一样。”我对着他摇摇头,“迄今为止我遇上的那一侧的人,声音是直接传到耳朵里的。但是这个……”
我有些迟疑:“是直接传到脑子里的。”
蝶屋的训练场很大,空旷,回音效果很好,在后方瘫在地上的少年和挺拔站着的炎柱都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累到褪色的善逸君申请加入话题:“听起来像是对神明大人的祈祷。”
“神?”我隐隐约约抓住了什么。
“对啊对呀,”大概是抬着脑袋太累了,他默默地将头抵着木板,闷闷地自言自语,“你看,哭着,断断续续,祈求,不就是请求神明大人救赎一样……我也想要有神明大人救救我啊……”
……神明!
我猛地站起来,拉开距离,一手将岩融从背后甩出来,大喝:“岩融——”
‘——了解!’
属于人类的生命活动从我身上褪去,包含着生命力和查克拉的藤蔓和枝叶迅速环绕而上,绿色的图腾缠绕全身,只露出小半边的额头和眼睛。
这是最初在森林中,我被一群人认作山中的精怪而供奉时的模样。
保持着来自生命的吐息,蓬勃的生机从我的全身溢散,缓缓升至半空,凝滞,折回,以我为周身,循环往复,形成了一个稳定的气场。
我闭上眼睛,沉入意识之海,在与岩融连接的契约中,有一团光。
那是一直被我放置的信仰之力。
小心地靠近它,触碰……
断断续续的声音骤然清晰:“救……请您……拯救……”
特殊的信仰使她保持着清醒,而只剩下一人清醒着的恐惧和绝望让这个信仰越发的沉重。
顺着这一丝牵引,我带着不详的预感将视线下落,投放——
盛开于污泥与鲜血中的大片莲花随着风摇曳,两侧神情狂热且虔诚的女性恭敬地垂下头颅,端坐上方的神子无悲无喜,流溢着七彩光芒的双瞳微闪,怜悯的泪珠轻轻滚落。
“与我融为一体,永登极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