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钩鼻男人为了随时关注屏幕,所以没有坐下。
尽管这辆中巴车性能优异,并做了最好的减震改装。
但是他的身体,仍然随着汽车的颠簸,而剧烈地摇晃着。
他用双手,紧紧抓牢车厢里的固定手柄。
另一块屏幕上的画面,来自于安装在中巴车尾部的摄像头。
只见,除了一辆车以外,其余四辆骄车都已经驶离停车位。
但是因为辅路狭窄而车身宽大,每辆车又都争先恐后地想要驶离,有的想倒车,有的想学中巴车直接碾过绿化隔离带。
所以反而乱作一团,动弹不得。
鹰钩鼻男人一边看,一边骂“废物”,却完全无计可施。
突然,中巴车不再颠簸。
一块屏幕上显示,它的速度降到了每小时五十五公里。
鹰钩鼻男人马上觉察到了这个变化,正要问怎么回事,车厢里的红色警告灯开始闪烁。
他来到显示车头方向画面的屏幕前,只见反向车道上,开来四辆闪着警灯的警车,警笛声大作。
而显示车尾方向画面的屏幕上,也显示着远处也有几辆警车驶来,停到了那五辆乱成一团的骄车旁。
必须承认,中巴车司机的经验还是非常丰富的。
他发现警车驶来后,除了将车速降下来外,并没有改变车道甚至停车,所以未显示出任何慌乱和不正常的迹象。
这让警车上的执法者,没有对这辆在黑夜里,而且看似非常普通的中巴车多加注意,并与它擦肩而过。
在和警车拉开数百米的距离后,鹰钩鼻男人先是表扬了司机:“干得好!”
然后再次向他下令,“继续追!不惜一切代价!”
当那几辆不慎放跑了中巴车的警车,驶近急救中心的时候,被已经急得两眼冒火的小赵拦下了一辆。
他拉开副驾驶位的车门,换下一名同事。
跳上车后,小赵指着中巴车渐渐消失的方向,也大喊道:“追!”
而在一旁的辅路上,刚才那些耀武扬威的大汉,在执法者的包围下乖乖地蹲下了,双手都抱着头。
但是新来的执法者们并没有发现,有几个人把迷你耳机和摄像头等设备偷偷地扔到地上,然后用脚慢慢地碾碎,全程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浓浓的夜色中,在北二环通往北三环的一条笔直的马路上,只有一辆小型国产电动汽车在飞驰。
其实把“飞驰”这个词,用在这辆车上实在是太过勉强。
因为即使它已用尽全力,也无法在这条空旷的马路上,超过时速六十五公里,虽然车里只有两个人。
开车人正是急救中心的医生罗洋。
而倚靠在后座一角的,就是那名浑身上下都透着古怪的伤者。
这辆小车是巧姐的。
罗洋和交警小赵,在地下车库里看到它第一眼时。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圆咕隆咚的车体是乳白色的,车顶安着一个粉色的海绵大钥匙,车身两侧,还各安有一个相同材料和颜色的小翅膀。
这些装饰,让这辆车看起来像一个大号的玩具车,就是那种必须拧紧发条,才能前进的玩具。
巧姐说,那是卡通装饰套装,买车的时候赠送的,不要白不要。
“你们别笑,买这种车不用摇号,而且还有国家补助呢。”
巧姐一本正经地说,“主要是现在电不多了,只能以节能方式跑。我们家离单位近,电充满一次能跑三四天。”
巧姐一边说着,一边拉开车门钻进了后座,嘴里的话没有停,“不过再跑一两个小时,肯定没问题。”
她在车里布置停当后,罗洋和小赵,就一人搀着伤者的一条胳膊,把他从轮椅里扶起来,送进车里。
罗洋知道,即使这辆“萌系车霸”再不给力,也是他们今天的唯一选择。
他自己有一辆性能出众的越野车,但是除了在假期里,上山下海自驾游以外,基本不开,他自己上下班都是骑自行车的。
除了巧姐这辆车,眼下就只有小赵的那辆警用摩托车了。
但是以伤者的情况,绝对不可能坐在一辆马力强大的摩托车的后座上亡命天涯。
虽然有些动力不足,但巧姐的小车,如今正竭尽全力地飞奔在路上。
罗洋一边驾驶着车,一边抽空回头去看伤者。
而伤者也将正看向窗外的头,扭了回来,看向罗洋。
“您可以问了!”
伤者说,“问什么都可以,我选择性回答。”
可是罗洋却说:“不,您要是不想说,可以什么都不说,我仍然保证把您送到目的地。”
说完,他转回头目视前方继续开车,思绪又回到了十几分钟前的第三抢救室里。
当时伤者说:“各位时间真的来不及了!每拖延一分钟就离危险更近了一步!我知道你们现在肯定不相信我,那咱们就来做一个交易。只要你们送我走,我就保证在路上回答你们的问题。同意不同意?!”
说完,他目光炯炯地望着床边的罗洋、小赵和巧姐,一副孤注一掷、鱼死网破的架势。
罗洋抱着肩,退到远离伤者的地方,冲小赵招手。
小赵仍然满腹狐疑地望着伤者,倒退着走过来。
“执法者先生,您怎么看?”
“跟您说了别这么客气,叫我小赵就行。”
小赵说,“您先给我说说,他那脑袋是怎么回事儿吧。”
“我发现在他的脑后,有一个片状镶嵌物,牢牢地固定在他头骨的枕骨上。”
“是某种脑科手术吗?我见过一个车祸后大难不死的人,有三分之一的脑袋,被换成了塑料壳。”
“我觉得不是,而且您也看到了,那玩意儿能充电。”
“这可能吗?”小赵摇着头说。
“用的是您的移动电源,不可能作假。”
“我不是怀疑您的话……那您对这个情况怎么看?”小赵反问。
“我认为,这个人的身上肯定有非常大的问题,而且绝不是咱们这几个人,能处理得了的问题。”
小赵点了点头,说:“嗯,我同意!可是他什么都不肯说……”
“而且他一直说有危险,能有什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