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寝食难安地等了一天,直到夜里一点,终于等来了台长的电话。
她说,过几天她要去海南。
我们台所属的传媒集团,在那里建的影视基地已经完工了。
电视台的所有高层领导,都要去参加剪彩仪式。
“我跟天王的经纪人很熟,刚刚通过他邀请天王来担任剪彩嘉宾,天王已经同意了。”
一听此话,我的呼吸都困难了,心怦怦地乱跳。
“小田,抓紧时间,利用好这最后几天的工夫,把你早上跟我白话的内容,都落实在纸面上,做个最牛逼的ppt出来。再准备至少二十份方案,一看就要很专业很正规的那种,然后你跟我一起去海南!”
“没问题!我找几个人一起做。”
“注意保密!绝不能让别的台和其他媒体知道!”
“没问题,没问题!”
我激动地回答,我已经不会说别的了。
台长最后说:“我平时很少夸人,怕你们骄傲。但是这次我不得不说,《魔法门徒》真的不错,如果能立项,你就是总导演。小田,你努力干吧,我看好你哟!”
我又兴奋得一宿没睡好,几次在梦里笑醒,而且那什么……
我好几次梦到了小姬。
……
一周以后,海南影视基地的剪彩仪式已经结束。
天王很给面子,来了整整一天。
副台长带我“潜入”他的私人飞机,向他和他的经纪人透露了《魔法门徒》计划。
不出我们所料,童心未泯的天王,非常感兴趣也非常兴奋,说他一定参与。
他只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摄制组去美国采访和拍摄戴维时,一定要带上他——
敢情也是老戴维让他爱上了魔术。
“没问题!”
我马上答应,我知道,副台长也不会反对。
天王和戴维同框,这本身就是个很吸引人的卖点。
我甚至还添油加醋地对他说:“只要您愿意,还可以担任美国摄制组的主持人呀!由您亲自来采访戴维。”
天王确实可爱,他使劲搓着手,笑得像个孩子。
天王离开海南以后,在副台长的精心安排下,几位对节目有生杀大权的大佬,和他们的陪同人员,都“转场”到了蜈支洲岛上的酒店里。
在酒店商务中心的大会议室里,我向他们做了《魔法门徒》的正式介绍。
现在,我已经有了ppt,和精美得如同售楼书一样的策划方案。
自然比只凭一张嘴,“喷”副台长的时候,效果好多了。
我对自己的口才很自信,每个人都听得兴致盎然。
特别是一众女将,一听到戴维的名字,少女情怀立刻附体。
惊呼尖叫、面泛潮·红,仿佛集体吃了兴奋剂。
我不由得暗自感叹:这男人如果在又高又帅的同时,还会点魔术的话,那当真是所向披靡——
我决定利用这次的难得机会,也好好地练几手。
当然,大佬们也提出了很多问题,但此时我的准备更加充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甚至还透露了一个消息,那就是节目的独家冠名权,和视频网站的合作,都谈得差不多了。
也就是说,经费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一大部分。
可是,我还是被一个问题难住了。
提这个问题的,是已经去传媒集团出任要职的老台长。
老头儿心思缜密,一张嘴就说到了点子上。
“魔术不像相声小品和唱歌跳舞,它是一个更加独立和专业的艺术品类。特别是当我们想在电视上完美呈现魔术时,需要很多专业的指导和布置。”
“需要多部门的统筹配合,否则就会穿帮,就会被观众指摘。连央视春晚上的魔术,都经常被骂得体无完肤。那么我想请问——”
他停顿在这里望向我,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请问。”
他终于继续说,“小田,你的团队里,有没有真正懂魔术的人?”
我一下子愣住了,心想这不是开玩笑吗?
我光杆儿一个,哪有什么团队?
《魔法门徒》都还没立项呢,我上哪儿组团去?
副台长想帮我解围,说节目立项后,会监督我第一时间聘请专业的魔术顾问。
“我的意思是。”
老台长翻着方案书说,“还是要请真正懂魔术的人,从一开始就介入,小田的脑子很活,必须有人把关。”
“现在,咱们纯粹是一帮外行,在瞎聊瞎吹!比如这间屋子里的人,有会唱歌的、有会跳舞的、有会弹琴的,但是据我所知,没有一个会变魔术的。”
我差点脱口而出我会变魔术,小姬的魔术牌盒还在我的兜里呢。
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眼前这么多见过世面的人,我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是别拿出来现眼了,那可能会有反作用。
可能是怕打击我的积极性,老台长解释说,节目想得很不错,也应该会红。
他之所以提这个要求,全是为了大家好。
“有!”
我一激动脑子就抽筋儿,大声说,“我有一个最专业的魔术顾问!”
我说,我的魔术顾问,是从欧洲顶级魔术学院毕业的。
师从欧洲魔术大师表演多年,不但技艺超群,还有丰富的舞台经验,现在刚刚回国,就是这个人给了我新节目灵感。
“欧洲顶级魔术学院?”
一位著名女制片人,对我的话半信半疑,问,“那所魔术学院叫什么名字?是霍格沃兹,还是布斯巴顿?”
我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都是《哈利·波特》里的学校名字,好几个人笑出了声。
“不是!”
我气急败坏地争辩,“魔术学校的名字都很长,我哪记得住?”
“小田,好事多磨,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老台长说,“过几天我要出差半个月,等我回来,你叫上你的魔术顾问,咱们再一起讨论你的《魔法门徒》。”
还要再等半个多月?
我可等不了!
而且半个月后,还能凑齐这些大佬儿吗?肯定没戏啊!
我的副台长,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说:“小田,我们能凑齐不容易,你能不能让顾问来?我们也多住一天,争取这次就给《魔法门徒》拍板!”
我一咬牙一跺脚,说:“行!”
然后一路跑出了会议室。
我站在饭店外的礁石上,看四下无人,拨通了小梁的手机,“咱们的事儿有戏了!”
“这么快?!”
他听了又惊又喜,“怎么回事啊?快给我讲讲!”
“见面再说!你现在要做的,是不惜一切代价,用最快的速度,把小姬带到我这儿来……”
“等会儿,小姬是谁?”他已经彻底忘记了。
“就是在老金的夜总会里,给咱俩变戏法的那个公主’啊!”
“好,我马上就去!是把她送到你台里去吗?”
“我在海南岛。”
“什么?你没在北京?你让我把她送海南岛去?”原来他刚弄明白。
“别耽误时间啦快去!噢不,快来!”
第二天的傍晚时分,在蜈支洲岛的码头上,无数珊瑚鱼,在透明的海水里畅游。
三五成群的游客,拿着面包喂食。
而我却焦躁地远眺海面,望眼欲穿。
在这二十四小时里,小梁和我通了无数的电话,所以我能知道他的行踪。
他费了多大的功夫,才找到了只上晚班的小姬。
又费了多少唇舌,说服小姬和他来海南,都不必细说了。
最后,他付给了小姬半个月的工资,还买个两个人的高价机票,这都没少花钱。
小梁说,压根不用这么费事,直接找金霏啊!
老板一声命令,一个小“公主”还能不乖乖听话?
可是我不想既花着老金的赞助费,同时还从他旗下挖人,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服务员。
而且万一小姬红了,我还惦记当她的经纪人呢!
这都是我的小小私心。
……
手机响了,是小梁打来的,说他和小姬马上就到。
很快,大海上出现一艘快艇,在水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
我认出,那不是普通游客乘坐的载客数百名的大艇,而是只能载客十几人的小艇,就向小艇的专用泊位走去。
路上走过一排喂鱼的肥胖大妈,都戴着所谓“脸基尼”,也就是防晒面罩。
我突然想起一件被我忘得一干二净的事。
就是从我见到小姬开始,她都一直佩戴着羽毛面具,遮挡住了大半张脸。
她自称长得很丑,而别人说她毁容了。
可我刚刚跟大佬们吹牛,说她很有舞台经验,这不是自己打脸吗?
这可怎么好?
可是不容我细想,快艇已经靠岸,下来了一排花枝招展的少女游客,而小梁很绅士地跟在最后面。
“你猜猜谁是小姬?”
他一脸古怪的表情问我,冲叽叽喳喳的姑娘们扬了扬下巴。
我不用猜,就已经认出了小姬,她被自己嘴角上的美人痣出卖了。
我又上了一次她的大当,这是小姬变的第四个魔术。
原来,她长着一张秀丽绝俗的脸。
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一双美目明眸善睐,如海上新月、如浪花堆雪。
虽然是一名“夜店公主”,脸上却没有一丝风尘气。
“你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还要戴面具?”我冲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