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小姨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地问她这些问题，显得有些吃惊。
片刻之后，她略略回神，看着我，轻轻地问：“这些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很重要，小姨。”
我看着小姨认真地回答，“我怀疑小敏的失踪，就和这件事有关。”
“怎么……会和小敏有关呢？”小姨不解的问。
“小敏……小敏可能就是那对双胞胎中的一个。”我嗫嚅道。
我不知道这么说，会对小姨造成怎样的打击。
小姨慢慢松开了原本紧捏着着我的手，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这怎么可能呢？”
小姨好像不相信我说的话，双眼凝视我片刻后，开口道：“你说的是真的吗，小成？”
我从小姨的眼神中，读到一种渴望，希望我能给她一个否定答案的渴望。
可是，此刻的我，只能是残忍的。
“对不起，小姨，我真的不想对您提起这些，我不该让您回忆不堪的往事。可是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我找不到小敏，也找不到答案。小姨，对不起。”
看到小姨的目光渐渐黯淡下来，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小成，对不起，小姨没想到会是这样，小姨……”小姨的眼中泛起波光。
“小姨，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您也为它付出了代价，我更没有理由责怪您。现在我只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想找到小敏。”
小姨听罢，低下头思考着。
此时，她的内心一定在做着激烈的斗争。
那般惨痛的过往，今天却要被我再次撕扯开来，那滴着血的回忆，该是怎样的痛。
小姨好像做了最后的决定，抬起头看着我，微启双唇，道：“小成，其实当年……”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我准备接受一切事实。
“当年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的身后，传来了冷若寒冰的声音，伴随着这声音的，还有母亲如炬的目光，“小成，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不知道你小姨的情况吗？你为什么要问这些话刺激她？”
我没有料到，母亲会突然回来，忙解释：“妈，这件事和小敏的失踪有关，我只想……”
“别说了，为了一个离开你的女人，你就要伤害我们吗？怪不得你这两天经常回家，原来是有目的的。”母亲越说越激动，语气也愈发激烈。
“妈……我只是……”
“你闭嘴，你赶快从我的家离开，我不想听你说话。”母亲语气如箭。
我从来没见过母亲如此生气过，她的眼睛里似乎能喷出火来。
而此时的小姨，看着我和母亲，眼神中透出恐惧和无助。
“你看，你小姨现在是什么样子，你怎么忍心还要刺激她。”
母亲说着，走到小姨身边，拉起她的手，又转向小姨轻轻地说道：“小月，别怕，有姐姐在没人能伤害你，姐姐会保护你的。”
母亲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小姨。
“你现在马上离开，如果以后你来的目的还是这个，那我奉劝你不要再回来了。”
母亲对我说话时，语气愈发坚硬。
我从来没有见过母亲对我这样。
我突然感觉，她是一个陌生人。
“妈……我
“什么都不要说了，你快走吧。”母亲坚决地说。
我不知道是怎样离开母亲家的。
室外的阳光格外刺眼，我如同鬼魅般在马路上游荡。
突然之间，我真切地感到了自己的孤独。
温暖的空气，是对我最真实的讽刺——我的心彻骨的寒。
……
我没有想到，母亲的反应如此强烈，比起小姨来，好像更在意这件事的人是母亲。
唯一的希望没有了，还和母亲产生了这么大的矛盾，我的心，如落谷底。
难道我永远也无法揭开真相了吗？
难道这辈子，我就要带着这个无形的痛苦生活吗？
难道我以后，都要像一个提线木偶一般，被人控制着生活吗？
突然发现，这个世界变得不一样了，如此的陌生。
就连自己的亲人，似乎都有无尽的秘密在隐藏着。
一直以来，我还总觉得很了解他们，结果，我一直都是一个局外人。
心被掏空了一般的难受，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会经历这一切？
我只想好好睡一觉，所以回到家想都不想，就直奔卧室。
柔·软的床，将我深深地包裹起来，久违的安全感。
“叮铃铃……”还在沉睡中的我，被一阵急促的电话声惊醒了。
总感觉不会是什么好事。
“喂，是程大夫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焦急的女孩子的声音，“我是小琳，你现在方便到我这里来吗？”
透过电话，我都能感到女孩的惊恐。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我关切地问道。
“你还是快来吧，我也说不清楚。”
从小琳的话语中，我听到了恐惧，一定是出了让她无法接受的事。
当我出现在小琳家的时候，我也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在那间不大的客厅里，用鲜血在墙壁上大大的写着几个大字：我回来了！
下面还有一行是署名——复仇者。
面前的小琳瑟瑟发抖。
她看了我一眼说：“我昨晚在值夜班，早晨回家一进门就看到这些。”
她的声音小而谨慎，好像生怕会惊醒什么可怕的东西。
“怎么会这样……”这是我此时唯一能想到的。
“程医生，我很害怕，我们报警吧。”小琳好像在征求我的意见。
我木讷地转过头去看着她，之后机械地点点头。
我感觉，事情已经发展到了我无法控制的地步。
起初我只是简单的认为，小敏的失踪，是一件我可以掌控的事件。
我可以通过自己的能力找到她。
我简单地认为，小姨当年已经接受了惩罚，所以，一切都应该伴随着小姨的出狱而结束了。
我甚至还天真地幻想，自己和小敏会解除一切误会与恩怨，继续幸福地生活下去。
我太天真了，我遇到的一切都是预谋已久的。
这是一次报复。
可是，小琳又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呢？
“你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呀？”我试探地问她。
听我如此问，她也略显生气。
“你误会了，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我急忙解释。
看到我面露尴尬，小琳也说道：“你这么问，我也理解，其实我看到这个场景也在回想，自己有没有在不经意的情况下，得罪过什么人。”
她低下头沉思了片刻，又道：“可是真的没有这样的人，其实我的生活是很简单的。每天除了就是在家看书、上网，就是偶尔参加同事的聚会。我真的不知道什么人会这么做。”
我再次看向墙上的几个字，喃喃道：“她（他）是怎么做到的呢？她（他）是怎么进来的呢？”
听我这么说，小琳脸上现出更加惊恐的表情。
想来也是，陌生人可以随便进出，换作是谁都会害怕。
执法者很快就到了。
最先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看样子，很像刚从学校毕业的学生，一张清秀的脸，和我对执法者这个职业相去甚远。
起初我还真是怀疑，他刚在执法者的岗位上任不久，还真有点担心他的判断。
可事实却与我的猜测截然相反。
他说话做事雷厉风行。
“经我们检测，在墙上用来写字的血是鸡血。”他铿锵有力地说道。
“鸡血，难道不是……”我欲言又止。
“难道不是什么，你是想说人血吗？”年轻执法者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果断问道。
同时，从他的眼中，流出一丝怀疑的神情。
事实也是如此，会有谁无聊到拿鸡血在别人家写这样的东西，一定是有什么纠葛。
“你们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呢？”年轻执法者继续问道。
“没有，肯定没有。”小琳坚决答道。
“那……”年轻执法者若有所思像是自言自语，“无冤无仇的，谁会做这种无聊的事。”
说完这句话，年轻执法者又抬头，看着我和小琳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夫妻吗？”
执法者的问话，让我和小琳愕然，随即，我忙解释道：“不是，不是。”
“不是？那你们是什么关系。”年轻执法者突然对我和小琳的关系，产生了好奇。
“我们……我们……”小琳似乎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我们只是因为因为一件意外事件认识的，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我接过小琳的话答道。
“意外事件？什么样的意外事件？”年轻执法者似乎对我提到的意外事件有了兴趣。
我和小琳默默对视了一眼，却都没有开口。
但是显然，我们这个小小的举动，没能逃脱年轻执法者的眼睛。
他思忖片刻后道：“你们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有助于执法者对此次事件的判断，我希望你们不要有所隐瞒。而且你们也有义务配合执法者的调查工作。”
我知道，执法者说的没错。
以我个人的能力，要调查清楚整件事情，基本是不可能的。
可是不知为什么，我还是有所迟疑。
因为我不清楚，小敏在整件事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事情调查清楚之后，她又会处于怎样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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