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柱闻言望去,便点点头道:“还真是奇怪,不过也没什么,过段时间应该会褪去吧。”
“但愿如此吧。”我叹息道。
这段时间里,我一直住在王铁柱家,已经好几天没跟爷爷联系,也不知道爷爷那边怎么样。
处理完尸体,便准备回家。
在半路上,我掏出了部手机,准备给我爷爷打电话。
这部手机,是我自己赚钱买来的。
前几天接到有人溺死在黄河,我们下河打捞过程中,偶然捞到了一具尸体。
很快家属就认领了,这个家属很有钱,一身穿金带银,用着智能手机,直接给了我们每人一千块。
这可是不小的数目,平常捞个尸,每次有家属认领尸体的时候,一般只给一两百块,很少遇到这样的大手笔。
然后我和王铁柱一起去了县城,买了部超大电量,还能防水的老人机,再也不用担心手机进水而坏掉了。
美中不足的是,这手机又厚又重,携带起来很不方便。
给爷爷打了电话,马上就传来了爷爷焦急的声音:“孙儿,我正想给你打电话的,你打的正好啊。”
“爷爷咋滴了?慌慌张张的,是出啥事了啊?”我好奇问道。
“咱村里的周寡妇死了,今天上午另一位捞尸人,下河打捞尸体的时候,捞到了周寡妇的尸体。”爷爷说道。
“啥?周嫂是怎么死的?”我震惊问道。
“河边有一些衣服,看样子周寡妇在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了河里,就给淹死了。”爷爷解释道。
我听得愣愣得,内心不由有些伤感,我和周寡妇的感情还是有的。
她是村里出了名的女人,因为她善良温柔,为人很好,长得又漂亮,是个人见人爱的标准。
我年幼的时候,她可没少给我好吃的,经常逗我玩。
可惜很悲剧的是,她丈夫挖煤时,煤矿突然崩塌下来被砸死,从此让她成了寡妇。
至于她婆婆公公,都死得很早,整个家都靠她撑着,将女儿抚养长大。
如今周寡妇死了,她那十来岁的女儿怎么办?
我深深叹息着,这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就急忙说道:“不对啊爷爷,咱村里人都是从小在河边长大的,更何况周嫂,根本没有一个不会游泳的。”
“周嫂怎么可能,会溺水而死?”
爷爷听了就愣住,却无奈说道:“这事儿我也说不准,这都是村里人给出的判断。”
“所以,你赶紧回来吧。”
“知道了,我这就回去。”我点了点头,内心充满了无奈。
说完就挂了电话,旁边的王铁柱就问我道:“耗子,你要准备回家?”
“对,村里死人了,我得回一趟。”我点了点头,无奈说道。
“行,我这就去找人借辆车,载你回家。”王铁柱认真说道。
王铁柱很热情好客,开着三轮车载我回去时,还不忘买些橘子,让我吃点橘子解渴。
我毫不犹豫吃了起来,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却说不出来。
一路到达村口,我就开口道:“铁柱哥,送到这里吧,你也早点回去。”
“那行,耗子路上注意安全。”王铁柱刹住了车,对我提醒道。
“放心好了。”
我点了点头,下车就往家里回。
到家后,爷爷急忙跑过来,一脸激动道:“臭小子,你可总算回来了,知不知道这几天没有你的帮忙,我一个人打捞尸体有多累吗?”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原来爷爷让我回家,竟然是因为这个。
这还是我的亲爷爷吗?
此事抛向脑后,我便开始问正事:“爷爷,周嫂的丧事怎么样了?有人给操办么?”
周寡妇没有亲属,只有女儿一个,可她女儿又没什么钱,我就担心没有人为她办丧事。
可听爷爷说完之后,就让我安心了不少。
村里有位光棍叫张召忠,年龄有三十多岁,因为这里男多女少,根本找不到相匹配的单身女人。
现在还是有些单身女生的,不过都是十几岁的,不可能看上张召忠这个老男人。
就在几年前的时候,周寡妇的丈夫去世后,张召忠仿佛看到了希望,就开始买各种礼物表白周寡妇。
可惜周寡妇忠于自己的丈夫,坚持不改嫁,跟她女儿相依为命,这让张召忠很苦恼。
时隔几年,张召忠对周寡妇的追求,仍然没有放弃,可得知周寡妇淹死的消息,就痛哭流涕起来。
因此这次丧事,都是他亲自操办的。
办丧事要几万块钱,村里家家户户一起凑钱,凑了万把块钱,至于剩下的钱,就他还主动多掏了几万块。
他说周寡妇生前,丈夫去世,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如今过世,也不能太寒碜,得风风光光的去。
不得不说,张召忠这等作风,实在令人敬佩。
要知道,我们村里基本都很富有。
因为不少村民,去黄河下水挖老物件,都发了笔横财,不是盖了新房,就是买了轿车,家里都剩着大把的钱。
可这钱凑的,加起来都不及张召忠出的钱多。
毕竟不是自己家的事,谁都不愿意出那么多钱。
也就张召忠,不顾家里人反对,自掏腰包是最多的。
至于我们家,那是真的穷,住着破烂的瓦房,而且也不像其他人去下河挖老物件发横财,想多凑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我叹息一声,可惜了周寡妇,怎么就不给张召忠一次机会呢。
嫁给这样的男人,想不幸福都难。
倘若周寡妇知道这事,估计会感动哭吧。
想到这里,我无奈摇摇头,目光看向爷爷问道:“爷爷,那我现在能做点什么嘛?”
“等消息吧,大概明天开始出殡,或者是后天。”爷爷叹了口气,叼着烟深吸了一口。
吞云吐雾当中,爷爷露出满嘴黄牙,对我笑道:“这丧事办完之后,你就别去铁柱家了,留下来陪爷爷捞尸。”
“你也知道,爷爷我的腰一直不好,根本没法下水儿。”
我白了他一眼,脑海当中想起了一个词语,那就是老奸巨猾,用来形容我爷爷,一点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