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请假的时候,龚主任很爽快,调出考勤册,认真地看了一番说:“三年都没有休年假啊?本来可以给你一趟休完的,但你马上都不是我的人了,行吧,调岗通知下来之前,你都休假吧。”
丁雅文出去收拾东西,只是疑惑地看了看龚思远的办公室。虽然她觉得龚思远不会拦着,但也不至于这么爽快吧。
龚思远的办公室,以前是老刘的,现在里面的陈设全都变了。这是个不喜欢跟前任一样的人,大概是知道她是老刘的爱将,索性赶走了,眼不见心不烦吧。
丁雅文回去的路上,打电话给陆佳平。
陆佳平尖叫起来:“你真的?这么快就决定了?哈哈哈,要不是我带两个崽子,真想跟你一起去。你记不记得,大学时候你上我家玩,我也想上你家去,你就是不让。”
“得了吧,你那时候有长假,都只顾着跟江诚你侬我侬,哪里记得我啊!”
陆佳平嬉笑一通,又点名要丁雅文老家的各种特产,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回家后黄建辉立刻收拾东西,准备动身。黄建辉老家是昆山的,坐高铁不要半个小时,坐公交转地铁都方便。但丁雅文不一样,她老家是江西的,比较远。
上了飞机,黄建辉有些紧张,一直问询着:“你爸妈会不会嫌弃我不好?”
丁雅文笑起来:“你又不是第一次见岳父母,怎么担心成这个样子?”
黄建辉手交叉着,不好意思地笑:“上次都是六年前的事情了,就记得叔叔对我不太满意。这些年我也没长进,怕叔叔更嫌弃我……”
丁雅文想起五年前的事情,黄建辉说得没错,当年她爸爸狠狠地刁难过黄建辉,所以丁雅文跟爸爸吵了一架,说再也不回家了。
后来父女俩就那么僵持着,还是第二年过年,妈妈主动打电话,给她寄了好多老家的特产,又说了一番,才让两个人勉强继续搭理对方的。
丁雅文靠在椅背上发呆,其实黄建辉怎么做,爸爸都不会满意的,他就是那么个人,要求你做得好,做得更好,对她是这样,对她选的人更是这样。
她还记得当时跟爸爸吵架,她说过一句:我就是不想找任何成功人士,跟你似的,只知道在外面野,只知道回来吼妈妈和打骂我,我受够了,一辈子都不想回来这个家。
平时能说会道的爸爸,因为那一句就红了眼睛。
黄建辉又紧张地说:“还有啊,我听说你们江西的彩礼是很贵的,我怕我……给不起。”
丁雅文被逗乐了:“江西彩礼不低哦,没个五六十万上百万,可下不了地。”
黄建辉脸色一白:“最低也要五六十万啊?可是……可是我没有那么多,我爸妈也没有那么多。雅文,到时候能不能跟你爸妈说下,不要这么多?”
丁雅文没好气地推他的脑瓜:“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你是我的人,我想嫁,他们一份彩礼都不会要的。”
黄建辉眉眼立刻舒展开,又有些犹豫地说:“可是雅文,如果真的不给彩礼,你亲戚朋友会不会笑话你啊。”
会不会笑话?
丁雅文的脸冷下来,当然会,她奶奶还活着,总是嫌弃她是个女儿家,恨不得家里一切都是堂兄堂弟家的,还总说她爸没有后代继承家业,那么辛苦地做生意也不知道图什么。
到了家,家门却是关上的,丁雅文没有钥匙进不去,敲门没人应,打电话也没人接。
正犹豫着,隔壁门打开了,里头一个女人,上下打量丁雅文许久,开口问:“是雅文吗?”
丁雅文愣了半天,隔壁住的人家她知道,看着年岁应该是群婶子,但群婶子年轻时候是个美人,这十年未见,怎么变成这样了?
群婶子已经欢喜地将门打开了,把丁雅文迎进去:“哎呀,雅文回来了?你爸妈要是知道,肯定高兴坏了。不过他们出去了,你没提前跟他们说吗?”
丁雅文解释:“是临时请到假回来的,昨天才做的决定,想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群婶子一边倒水一边打量黄建辉:“是你男朋友啊?长得真俊,哎呀郎才女貌真是配。你爸爸现在闲下来,每天在小区里跟人下棋,就说他女婿对你怎么好怎么好,说你后半辈子啊,就是享福的命。”
这是爸爸说的?
丁雅文有些不敢相信,爸爸以前不是不喜欢黄建辉,觉得他工作太闲,不够努力的吗?
群婶子又去厨房切水果,丁雅文连忙跟上去问:“群婶子,你知道我爸妈去哪里了吗?我这电话也找不到人啊。”
“出去玩去了,两口子说反正没事儿,报了个旅行团出湖南旅游去了。”
丁雅文皱皱眉:“可是我前天跟我妈打电话的时候还没有听说这事儿呢。”
群婶子把水果端出来,看着黄建辉脸都笑开了花:“雅文男朋友真俊啊。”
黄建辉不好意思地说:“婶子喊我建辉就可以了。”
“唉,好。”群婶子絮絮叨叨地说,“你爸妈也是临时决定的,估摸着这会儿在车上,你妈晕车,怕是没空接电话。唉,昨儿你大伯来了一趟,跟你爸闹腾一场,你爸嫌烦,索性就跟你妈去旅游去了。今儿一早走的,这不,走之前把钥匙放我这儿,怕路上弄丢了。”
丁雅文连忙问:“我大伯来做什么?”
“还不是为你堂哥的事情,你堂哥的儿子在那个什么网络上赌博还是贷款干嘛的,欠了三四十万,人家都追家里去了,你大伯就找你爸,要你爸出这个钱。”
丁雅文气坏了:“有病吧,他孙子欠钱,凭啥让我爸还呐?”
“具体的事情我也不知道。”群婶子安抚地拍拍丁雅文,又对黄建辉笑着说,“雅文从小听话懂事又努力,比我家那臭小子好多了,我那时候就总跟雅文妈妈说,以后要讨雅文做我儿媳妇的。唉,现在一晃啊,雅文都这么大了,儿媳的梦做不成,我这孙子都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