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宴席从厅堂一路摆到了院中,宾客满堂热闹非凡,即便沈菱歌在喜房内,都能听见他们劝酒的笑闹声。
沈菱歌本是要将云姑留在沈家的,两人的年岁相当,她也早就想给云姑再安排个好去处。
可她担心齐王府的婢女陌生,照顾不好沈菱歌,这才跟了过来,打算明年再走。
此刻,她便带着两个小丫头伺候她更衣,周誉吩咐人准备的面和点心也已经送上来了。
是沈菱歌喜欢的阳春面,浇上了鲜美的浇头,闻着尤为的香。但她的胃口一向不大,今日又有些饿过了头,吃了半碗就放下了筷子。
撤下后,又上了碗红枣甜汤,等她用完便开始伺候她更衣梳洗。
她今日不必再见客了,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便有了些许困意,险些在浴桶内睡着了。
云姑瞧见心疼极了,给她捏了捏酸涩的肩膀道:“王妃要不要先躺会,王爷瞧着还没这么快回来。”
“那我睡半刻,一会你喊我起来。”
沈菱歌正犯着困,下意识地就往喜榻上走,刚合衣躺下,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搁着她的后背。伸手一摸才想起来,方才喝合卺酒的时候,婢女撒了好多的桂圆花生,说什么早生贵子。
她的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愣愣地看着手里的红枣,而后塞进了嘴里。
甜的,还挺好吃,但她这会饱了吃不下这么多,有些可惜。
沈菱歌可惜地翻了个身,准备睡一觉,眼睛闭上没多久,猛地坐了起来。
后知后觉,这是她与周誉的喜榻。
她活了两辈子,这是头次嫁人,自然是陌生又迷茫的。
但昨夜沈淑欣来陪她时,趁着没人偷偷给她塞了本画册,她当时还在想,大姐姐嫁了人后,连喜欢的东西都变了。
结果打开翻了两页,人就傻了,这哪儿是什么画册,分明是避火图。
她烫手般的立即丢开,瞬间人也跟着烧了起来,这这这也太羞耻了。
可睡下后,又觉得若是什么都不懂,还嫁什么人啊,这夫婿是她自己选的,难不成嫁过去之后也要避开这些事不成?思来想去,又忍着羞愤将那画册给看完了。
夜里还做了一宿的梦,只是那梦的内容实在是无法对人言说。
也就是白日太忙了,根本没给她机会想别的事情,竟是将昨夜那些都给忘了。这会躺在喜榻上,看着身侧的桂圆红枣,昨夜那些羞耻的记忆瞬间又都回来了。
知道是一回事,真的去做又是另一回事。
沈菱歌立即从那宽大的喜榻上跳起,简直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屋内来回打着转。
最后挑了个离喜榻最远的锦凳,缩手缩脚地坐着,期盼周誉能晚些回来,要是喝醉了也可以……
她刚这般想着,就听见房门被推开,庄嬷嬷迎了出去,“王爷怎么喝了这么多?赶紧去上碗醒酒汤来。”
周誉竟然真的醉了?
她好似还真的没怎么见过周誉喝酒,他平日在军营领军时,应当是不会喝酒的,难道他的酒量真的很差,被她一语成谶了?
沈菱歌下意识地站起身,向外探出脑袋,便见周誉被人搀扶着回来,他双眼紧闭满脸通红,确是喝醉了的模样。
喝醉了,便没什么可怕的了。
沈菱歌长出口气,从里间出来,意思地搭了把手,没想到周誉像是有所感应似的,半个身子都压到了她的身上,带着酒气的呼吸吹拂在她脸颊,叫她瞬间一僵。
他浑身都沾了酒味,这么一压一靠,好似将她也染上了酒香,但好在这酒味虽浓郁却并不难闻,叫人有种飘飘然晕乎乎的感觉。
“周誉?醒醒。”
许是听出了她的声音,周誉低哼了两声,脑袋在她脖颈蹭了两下,他的头发也带着酒味,刺得她脖颈痒痒的。
“王妃,老奴扶王爷先去沐浴吧。”
沈菱歌是刚洗完的澡,被他这么来回蹭,后背又出了些薄汗,还好有庄嬷嬷解围,赶紧胡乱地点了点头,将周誉交给她,又去里间再换了身衣裳。
屋子虽然大,可外头宾客已经散席,夜也深了,她又绷紧了弦,屋内一点动静都会被放大。
明明周誉在隔间沐浴,她却能隐隐听见水声,眼前不自觉地浮现出昨夜梦中的画面,即便知道他醉了,脸还是跟着烧了起来。
她连换个衣服也磨蹭了许久,想要等脸上的红潮褪去些,等到她磨蹭完出来,周誉已经洗完澡,被庄嬷嬷扶回了榻上。
“王妃,王爷怕是一时醒不了,老奴要不在屋内伺候着。”
这是两人的新婚夜,房中还要多个人在,看着总觉得有些别扭。
沈菱歌看了眼榻上睡得正沉的周誉,看来他喝醉了应该会很安分,便摇了摇头,“不必了,你们下去吧,我伺候王爷便好。”
庄嬷嬷面露犹豫,最后还是恭敬地退了出去。
很快屋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四周寂静无声,红烛轻轻摇晃,沈菱歌还保持着方才庄嬷嬷在时的姿势,一动未动。
直到周誉难耐地低吟了声,眼看着就要翻身摔下来,沈菱歌才回过神,几步跨到了床榻边,将他给扶住。
“阿誉?”
周誉醉着自然不会有回应,沈菱歌见他是真的不省人事了,才放松下来,将他扶着躺好,给他理了理衣襟盖上被子,让他躺得没那么难受。
而后看了眼天色,确是不早了,便起身去外间将烛火给熄灭,只留下床畔的那两盏火红的喜烛,再回了榻边。
看着宽大的喜榻被他一个人霸占着,沈菱歌又开始犯难了,她该睡哪啊?
她倒是也能睡炕上,但新婚之夜两人就分床睡,到时传出去,只怕周誉断袖的事就要成真了。
“阿誉?你往里睡睡,给我个地儿。”
沈菱歌想的很好,她瘦弱,留个小小的位置给她便好了,她还以为要废番功夫,没想到周誉也很听话,让他往里真的就往里让了让。
她脱了鞋袜,掀开被褥躺了上去。
这是周誉方才躺过的地方,已经被他睡得暖洋洋的了,她紧绷的身子瞬间舒服地松缓下来,身畔躺着喜欢的人,屋外冷风呼啸,屋内却温暖如春。
沈菱歌侧过身,看着身旁的周誉,突然觉得夫妻同床共枕,也不是什么令人抗拒的事情了。
他们已经有好几日没见,沈菱歌伸手在他脸颊上戳了戳,见他没反应,弯了眼变本加厉地轻轻捏了捏。
正要咯咯咯地笑,就撞进了一双清澈深邃的眼眸里。
沈菱歌后知后觉好似有哪儿不太对,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阵天旋地转,周誉已经翻身出现在了她的上方。
“你,你怎么没醉?”
“我何时说过我醉了,那点酒,醉不了。”何况今夜,他是不会让自己醉的。
“那你一直不睁眼,看着我忙里忙外,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至此,沈菱歌才知道自己又被骗了!
周誉勾着唇笑的放肆,“我可什么都没说。”
是了,是扶他进屋的下人说王爷醉了,庄嬷嬷也跟着说他醉的神志不清,他是清清白白什么也没干的无辜人。
沈菱歌气得脸颊微微鼓起,偏过头不肯看他,就被周誉抵着脸颊轻轻拨正,他拨正,她继续偏头,两人就这般你来我往地,玩得不亦乐乎。
后面是沈菱歌被他的无耻给气笑了,懒得再与他纠缠,气鼓鼓地瞪着他,“无赖,骗子。”
“是,夫人说是什么,便是什么。”
这是周誉头次喊她夫人,又轻又薄的两个字,却像是在他唇齿间滚过,带了浓重的情长,叫她跟着迷醉了。
不得不说,她很喜欢这个称呼,叫她的嘴角也跟着扬起。
“那你先放开我。”
“除了这个。”
沈菱歌被他光明正大的无耻所惊讶,目光刚与他接触,周誉便压了下来。
随之而来的是,狂风暴雨般的亲吻落下。
这次的吻与往常每一次都不同,不必有所顾虑,不必怕被人发现,她已经是他的妻,更多了几分缠绵和霸道,像是要彻底将她拆骨入腹。
即便周誉刚沐浴梳洗,可那身上的酒香依旧浓郁,还顺着他的口染到了她的身上。
连带她也有些头晕目眩起来,手指不安地抓着他的里衣,想轻轻推开又想起两人如今的身份,只能逼着自己褪去羞涩,试着去接受他,便有几分欲拒还迎之感。
周誉轻松地顶开她的齿贝,吮吸着她的舌尖,逐渐加深了这个吻。沈菱歌身体里最原始的情涌,也被他所勾动,手指弯了弯,像是下定决心般地搂住了他的脖颈,回应了他的吻。
情到浓时,甚至还漏出了几声低吟,她的声音又娇又媚,每一声都抓在他的心上。
这声音无疑是世上最好的情药,瞬间将周誉点燃,且她的手也不老实,还在他的后脊上把玩,顺着脊梁骨往下划动。
他倒抽了口冷气,双眼发红,毫无理智地加重了这个吻,直亲到她喘不过气来,才放过残破不堪的唇瓣沿着下巴,一点点亲在她修长白皙的脖颈上,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
周誉的力道有些重,又酸又疼,沈菱歌也没想到他会这么不禁撩拨,只觉他的吻太过狂/暴,紧紧抓着他的后背,不敢再乱动。
但也已经晚了,周誉就像是被饿了许久的狼,她则是娇嫩可口的小兔,哪有放过她的道理。
沈菱歌脑子早已空白,双眼迷离,抱着他就像是抱着团火,不是将她烧个干净,便是玉石俱焚。
他发烫的手指顺着衣摆搜寻,发现了块柔滑的美玉,手指轻轻的揉搓,叫她的双眼也跟着升起了氤氲的水气,抓着他的手低低告饶,“周誉。”
“谁?”
“夫君,夫君,疼。”她的声音已经有几分哽咽了,只是这哽咽声中,似娇似柔,听不出到底是哭还是求。
“哪里疼,我瞧瞧。”
“别,别看。”她的后背曾受过烫伤,虽然伤养好了,但还是留下了淡淡的伤痕,这也是周誉最为懊恼的事情。
即便她拦着不肯,周誉还是瞧见了,烛火晃动下,可以看见她肩膀往下有块淡粉色的嫩肉。
“很丑。”
沈菱歌平日自己都不愿意看,而且铜镜也看不清,她便自欺欺人的当它不存在,只可惜再怎么遮掩,都无法将其磨灭。
她有几分羞耻,想要赶紧缩进被中,却感觉到有湿热的吻,落在了她的背上,且顺着她的肩膀温柔地亲到了伤口的末尾。
沈菱歌咬着下唇,不敢让自己发出声音。
有些尘封已久的记忆被打开,上次她中了迷香时,他好似也这般亲吻过她。
她的脚趾微微蜷缩起,脑袋不受控地微微后仰,露出了满是红痕的脖颈,眼角还有被逼出的泪痕,手指更是无助地抓着他的长发。
“夫君,夫君。”
“乖,我在。”
月色愈浓,烛光乍现,落下缠绵斑驳的红泪。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奖哦,要求是全订才能参加~不要忘啦)
努力过了,等全文完结后,老地方见啦。
大概会再写个几张婚后日常~可点小番外=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