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想自己若是拒绝来自金城王的救济、让七个大商队断开与金城的联系,麾下知情的将士会出现的反应,种师道便感觉头疼万分。
“好吧……金城王终是皇子……”种师道犹豫了三天,最后还是提笔亲自给赵谌写了一封信。
一方面赵谌之前给他写了亲笔信,于情于礼于理他都要回信。
另一方面回信感谢金城王之前送的一万石粮食和对西军背景的七个商队的照顾。
信刚写完,有心腹幕僚进来,禀报道:“太尉,金城王派来了两个人,在我们军中调查宋子玉的为人、能力和过往经历。”
“我们西军的后勤官宋子玉?”种师道有些意外,神色复杂之极的说道:“这么说金城王已经出手救宋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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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春劝农,官吏鞭牛,本王亲自向上天祈求来年农事平安,这是一件非常紧要的大事,政务府要好好筹备,要确保每个县镇都有人参加。”
金城,王府议事厅中,赵谌召集各府司主官议事。
刘广平躬身道:“王爷,政务府已经做了一个方案计划,请王爷过目。”
赵谌点了点头,接过方案计划看了一下,道:“加一条,去年夏收麦子平均亩产最高的前五十名农户拥有抢夺本王亲祭的春牛权力,其他人不管是否官吏、还是军属都没有权力,以后此事在我们金城定为永例。”
刘广平连忙躬身道:“谨遵王爷旨意。”
赵谌点了点头,又道:“军枢府组建教导训练营到什么程度了?”
张叔夜连忙道:“回禀王爷,按照王爷两个月前的指示和方案要求,已经在兰山下面找地方修建好了训练营的营房和训练场,从各个军团挑选的五百名教官也已经到位,并且完成了前期的培训,新兵可以随时进驻训练营。”
赵谌微微颔首道:“很好,军枢府征兵的计划要尽快拿出来,除凤凰军团之外,其他五大军团各增兵五千人,原则上从皋兰县和麻神县征兵五千人,凉州征兵一万人,金城府及治下十个小镇征兵一万人,这两万五千新兵全部送到教导训练营中,按照训练大纲集中进行训练。”
张叔夜恭敬称是。
赵谌又处理了几件事情,最后问道:“宋子轩如今在何处?”
小诗道:“启禀王爷,宋子轩已经到了麻神县。”
赵谌好奇道:“他在做什么?”
小诗笑道:“宋子轩说他要在王爷治下看看。”
赵谌看了一眼裴有文,笑骂道:“本王年龄是小了一点,但一个个都心存怀疑,这都是从哪来的臭毛病。”
裴有文一脸尴尬,他当时也是先走走看看,然后才选择给赵谌效力。
“本王记得这几天麻神县开始推行借贷票了吧?”赵谌不再挤兑裴有文,而是想起一事,道:“四个月前本王让钱庒推行借贷票,这几个月来在金城府和皋兰县治下百姓中推行得很好。
如今不少百姓已经给钱庒还了借贷的钱粮,不少百姓因此有了本钱,做起了小生意,其中甚至有将生意做得很大的百姓。
此项举措能够让百姓富足的同时,也能够充分体现出百姓对官府的信任。
麻神县若是也能够顺利将借贷票推行下去,说明本王一手谋划、韩生具体主持的对少数民族治理的试验算是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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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春在即,官府劝农、鞭牛、祈求来年农事平安之事还没有开始,麻神县城南边小河两侧,一块块田地中麻神县的百姓便已经开始在田地里忙碌着准备春耕之事。
路九虎是麻神寨的羌族中幸存的一名头目,也是现在麻神县的羌族中武技最强大、最勇敢的一个。
去年秋初以来,在县尊韩生的带领下,他和其他羌族人按照汉人的指点,开垦田地,干着农活,当时原本拉惯了弓的手干这事格外不利索。
可是他原本的部族麻神寨已经在半年前化为灰烬,如今这麻神县周边几十里也没了捕猎之地,刀弓再挣不来一家的吃食和衣物。
路九虎心中虽然有些不痛快,有时候还会怀念以前的生活,但也不得不重复着这样繁琐的动作,以后的日子,就得从这田里干出来了。
田埂上传来女人的吆喝声,那是他的妻子木红花。
直起身,捶着腰,听着妻子的吆喝声,路九虎心中的郁气消失了大半。
这段时间里,麻神县来了不少汉家男子,官府鼓励羌汉结亲,可木红花作为族中有名的俏丽姑娘,却没理会汉家郎的青睐,还有县尊发的不菲的彩礼,依旧选择了他路九虎。
现在有了田地,有了房子,还有了妻子,不会种田这种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再说自已妻子很擅长务农种田。
看着妻子木红花的身影,路九虎就对未来充满了期盼,而不堪回首的过去也几乎已经烟消云散。
但依然还有一件事让他难以忘怀————他父亲的血仇。
父亲从小将他养大,教他弓箭,教他打猎,教他用刀,教他当一个对得起部族的男子汉。
可如今父亲死了,他哥哥也死了,族里面的成年男丁都被那个汉人将军带兵杀死了,当时他在自己母亲苦苦哀求之下,把这仇怨压下了。
而现在,压下这仇怨的,又多了自己的妻子和妻子肚子里面的孩儿。
但是,这些都不等于他就忘了这笔血仇。
“县尊发了告示。说从下月立春起,赈济要少一半,粮不够吃的,得去钱庄领借贷票借粮借钱,可以用来过活,也可以用来做生意。”上了田埂,木红花挺着微微凸起的肚子,嘴里面虽然这么说着话,但对于她自己嘴里面所说的“借贷票”,她脸上也有些迷惑,只是一知半解。
“赈济少一半?”路九虎也不懂,不过前一句话好懂,他怒道:“他们汉人把咱们麻神寨的粮仓全都搜刮光了,给我们粮食还当是施舍?”
木红花赶紧道:“终归给咱们修了屋子,分了田,又住在这安全的城池里面,就别去算那些了。
唉!这还多亏我们碰见了韩县尊这样的好人,求当时攻打我们寨子的汉人将军放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