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石面上早已洒满了石油,几个离得最近的科尔沁人,身上也跟着起火,痛的在底下不住翻滚哀嚎。
阿济格明白,敌人想将自己困死在这里,于是抽出佩刀,叫道:“儿郎们,不要畏惧,摆好阵势迎……”
然而,阿济格的话还未说完,却忽感腰间一阵剧痛,瞥眼看去,只见那个叫清虚的道士,竟骤然跃起,将一柄匕首奋力刺在了自己的腰间。
几名亲兵见了,忙一齐举枪刺向清虚,清虚躲闪不及,立时被几杆长枪穿胸而过,鲜血喷涌而出,眼见是活不成了,可他的嘴角却浮现出了笑意,断断续续地骂道:“狗……狗鞑子……你……死……死定……”
阿济格又惊又怒,狂吼着挥刀砍下了清虚的脑袋,却依然怒不可遏,又驱马将清虚的头颅踏了个粉碎,方才怒气稍减,下令道:“全军勿要慌张,列地载阵!”
可与此同时,无数的箭,沾染了石油的火箭,已从四面八方攒射而来……
原来,这一切正是依照袁崇焕制定好的设伏计策,由陆天行代为执行,只是陆天行又因地制宜,在巨石和箭羽上又加上了东北地区盛产的石油,顿时威力更盛。
阿济格遣出的后金哨探之所以在山顶仔细搜查后,仍然没有发现伏兵的踪迹,是因为山上只有唐天磊和唐门中的几个好手,几人听闻有人搜山后,便展开轻功,躲在了树上,东北不乏参天大树,唐天磊等人想不被哨探发觉,自然不是难事。
哨探下山后,唐天磊等人将准备好的石油撒在巨石之上,待看到己方的人点火后,再将巨石推下阻断后金大军的退路。
至于四周的火海,则是陆天行又精益求精,命人在四周挖下了深五尺,宽一丈的深沟,并在其中注入石油,待其燃烧后便可将后金军围困在中央,再用火箭攒射,尽量避免短兵相接以减少己方不必要的伤亡。
由于陷身于一片火海之中,四周黑烟翻腾,看不清来箭方向,八旗军、科尔沁勇士一个接一个的倒在火箭之下。
更糟糕的是,那些用来迷惑明军的“草人骑兵”遇火即燃,惊得其身下的战马四散奔逃,偏偏阿济格先前又将这些“草人骑兵”混杂在了队伍之中,后金大军大军顿时乱作一团,因此死在马蹄践踏之下的后金军,更是不计其数。虽然阿济格下令布防御阵势迎敌,但后金大军此时不要说列甚么地载阵,就连躲闪也是苦寻不得。
几十名重甲亲卫舍命将阿济格和范文程护在了中央,范文程见势不对,急叫道:“还请十二爷早做决断,否则我等将有全军覆没之虞啊!”
阿济格大怒,喝道:“你慌张甚么!”看着没有主人来回奔逃的战马,他忽然灵机一动,大声叫道:“传令下去,外围的将士列盾牌阵,其余的人立即杀掉所有战马!”
如此一来,没有了四处奔逃、践踏士卒的战马,局势果然逐渐稳定了下来,尽管在杀马的过程中,又有一大批人被火箭射死,失去了战马的八旗军和科尔沁骑兵的战斗力也大打折扣,然而阿济格的决断,总算是及时地避免了全军覆没的惨剧。
通过从意大利“进口的”四十倍单筒望远镜,陆天行在远处的山坡上观望着战场上的一切。
这时,总兵祖大寿疾步走了过来,拱手道:“陆大人,石油已用去了军中库存的大半,箭羽所剩也已不足三成,后金鞑子又杀了战马,自废武功,依本将看,不如待火势停歇后,由我率人冲杀过去,自能大破后金鞑子!”
祖大寿忠勇耿直,一生中只折服于袁崇焕的帅才,若非袁督师临行前再三嘱咐,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听从陆大人的号令,他又怎会将这个一身书生气,只会动动嘴皮子的陆天行放在眼里?可即使袁崇焕如此吩咐了,祖大寿依然是对陆天行不大够恭敬。
陆天行却知晓其为人:历史上的祖大寿为大明屡立功勋,大凌河之战,即便弹尽粮绝,后无援兵,祖大寿依然选择诈降,而后逃往锦州继续对抗清军,对清廷的屡次招降置若罔闻。松锦大战后,明军溃败,锦州解困彻底无望,成为一座孤城,为了全城军民的性命,祖大寿才迫不得已归降清廷。
因此,陆天行对祖大寿的傲慢并不介意,当下微微一笑,摆手道:“还是再射杀一阵吧,也可以尽量避免我军的伤亡。”
哪知祖大寿又道:“袁督师先前制定的作战计划,只是让我等挖好大坑,用乱箭伏击后金鞑子便可,陆大人却自作主张,又加以石油火攻敌人,大人您可知晓,此战您用去的石油耗费了多少银子?烧毁了多少羽箭?”
祖大寿追随袁崇焕驻守辽东多年,知道辽东虽然盛产石油,但提取却颇为不易,而且普通的箭射出后,清扫战场时大多还可以取回再用,可射出的火箭就极容易烧毁箭杆和箭羽,多半不能再用了,加之朝廷国库空虚,军器就显得更为珍贵,也难怪他会心疼不已。
陆天行叹了口气,正欲答话,祖大寿身后的一个少年将军却悄声道:“舅父,不可对陆大人无礼啊。”
只是他话音虽轻,终究还是被陆天行听到了。
祖大寿怒道:“你小小年纪,又能懂得甚么!”
陆天行看那少年将军的服色,不过是个七品的把总,却能跟随祖大寿左右,且唤其舅父,不由心中一动,问道:“不知这位将军尊姓大名?”
那少年将军忙躬身行礼道:“末将吴三桂,拜见陆大人。”
陆天行哑然失笑道:“果然是吴将军。”陆天行知晓历史上吴三桂正是祖大寿的亲外甥,想不到眼前之人竟当真是他。
吴三桂不由一怔,奇道:“大人莫非识得末将?”
陆天行笑道:“只是久闻吴将军少年英雄。”说着岔开话题道:“依吴将军之见,此时我军该当如何?”
吴三桂早已揣摩好了陆天行的心思,躬身答道:“大人如此体恤将士,珍视士卒性命,实是将士们之福,末将更是敬佩无比,依末将之见,既然石油稀缺,将士们的性命更是珍贵,不如便由咱们关宁铁骑上前冲杀好了。”
听到“关宁铁骑”这四个字,陆天行不禁全身一震,感到全身的热血似乎都开始沸腾起来!
陆天行为何会如此?只因为关宁铁骑实在太有名、太强悍了!
蓟辽督师袁崇焕有一个观点,在他看来,明军之所以对八旗兵屡战屡败,主因并不是将军指挥不力,士卒贪生怕死,而是由于“南兵脆弱”。
这倒不是出于地域歧视,而是袁崇焕认为民风彪悍且多善骑马的辽东人最适合守辽土,这些人都是被八旗军破城后,流离失所的百姓,是大明又给了他们一席之地,因此这些人更会为了切身利益而誓死捍卫国土,这便是袁崇焕“以辽人守辽土,以辽土养辽人”的策略。
于是,袁崇焕从这些辽东百姓中选出身强体壮、善于骑射之人,配备精良的装备,再加以严酷的训练,关宁铁骑便开始逐渐成型。不得不说,袁督师的这个策略,着实高明。
关宁铁骑可绝不仅仅是晚明甚至明朝的精锐部队,这可是一支历史级别的强悍军队,与汉武帝的重装骑兵、三国曹魏的骑兵方队、唐太宗的玄皂骑兵、岳飞的背嵬军齐名。
说了这么多,这支部队的战斗力怎样?战绩又如何?
关宁铁骑的人数并不多,只有大约不到三万人,但战斗力却是惊人的,战绩如下:
天启七年五月,后金大汗率领五万八旗军来到宁远城下,在其外围扎下了九座大营,对宁远形成了包围之势。三声炮响过后,数万八旗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向宁远城下冲去,战鼓咚咚,马刀闪闪,喊声震天。
明军还是沿用了以往的战法,在城上用红夷大炮轰击,一排又一排的八旗兵倒在了炮火中,人仰马翻,血肉横飞。可皇太极却并不慌张,因为他对明军的这套战法太过熟悉,只要冲过了这片开阔地,进入炮火的死角,就是八旗军的天下,到时明军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然而随后发生的事却震惊了皇太极和一众八旗旗主:城头上的红夷大炮忽然停歇,硝烟弥漫中,忽然杀出了一支两、三万人的骑兵。
正面对敌明军从未吃过亏的八旗兵,又怎会将这点人马放在眼里?当下打马狂笑着便迎了上去。
皇太极从远处望见,明军的这支骑兵整齐划一地冲杀过来,马上的士卒也俱是从容不迫,似乎与先前交过手的明军颇为不同。
只见这支骑兵冲到距八旗军约百米时,忽然一齐从腰间取下了三眼铁铳开始射击,铅弹如狂风骤雨般扫向了八旗军,前排的八旗兵和战马立刻纷纷倒下,后排的八旗军还未回过神来,明军已冲杀到近前,将三眼铁铳调过来,抡起如铁锤似的枪把朝着敌人头颅狠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