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内,落针可闻,一片死寂。
文武百官皆是瞪大眼,脑子宛如被雷霆劈过一般,有点懵。
这小子说什么?
八百多万两?一千多万两?
天方夜谭吧?
宝座之上,弘治皇帝也定住了,如雕塑一般,一时间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对于千万这个数字,他也算是熟悉,毕竟每年的年底基本都会核算账目。
当然,这等巨额数字也只会出现在年底的账目上,四方各地汇总而来。
而眼下,汾州,屁大一个地方,竟是涉及到了这个天文数字……不可想象。
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幻听了,忍不住道:“可是一百万两……”
宁远平静重复:“陛下,是一千零五万两,其中庆成王府查出八百多万两。”
弘治皇帝:“……”
他直接是呆住了。
一千万两!
这是什么概念?
前几年,年岁不好,朝廷一年的总收入折算下来,也才不过区区两千万两左右。
而今,只是区区一个汾州,在大明,一个微不足道的地名,竟是出现了千万两银子的巨数!
也就是说,两三个汾州这么大的地方叠加起来,足可堪比整个朝廷了!
而确定了那个数字之后,文武百官皆定定出神。
在几乎所有人的认知中,怕也只有玩笑之时,才敢提一提这等巨额数字。
结果,当下,却是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落入耳中。
不敢置信!
骇人心神!
大家都知道各地的藩王们十分的富足,家底不薄,却不想,这家底,丰裕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近千万两啊!
当朝一品大员,年俸禄也才不过四五百两。
毫不客气的说,只是这庆成王一人的家产,足以支付天下百官一年的俸禄了。
太可怕!
而一个藩王,便坐拥八百万多万两,天下诸多藩王加一起的银子,岂不是要数万万?
不可想象。
许久之后,弘治皇帝徐徐开口:“还真是令人惊心啊,朕……怎么也没想到,一个藩王,竟可收拢这么多银两,可见其在投献土地中,得了多少好处。”
“投献土地,果然是大明脊梁上的吸血虫啊!”
“罪大恶极!罪不容诛!”
“区区抄家,算是仁慈的了!”
“驸马,你做的不错,朕少不得嘉奖,好了,先退朝吧!”
直至弘治皇帝离去,百官之中,仍旧有许多认未反应过来。
刘健等人则面面相觑,许久后,皆苦笑出来。
繁昌侯这小子,还真是给了大家伙一个天大的惊喜。
晚些时候,养心殿。
宁远被叫了过来。
“赐座!”
弘治皇帝命人搬来圆凳,旋即一声叹息:“你小子啊,可是干了一件令朕触目惊心的大事。”
涉及银两太多了,令他这个君王又惊又怒。
庆成王朱奇浈如此,其他藩王呢?
想来也是如此!
可以说,宁远这一手抄家,再度刷新了他对藩王的认知。
朝廷,将藩王分封四方,有着诸多考虑,却不想,此策养肥了诸多藩王,亏空了朝廷。
这也证明了削藩的正确性。
“朕知你一路劳顿,叫你来,是想问问你,对于这扩建城池,有什么意见没?”弘治皇帝问。
宁远眼睛转了转。
他倒是不在乎扩建城池,他在意的是扩建之后搞房地产事业啊!
犹豫了一下,他试着道:“陛下,臣以为……或可考虑取消对民间房屋高度的限制。”
在这时代,讲究礼制,故,对各类建筑也都有着一定的限制,就如高度,无论是什么人,居所都不得超过皇宫的高度。
原因很简单,你住的地方比皇帝的还高,像话吗?
“取消房屋高度限制?”
弘治皇帝有些不解。
这跟扩建城池有什么关联吗?
“跟……银子有关。”宁远解释了一嘴。
“银子?”
“对!”
为了能劝说皇帝陛下更改旧制,宁远拿出了看家本领:“陛下,您应知道,物以稀为贵,就如扩建之后多出来的土地,地很多,所以,您觉得能卖上价吗?”
这个问题,弘治皇帝自是多次考虑过。
此番扩建,京城面积增加了六十倍,突然多出来这么多地,地是肯定卖不上价的。
那么,跟限高又有什么关系呢?
宁远继续引导:“取消限高问题,便可以将楼宇建的更高,固定的面积内,容纳更多的人,同时也能减少这些购买人的成本。”
弘治皇帝眉目一定,逐渐明白过来。
归根结底,是均分成本。
假如当下有一亩地,售卖百两银子,如果单独卖给一个人,购买人的成本就是百两。
可若卖给一百人呢?
个人单独的成本就是一两。
也就是说,将楼宇建的更高,便可使得购买之人的成本更低,在增加购买意愿的同时,地也能卖上价格了。
“颇有道理,朕……琢磨一番吧。”
弘治皇帝很是心动。
天大地大皇帝大,银子也大啊!
这朝廷,各方面都需要银子。
就如赋,若非他的内帑有了银子,敢免天下赋吗?
所以,他才会想方设法的通过合理手段搞银子,显而易见,这城池扩建,便是一次大机会,不容错过。
宁远退下。
回到家后,他正准备休息,沈三来了。
“公子,大好事,作坊中一个匠人,提高了火窑的温度,改良了玻璃的生产,大大的增加了生产效率,而今,数百人在一日之间便可以生产千余块玻璃了!”沈三激动不已。
这都是银子啊!
一块近百两,一旦各地的作坊都能达到这个标准,将会有无数的银子流入百善。
“不错!多赏赐那匠人一些银两!”
宁远自也很开心。
等了这么久,玻璃的产能终于提升了,可以说是解决了接下来搞房地产的燃眉之急。
美美的睡了一觉,宁远又哄了一会孩子,这才懒洋洋的出门,直奔锦衣卫诏狱。
得去见一见朱奇浈那老贼啊。
汾州的庆成王府都给抄了,岂能不给这老贼一个惊喜?
做人嘛,就得虾仁猪心。
人的名树的影,他宁远进诏狱,当然无需通报。
很快,他来到了朱奇浈的牢房:“呀,这不是庆成王吗,几日不见,怎么拉了?”
朱奇浈老脸阴沉着,瞥着头,不理会宁远。
宁远大大方方的坐下:“贵为藩王,怎地落到今日这等田地?未免太惨了吧?”
听着这讥讽的言语,朱奇浈一瞪眼:“现在,你满意了吧?”
宁远笑了:“当然……不满意,本公子还要抄你的家!”
朱奇浈豁然起身:“你敢!小子,你敢动我家,我我……老夫与你势不两立。”
“哈哈哈……”
宁远大笑。
这老贼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刺杀朝廷命官,而且还是两次,就算能保住性命,王爷的爵位也未必保得住。
再者,刺杀的人……可是他宁远啊!
生死之仇在前,二者早就势不两立了。
听着宁远的笑声,不知为何,朱奇浈心底泛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他深深皱眉道:“你笑甚?”
“当然是因为开心啊。”宁远随口道。
“什么事值得开心?”
“你管得着吗?”
宁远哼了一声,又审视朱奇浈,干脆耸肩:“算了,告诉你算了,庆成王府……被我抄了!”
什么?
朱奇浈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