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份的一天,刘猛带着来娣和几个孩子来了刘建军家。
大妞二妞一看见李欣儿,小燕子似的跑过来抱住李欣儿大腿。
七嘴八舌渣渣叫“舅妈,我们都想你了,可爸妈没时间来。”
“舅妈我也想你,还想姥姥和舅舅。”二妞鹦鹉学舌。
李欣儿一听俩孩子已经改了嘴,管刘猛叫上了爸爸,乐的合不拢嘴。
她掐了掐两个丫头胖乎乎的脸蛋“你们爸妈给你们吃什么好东西了?怎么胖的这么快?”
“舅妈我告诉你”大妞使劲扯李欣儿的胳膊,示意她把腰弯低些,然后趴在她的耳朵边道“奶奶把爸妈给她买的好吃的,都偷偷给了我和二妞,还不让我们说。”
李欣儿越发开心了,四姐能嫁进这样的人家,也算是她的福气。
来娣站在一边,看着两孩子跟李欣儿亲近,也乐的合不拢嘴。
“来娣,把三妞给我抱着,你当心别累着。”刘猛贴心的接过来娣怀里的三妞。
小丫头已经好几个月,张着两只小手朝刘猛伸过去,嘴里吐着泡泡。
刘猛则笑的像个傻子。
“四姐夫,这一大家子开心吧?”李欣儿故意逗刘猛。
刘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开心,开心!欣儿,你四姐她……”刘猛是个直肠子,心里有事憋不住。
来娣一听这话,就知道他下面要说啥,她用胳膊拐了刘猛一下,嗔怪道“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
刘猛也不生气,“那我去找娘说。”
李欣儿和来娣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见丁秀莲从屋里跑了出来“来娣啊,刘猛说你有了?
多长时间了?你看看你,怀上了还折腾什么呀?你想娘了,就让人捎个信儿,娘去看你不就得了!”
“娘,我还想欣儿呢。”来娣拉着李欣儿的胳膊,羞得脸红红的。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已经生了三个孩子了,还有啥不好意思的。
“来娣,你想吃啥,娘去给你做。”丁秀莲乐的嘴丫子都要裂开了。
“娘,我就想喝你做的酸鱼汤,这不,鱼我们都带来了。”
来娣从自行车上拿下一个编织筐,筐里是大大的两条草鱼。
“娘去做,这就去做!”丁秀莲高兴啊,闺女怀孕三次,算上这次第四次了,头一回想吃酸的。
酸儿辣女,要是这次真的生个儿子,她非得抱着在向阳村里走上一圈,跟赵二虎他们娘俩显摆显摆。
谁说她的闺女满肚子闺女崽子,明明是他们家种子不好,还想赖到地上?
可惜啊,欣儿比他们结婚还早,怎么这肚子始终就没个动静呢?
李欣儿和来娣去屋里说悄悄话,刘建军帮着娘杀鱼。
丁秀莲越看这个儿子是越不顺眼,原本这儿子的事,该刘石头跟他说。
可丁秀莲实在忍不住了,净看着人家抱孙子,她孙子怎么连个影都没有“建军,你们结婚这么长时间了,欣儿怎么还没个动静?”
“我咋知道?”刘建军蹲在地上刮鱼鳞,头都不回道。
有动静才怪了,直到现在,欣儿除了让他拉拉手,根本就不让近身。
一近身就让他背约法三章。
但是这话不能说,跟谁都不能说。
“还真是奇怪,难不成是欣儿喝药那次,把身子弄坏了?
不行哪天你带欣儿去县城医院看看吧,可别是有啥毛病。”
丁秀莲碎碎念着,他们老刘家想要个儿孙咋就这么费劲,儿子来的艰难,孙子也艰难。
酸鱼汤做好端上桌,来娣喝了两大碗。
看的刘猛直眨巴眼睛,媳妇这是怀了个啥啊,怕是醋精!
来娣来了一趟,成功的把李欣儿婆家娘家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到了她的肚子上。
以前是暗中关心,现在干脆拿到了明面上。
丁秀莲问了李欣儿几回,李欣儿躲躲闪闪,说不知道啥原因。
欣儿娘又问了几次,李欣儿躲不过,只好嘟囔了一句“地里没种子还能出苗?”
“啥意思?欣儿你说啥没种子不能出苗?
是不是刘建军那方面不行?哎哟,我的娘哎,这不是坑人吗?
那丁秀莲还说是你的原因,不行我得去找她说说,你可不能背这个黑锅!”
“哎呀娘!”李欣儿拉住她娘,我的意思是说“我和建军,根本就没,就没那啥……”
欣儿娘愣了,“为啥啊?是建军有病?”
“不是”李欣儿臊的脸通红“是我跟他定了约法三章,他要是不做出点啥有出息的事来,就不,就不跟他生孩子。”
“你个死丫头!怎么能拿这个开玩笑!
这要是让建军娘知道了,怕是得翻天。
你这孩子,可让我说你什么好!”欣儿娘急得直跺脚。
结婚了,不给人家生孩子,这事儿拿哪儿也说不过去啊。
从那以后,欣儿娘再看见刘建军,就觉得这孩子可怜。
这要是一辈子没啥大出息,怕是一辈子不能近欣儿的身。
他这媳妇娶的还有啥用啊。
欣儿娘觉得心里对刘建军有亏欠,对他是越来越好。
只要刘建军来他家吃饭,那是七碟八碗,啥好做啥。
搞得刘建军都有点不好意思,这丈母娘疼姑爷,是真疼啊!
丁秀莲则四处找偏方,拿回来煮了给李欣儿喝。
什么不知名的药草,奇形怪状的动物。
甚至有一次,丁秀莲煮了一只蛤蟆,说是听人说了,蛤蟆多子,吃了它能一下生好几个。
气的刘建军连碗都从后窗户扔了出去。
至于屋里贴的年画,清一色胖娃娃。
就连蒸馒头,丁秀莲都捏成小孩子的形状,让李欣儿根本不知道从哪头下口。
他和刘建军简直要崩溃了,再这么下去,非得让两个娘给逼疯了不可。
丁秀莲甚至把带娣请了过来,让她问刘建军李欣儿那方面咋样,刘建军也不含糊,整不过娘还整不过二姐?
他一只手捶着腰,表情痛苦“媳妇是好媳妇,就是有点费腰!”
结果刘带娣红着脸跑了,再也不来问。
熬了半个月,庄稼地里又长了一层草,要锄第二遍草了,丁秀莲才消停。
刘建军还是老套路,雇人!
可是这次一进地,大伙就发现了不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