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安按照叶旭的指示躺到椅子上。
叶旭走到她身旁, 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张嘴。”
许安安听话的张大嘴巴，问, “这样可以吗？”
“可以, 别动。”叶旭手里拿着口腔镜, 俯身凑近她脸，目光盯着她口腔内部检查。
许安安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想到自己平时照镜子看到好几颗牙齿都蛀牙漏洞, 有些紧张的问道：“叶医生, 我的牙齿严重不严重？”
叶旭直起身, 嗓音清润，听起来很和煦，“蛀牙四颗。”
蛀牙四颗是平时许安安自己照镜子都能看见的, 只是不知道严重到什么程度, 之前那家医院只给她看了一颗，需要拔掉，另外几颗好说歹说都不愿意帮她看，许安安很担心四颗都需要拔掉。
许安安正准备问需要拔掉几颗，就听叶旭道：“有一颗牙齿很严重，要拔掉，另外三颗要补。”
“另外三颗补就可以了吗？不需要拔？”
叶旭嗯了一声。
“你确定吗？我看我有两颗牙齿漏的洞都挺大的, 只是补牙就可以了吗？不需要根管治疗什么的吗？要不叶医生你再检查一下，万一补不好就麻烦了。”许安安怕他误会自己觉得他医术不精, 补充道：“您刚刚距离我有点远，可能里面看得不太清楚，你再凑近点看看。”
叶旭听到她提的要求，低眸看了眼她的脸。
许安安生了张小圆脸, 额头圆润饱满，眼睛圆溜溜的，黑白分明，鼻梁精致秀挺，嘴唇红润小巧，看起来很显小。
如果不是她跟他说过她二十二岁，他都要怀疑她有没有成年了，只看她这张脸，他倒也当得起她那声叔叔。
来找他看牙齿的女人很多牙齿已经治好了，还要找借口过来挂他的号。
按照魏伟诚的话说，就是想泡他。
只是像她这样牙还没治好，当场提出让他凑近点看的还是头一个。
这姑娘年纪不大，点子倒是不小。
目睹了许安安在办公室楼下踌躇一小时，现场化妆，又提出让他凑近点看的要求，进办公室前，许安安对前台小姑娘说的那句我知道，你们叶医生是不是特别帅，也被叶旭听见了。
综合以上几点。
在叶旭心里几乎已经判定许安安对他居心不良。
直白点说。
就是想泡他。
叶旭目光没在她脸上多做停驻，也没依着她的话凑近重新检查，淡淡道：“另外三颗没伤到神经，补上就可以了。”
许安安见他摆明了一副不想再给她多做检查的样子，想到之前那家医院的医生也是这样，排队几小时，检查一分钟，想让他帮帮看看其他几颗牙齿，咨询其他牙齿的问题都不愿意回答。
看来牙医都是一样冷漠。
许安安上回预约的那个医生多问了几个问题，就感觉医生不耐烦了，当时她觉得自己是病人，花了钱的，还能厚着脸皮的跟医生讨价还价。
今天这个叶医生是通过沈总的人脉介绍她来的，看他不耐烦了也就不好意思多嘴了。
不过另外三颗牙齿都没有伤到神经让她松了口气。
“好，听您的，补三颗，拔一颗。”
叶旭摁下办公桌前的铃，通知麻醉师和护士过来，转身对许安安说：“先补牙，后拔牙。”
许安安：“可以一次做完的吗？”
叶旭以为她是像等在休息区喝咖啡的那些女人一样，想找借口多来几次，反问道：“你想几次做完？”
许安安感觉他语气有点奇怪，不过也没多想，说道：“不需要分四次治疗吗？”
难道牙齿不是每次只能治一颗吗？
叶旭眉头微皱，说：“不用，一次做完，一周后过来复查。”
一次就能治好，这么爽快。
这也太棒了吧。
“好，那就一次做完。”
许安安想到自己还没交费，正常去医院的流程都是先挂号交费，医生看诊后根据医生诊断需要哪些治疗，再次交费之后才能治疗。
她从椅子上坐起来，问道：“叶医生，要到哪里交费，我先去交一下费用。”
叶旭道：“不用交钱。”
许安安猜可能是沈总或是傅司妤帮她交了钱，本身就是沈总和傅司妤帮她忙，这钱她可不能让他们出。
许安安斟酌片刻，问道：“叶医生，您正常补三颗牙，拔一颗牙，需要多少钱？”
她刚问完门外就走进来两个护士，叶旭没回答她的问题，没什么语气的对她说：“躺好。”
又要躺好。
到了医院当然是一切都要听医生的。
许安安马上老实的躺回去。
一个医生走过来说：“先打麻药，需要您签一个知情书。”
“补牙也要打麻药吗？”许安安面露担忧，她在网上看到过有医生打麻药不专业，把病人打成面瘫的新闻。
叶旭说：“蛀牙面积比较大，要清理坏死部分，需要打一点点麻药。”
许安安：“不打麻药可以吗？我问过我补牙的朋友，她说她补牙的时候没打过麻药。”
“可以。”
许安安笑了下，唇角弧度还没放下，就听叶旭说：“如果你忍耐力很强，不怕疼，我可以直接为你清理掉坏死部分。”
许安安：“”
什么叫如果她忍耐力很强，不怕疼。
她一个女孩子当然怕疼呀。
“那那就打吧。”
许安安躺在椅子上，看着打麻药的医生靠近自己，紧张的一把拽住叶旭的白大褂，忐忑不安道：“请问您是正式医生还是实习生？”
她在牙齿交流群里看到一个女生分享她治疗牙齿的经验，说她当时拔牙，给她打麻药的医生是个实习生，位置打的有点偏，打完麻药她眼睛都睁不开了，过了很久才缓过来，告诫她们到医院打麻药的时候一定要问清楚，是实习生还是正式医生，免得被医院交给实习生练手。
许安安看要给自己打麻药的医生年纪也不是很大的样子。
医生也没有因为她的问题生气，微笑着说：“我是正式的麻醉医生，已经在我们医院工作两年了。”
叶旭低头扫了眼她紧紧攥住自己衣服的手，没有说话。
许安安：“那你有没有遇到过那种意外，就是打麻药打成面瘫的。”
麻醉医生很有耐心的温声说：“我们目前没有出现过这种事情。”
目前没出现过，不代表以后也不会出现。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许安安紧张道：“那你们能保证不会把我打成面瘫吗？”
麻醉医生说：“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这种问题，不过这毕竟是医疗，每个人的体质都有差异，谁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没问题。”
“所以就是有风险对吗？”
“风险肯定有，不过您不需要那么焦虑，放松心态就好。”
麻醉医生见她看起来心理压力很大，也不着急给她打麻药，和她聊天帮助她放松，用哄小朋友的语气问，“您是读高中还是上大学了，怎么看起来那么焦虑，是学习压力大吗？”
许安安长得显小，经常遇到别人问自己是不是高中生，见怪不怪，回复道：“我已经大学毕业，工作了。”
麻醉医生愣了下，“你这么小就大学毕业了，是上学早吗？”
许安安说：“不是，我年纪不小了，已经二十二岁了。”
“是嘛，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二十二，不过二十二岁也挺小的，比我小四岁呢，你是工作压力大吗？”
许安安：“没有，我工作没什么压力，挺轻松的。”
许安安余光瞥见站在一旁的叶旭，想到叶旭是沈总朋友，捡着好话说：“我们大老板人很好，公司福利待遇都很好，我们公司的员工都很幸福，我也不是焦虑，我就是在百度上看到过有人因为拔牙打麻药打成了面瘫。”
“发生这种情况的概率很小。”叶旭打断许安安和麻醉医生的谈话，“如果你担心麻药打多了有副作用，补牙可以不打麻药，你自己决定。”
许安安：“不打麻药，是不是很疼？”
叶旭：“是的，但是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打，要么不打。
许安安听懂了叶旭的意思，这是让她别废话耽误时间了。
她深吸口气，心一横，说道：“好吧，那打吧。”
也不知道是打麻药本身就很疼，还是她牙龈敏感的问题。
许安安被麻醉医生扎得眼泪汪汪，眼泪顺着眼尾滑下去，留下一道浅浅的泪痕。
她感觉有人给她擦眼泪，脑袋不敢乱动，眼珠子向旁边斜，看到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捏着纸巾，轻柔的擦拭她的脸颊。
许安安看到他给自己擦脸的纸巾上不仅有眼泪，更多的是她脸上的粉底，脸上蹭一下烧了起来。
他似乎也没想到这么一擦会把她脸上的妆擦掉，垂眸看了眼手上的纸巾。
许安安尴尬的恨不得当场去世，想逃离这里，不在这里治牙了。
但已经打了麻药，她现在又不能走。
许安安又羞又急，眼泪掉得更凶了，打了麻药嘴巴像失去知觉一样不能说话。
叶旭看她又哭了，问道：“很疼？”
刚开始是疼得，现在已经说不清楚是疼得还是窘得了。
被疼哭也挺丢人的，许安安坚决不能承认，轻轻摇了下头。
麻醉医生说：“可能是受麻药影响，不受控制流眼泪。”
许安安眨了眨眼睛，表示就是这样，强行给自己挽尊。
叶旭没再说什么，开始给她补牙。
许安安整张嘴都是麻的，能看到叶旭在给自己补牙，但是一点知觉都没有，只是时不时的被叶旭要求嘴张大。
她感觉自己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太丢人了。
没脸见人了。
可她现在还要正脸对着叶旭。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场心理上的折磨终于到了尾声。
叶旭：“好了，先补三颗，另外一颗改天再拔吧。”
本来准备补完牙就给她拔掉，不过看她脸色不太好，觉得今天不适合一次性做完。
许安安没听清楚他说什么，以为已经全部做完了，冲着他眨了眨眼，脑袋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许安安在叶旭的办公室里一觉睡了两个多小时，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毯子。
叶旭背对着她站在窗边，目光看向远方。
许安安从沙发上坐起来，动了动自己的嘴巴，感觉已经能说话了，清了清嗓子，突然想到自己补牙时那丢人的一幕，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轻手轻脚拿到自己的包，抽出一个口罩戴上，挡住大半张脸，才鼓起勇气对着叶旭的背影说：“叶医生，谢谢你，这次真是麻烦你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啊。”
她抬腿正要溜。
叶旭转过身说：“等等。”
“应该没什么事了吧”
许安安话还没说完，目光对上叶旭的脸，眸光顿时怔住。
叶医生没戴口罩。
这怎么跟自己上午在楼下看到的脸不一样？
这才是口罩下应该有的脸啊，果然是个大帅哥。
作者有话要说： 许安安：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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