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廖江,早已没有了当初的狂放与不羁。
面对高贤,他怯怯地坐着,提起被赶出太学院的事情,脸上带着无奈和苦涩。
高贤则是有些奇怪,廖江这个人其实很聪明,不是学习上的那种聪明,而是在为人处世上面,他有着传统商业家族养成的习惯。
从那次组织学生来闹事就可以看得出。
这样的人,怎么会被学院驱逐呢?
难道他也像张之刻那样,学习了不该学习的东西,提出了不应该提出的想法?
直觉告诉高贤,这背后一定有着某些特殊的原因。
“真不是廖池让你来的?”高贤又问,他始终不相信廖江敢独自决定来高家求学。
廖江苦笑着说:“真的不是。”
“我被学院干出来之后,找到了我哥,但最近家族在布料方面的生意刚刚展开,我哥忙于生意上面的事情,就没有管我。”
“他只是告诉我,那个学院不待也罢了。”
“可是我根本不太懂经商方面的学问,也不喜欢,不能在学院读书,什么都做不了,思来想去,我最后想到了张之刻。”
“我想着高先生,您能接受张之刻,应该...也能接受我这个同样来自于太学院的人吧?”
廖江说完,脸上带期盼,看着高贤。
高贤皱眉沉思着,没有着急回答他的问题。
如果把廖江和张之刻放在一起相比较的话,那显然是不够格,可从事实角度来出发的话,廖江的确也算是这个时代的一个人才,加以培养的话,也能成才。
但高贤对收下廖江这种事,打心眼里拒绝。
无他,纯粹是信任的问题。
即便抛下廖江的出身不谈,可是他早就已经成年了,在学院中待了太久,他的思维基本上已经定型,而世界观这种东西,极难改变。
所以高贤宁愿要一个有着独特思维的学渣,也不想要廖江这种,已经完全融入这个时代的学霸。
其实,最近这些日子,已经有好多个外界的学生,通过直接或者间接的方式,表示想要加入高家希望学院学习的意愿。
高贤全部拒绝了。
他的内心非常纠结。
为了这件事情,他跟李秀禾张之刻他们一同讨论过,最后得出结论,已经融入这个时代规则的人,毕竟占据了绝大多数。
如果高贤以后想要在全大明范围内大展宏图的话,就不可能绕开他们的存在,仅仅靠着自己挑选的那些人,打开局面。
那是不现实的。
讨论完之后,高贤思索了许久,最终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面的这个坎,把这件事情暂时搁置了,以后再说。
而今天,廖江居然也来了。
高贤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在廖江期盼的眼神中,缓缓摇了摇头。
“抱歉,希望学院暂时不收人了。”
廖江把失望两个字写在了脸上,久久不语,随后长叹一声:“高先生,是因为我来自于廖家的原因么?”
他并不蠢,其实来高家之前,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毕竟他的身份比较特殊,是来自于一个大商人世家,而且他的哥哥与高贤合作非常紧密,无论是出于避嫌还是顾忌,高贤都有不收下他的理由。
高贤并没有否认,而是又问道:“你能跟我说说,为什么被赶出学院了吗?”
此时的廖江仿佛放松了一些,耸耸肩道:“一点小事情罢了,前些日子,我因为上一个老师的课的时候,迟到了,于是就被赶出了学院。”
高贤不禁瞪大了眼睛,这原因也太扯了吧?
有哪个学生没有迟到过的,如果每一个都被赶出去,那学院早就倒闭了。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似乎是看出了高贤的疑惑,廖江接着说道:“当然,这件事情背后肯定没有那么简单,我问过我哥,他应该知道一些,但没有跟我说。”
“呵呵,不过我也不蠢,通过自己的一些渠道,也大概猜到了,应该是公孙家的那群老狗,在背后使绊子的。”
“因为不单单是我一个,还有许多其他人也被莫名其妙的理由赶走了,他们出身的家族,都是与您有过合作的人,太学院、圣学院都有。”
公孙家,这个高贤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家族。
高贤最大的一次生死危机,就是公孙家直接造成的。
强势如保定候那样的人物,最后也只是在公孙家闹腾了一番,就草草了之,可见公孙家的实力是多么得深不可测。
他们一直隐忍不发,其一是因为保定候的直接警告,其二是因为保定府现在是皇帝亲许的试验区,其三是这个试验区的监管人是太孙朱常乐。
这种程度的压力,才能压得公孙家暂时蛰伏起来,但凡少了其一,高贤的日子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好过。
但即便是这样,公孙家现在仍旧采取了行动。
他们利用自己的影响力,让与高贤有合作的那些商人们的家族子弟,全部不能进入书院读书。
这样,就是断绝了他们做官的道路。
如果一直这样发展下去的话,恐怕许多商人,都会顶不住压力,最终选择与高贤脱离关系,终止合作。
“妈的。”高贤忍不住说出一句脏话。
事情如果变成这种情况,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高贤必须做出反应,否则以后的人,都会对与高家合作产生忌惮。
“行吧,那就先这样,你先回去吧,我再考虑考虑。”高贤说道。
他没有直接答应廖江的请求,这件事情,他要仔细思考思考,毕竟公孙家是他目前来说,遇到的最大的一个敌人。
廖江走后,高贤独自回到了书房。
公孙家这个阻碍,让高贤如鲠在喉,感到恶心。
真想拉出一个炮兵连把他们全部夷为平地,看看他们还敢不敢兴风作浪。
不过现在还没有那样的实力,高贤必须小心地对待这件事情。
“先把情况都打听清楚吧,实在不行的话,硬不硬也不是不敢的!”高贤眼中的狠色一闪而过。
现在的他,在保定府境内,不怕任何的挑战。
一个公孙家罢了,大不了彻底撕破脸皮,正面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