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正好, 梨香四溢。花瓣跌落枝头,坠入小溪,柔柔地在水泽里伸了个懒腰, 软软地贴在水面。泉水叮咚, 一如他咕咚的心跳。
崔沁的樱桃嘴红艳艳的,涂了一层胭脂,泛着光晕。
她轻轻靠过来时, 甜香几乎扑洒而来, 是熟悉的味道。
慕月笙想起前世后来的几十年,他每日都陷在她的温柔乡里, 闻着她的香, 享受着她无微不至的关怀,时光里皆是蜜里调油。
太贪恋她的好。
眼下才非她不可。
说要当上门女婿的话,非是儿戏。
重活一世, 除了与她朝夕相处, 还有什么值得他在意。
权势荣光皆在他指尖拿捏, 天下大势与朝堂争斗, 于他而言,便是一道开卷题, 闭着眼都知道如何下笔。
唯一的不确定, 便是眼前这娇人儿。
瞧,她还当他有病呢。
思及她近在迟尺,却与他毫无瓜葛, 慕月笙眸眼微的泛红。
她那双乌黑的瞳仁睁得大大的, 盛满了疑惑与不解,乃至担忧。
崔沁静静凝视慕月笙的脸色,他深邃的眸底翻腾着许多她读不懂的情绪, 有痴迷,有难过,甚至还有依恋。
怎么会呢?
脑子没发热呀。
她悻悻地收回手,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崔沁脸颊腾地一下发烫,红晕几乎要挣破那薄薄的脸皮,鲜艳欲滴。
她娇怯怯地退了两步,手负在身后绞着雪帕,冲他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两个小酒窝活灵活现,那模样儿真真是出水芙蓉,鲜嫩活泼,
“慕国公,您是不是不舒服呀?”怎么净说胡话呢。
娇软的嗓音嫩的能掐出水来。
慕月笙吸着气,暗忖,还得缓着来。
于她而言,他是个陌生的男子,还是个位高权重,人人忌惮的玉面阎罗。
这样的差距,成了他们之间的鸿沟。
前世的错,不能再犯。
慕月笙缓缓后退一步,捏了捏眉心,失笑道,“抱歉,我对姑娘一见倾心,一时失言,还请姑娘见谅!”
他郑重作揖。
崔沁闻言恼羞不堪,一边道歉,还一边嚷嚷着什么一见倾心,真是狡猾得很....
等等,他可是慕月笙呀,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呢。
他霁月风光,才华横溢,乃是当今世族之首,年纪轻轻便是震慑四境的统帅。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说出这般浮夸的话呢。
崔沁糊涂极了,细细盯着慕月笙瞧,实在是难以将面前这温润的男子,与那人人忌惮的权臣相提并论。
她脑子里胀胀的,慕月笙像是突如其来一拳擂在她心上,将她的思绪捏成了一团浆糊。
她并不知,这就是慕月笙的意图。
当一个姑娘家知道对方喜欢自己,便会将他放在心上,对他格外不同。
先在她心里种下一棵苗,再慢慢浇灌,滋润成参天大树。
“沁妹妹,你家里真的要招婿?”
“是呢,我爹爹舍不得将我外嫁....”崔沁只觉这慕月笙温柔极了,竟是一点都不怕他,
“刚刚的话切莫再说,会叫人笑话的,你堂堂国公怎么可能给人当赘婿呢。我不值当你这样的。”
慕月笙朝她露出委屈的表情,他唇角抿直,眼眶泛酸,一副难过又失魂的模样。
崔沁竟是被他惹得生出几分心疼来。
尤其他还后退一步,神色苍茫施了一礼,“我错了,是我唐突了妹妹。”嗓音略哑。
崔沁越发觉得自己伤了他的心。
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就是很好骗。
慕月笙将她神色收之眼底,解释道,“只因我时常做一个梦,梦到自己娶一房妻子,不珍惜她,叫她伤心欲绝离开了我,我在梦里寻不着她。”
“哪知那日见到沁妹妹,发觉沁妹妹竟是与梦里的妻子一般模样。”
崔沁吓得失了神,“怎么可能?你诓我呢!”
“我没有诓你。”慕月笙神色难过的解释,“我梦里不停地喊,沅沅,沅沅,你快回来,她却始终不理我,便如你此刻这般对我冷冰冰的。”
崔沁当即呆住,眸光儿颤颤的,失神不语。
她小名沅沅,是父母幼时取的昵称,娘亲去世后,爹爹见她长大,便不再唤她乳名,慕月笙又如何晓得她叫沅沅?
难不成,还真有这样的梦?
慕月笙眼底的依恋与难过不似作伪,崔沁竟是略略信了几分。
好端端的,她怎么就成了他梦里的妻子呢。
她窘着一张脸,也不好意思再看他,羞答答地胡乱屈了屈膝,“我要走了....”
提着裙子走了几步,又满脸焦急回眸,“对了,刚刚那位韩公子,你将他打了,可如何是好?”
慕月笙恢复端肃之色,凝声道,“妹妹不必担心,他绝不敢说你半个字,也不敢再叨搅你,你且安心回府,其他的事,都有我。”
崔沁闻言心中大定,慕月笙这样的人,总是给人信赖感。
她羞涩地道了谢,匆匆跨出了院门,心里咂摸着他最后那句话,总觉得怪怪的,却又莫名地生出一种安宁感。
回程的路上,慕月笙叫人审了崔莹,这一审才知崔莹是假冒崔沁而来,他气青了脸,若不是崔莹倒腾这么一出,他至于兜这么大圈子嘛。
崔莹自是被慕月笙狠狠整治了一番,只因顾忌崔家女儿名声,才未曾声张。
慕月笙着人将口供送给老夫人,不再理会这桩事。
正要往皇宫去,却见裴家大少爷裴瑜骑马奔来,远远地见他要出门,匆匆下马,扬声道,
“允之,我大妹妹病重,想请你过府一趟。”
慕月笙刚用过午膳,换了一件玄衫出来,春日的午后,四处弥漫着暖香,烈阳驱不散他眼底的冷漠。
他淡声回道,“既是病重便去请大夫,我不是大夫,治不了病。”
丢下这话,也不管裴瑜什么脸色,错开他的身影,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裴瑜脚步还未刹住,扭头追随慕月笙离去的背影,满目凝滞。
近来几日,裴家连着给他送了十几道消息,慕月笙置之不理,哪怕是打着祖父的旗号也不管用。
到底是何缘故?
容山堂内,门房的婆子将慕月笙回复裴瑜的语气,学了个十成十,
老夫人笑个痛快,“他果真是这般回的?”
“回郡主的话,是老奴亲眼瞧见的,您不信,寻葛俊来问问?”
老夫人只觉胸中郁气舒展而开,心情大好,由衷笑出几声,
“这孩子,总算是看清裴家的底细!”
慕月笙虽在朝堂忙碌,暗中却着人护着崔沁安全,也将崔沁的行踪给探得清清楚楚。
崔沁不知她前日在街上捡来的丫头,就是慕月笙派去的女暗卫云欢。
“云欢回禀,说是崔家收到了陆家的帖子,陆侯爷明日过寿,崔司业要领着沁儿姑娘去拜寿。”
慕月笙坐在案后听着葛俊禀报,眉头便皱了起来。
前世崔颢极喜欢那陆云湛,万一瞧上了陆云湛,脑子一热不招婿了,该如何是好?
次日散朝后,他换了便装前往忠远侯府。
忠远侯在朝中也算是一方军候,勋贵重臣,门口贺客络绎不绝。
慕月笙一向不爱参加这等宴会,以前有他两位兄长顶着,后来他从江南回京,得封一品国公,便没人能请得动他,除了裴家,还真就没去过别处。
今日来陆府贺寿,轰动一时。
忠远侯面对这二十岁的年轻男子,丝毫不敢怠慢,愣是亲自来接他,行的还是平辈礼。
“怎么惊动国公爷过府,下官失敬。”
慕月笙伸手扶住他,面上是波澜不惊的深黯,“路过此处,闻侯爷过寿,特来拜会。”
忠远侯朗声一笑,“国公爷大驾,鄙府蓬荜生辉,里边请。”
慕月笙随他跨过门槛,步往正厅,便见朝中诸多官员及勋贵子弟,皆侯在廊下给他请安。
他撩眼一望,瞧见东侧廊芜角落里立着一人,广袖长衫,个子高瘦,气质清纵,略略一猜,这定是岳父泰山。
“给国公爷请安。”众人纷纷行礼,便是崔颢也躬身朝他一揖。
慕月笙匡扶社稷于危难,无人不服。
遥想一年前,废太子携江南世家造反,朝中大半勋贵皆有划江而治的打算,江南是朝中赋税的根基,江南一反,朝廷根本没有胜算。
废太子年长,人脉和能耐皆在少帝之上,彼时朝中武将青黄不接,如忠远侯这等老将宿卫在蒙兀边境,不敢轻易撤离,慕月笙就是在这时,提着先帝尚方宝剑杀出一条血路。
他虽年轻,却镇得住所有人。
包括崔颢。
慕月笙稍稍回了众人一礼,径直走到崔颢跟前,含笑郑重一揖,“这位想必是国子监崔司业!”
“司业在上,请受慕某一拜!”
其郑重之色,语气之亲近,叫人瞠目结舌。
众人不禁大骇,崔颢这样名不见经传的人物,怎么会入了慕月笙的眼?
慕月笙的谋算很简单,其一,给岳父留下好印象,其二,借自己的势抬举崔沁父女。
崔颢面对慕月笙的敬重,满目愕然,退开一步不受他的礼,再回之一揖,“下官与国公爷貌似是初见,还请国公爷莫要折煞下官。”
慕月笙含笑回道,“虽是初次相见,却是神交已久,在下偶然得过司业一画卷,日夜临摹,不知司业待会得空,能否给在下提点一二!”
熟悉慕月笙的朝官皆被这话给唬住了。
上一个得慕月笙这番礼遇的,便是当今帝师裴太傅。
崔颢何等何能,能让慕月笙折节下拜?
一提起画画,崔颢便是个痴人,问是那幅画?
好在慕月笙前世对崔颢画作如数家珍,后来也常与崔沁一道临摹,自是不陌生,随口说出一幅,崔颢大为惊喜。
慕月笙也顾不上旁人什么脸色,拉着崔颢入内,当即便作画,请崔颢点评。
崔颢原先还好奇,待瞧见了慕月笙那细腻熟悉的画风,不再怀疑,对慕月笙好感倍增,一头栽入画卷,与慕月笙谈天说地。
崔颢说的眉飞色舞,慕月笙一直恭谨聆听,崔颢激动之余,欲作画赠与慕月笙,慕月笙哪里会拒绝,遂亲自研磨以待长辈之礼侍奉崔颢,崔颢浑然不觉自己被未来女婿带沟里,倒是围观众人十分嫉妒。
当今少帝都不敢叫慕月笙研磨,这崔颢真是好大胆子!
待画作完毕,慕月笙不动声色递过去一杯茶,自顾自地改了称呼,“崔世叔,您这幅《秋枫落日图》可堪神迹。”
前世团团为了这幅画跟陆云湛的儿子打架,这一世倒不用担心,这幅画直接就落在自己手里。
慕月笙心中得意不已。
后院这头,明蓉县主与一众姑娘正在水阁投壶。
崔沁的出现,引起了一阵轰动,只因她长得过于貌美,雪肤杏眼,桃腮柳眉,玉骨仙姿,堪称绝代佳人。
被誉为京城第一美人的明蓉县主,被她稳稳压过一头。县主如何能忍,故意找了由头发作崔沁。
她假装被崔沁撞了一把,欲叫身边的嬷嬷去教训崔沁。
却被云欢拦在跟前,
“县主出身端郡王府,是朝华郡主之侄女,郡主娘娘最是讲规矩,若是晓得县主今日平白无故教训人,岂不生气?”
明蓉县主怒不可赦,“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拿我姑姑压我?你知不知道我表兄此刻便在前院,你敢提慕家的名头?”
云欢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只觉明蓉县主是自寻死路。
恰在这时,明蓉县主身边一嬷嬷在她耳边低语几句,明蓉县主眉尖登时蹙起,
“有这回事?”
“谁知道呢,现在前堂人人传颂,慕国公拜了崔司业为师。”
倚在柱子旁的崔沁不由好奇,慕月笙拜她爹爹为师?
怎么可能?
她偷偷从水阁里溜了出来,打听到了慕月笙的下落,绕过人群,沿着湖边从西廊一侧往水榭走去。
陆府西北角有一水泊凹入院内,被连廊环住,自成一处水院,外面湖光山色,里头小桥流水,颇有几分江南景致。
南侧水泊边临着一方水榭,水榭外睡莲叠叠,杨柳依依。
崔沁从一处白墙黑瓦的院墙门口,往水榭探望,只见慕月笙一袭玄衫靠在圈椅里,三两个官员随侍在侧,或站或立,神态皆十分恭谨。
慕月笙神色冷肃,手指轻轻扶在圈椅扶手,时而握一握,时而手指轻轻敲打着,姿态慵懒矜贵,不像是二十岁的年轻男子,反倒像是浸润风霜多年的沉稳男人,如老松入定,叫人不自觉臣服。
慕月笙心思并不在朝政上,只随意听着吏部侍郎与兵部侍郎禀报各处动静,忠远侯也在一旁凝神静听。
听他们提及卫所军政,便开了口,
“蒙兀那头不必担心,你若想革除积弊,尽管下手,我已安排人前往蒙兀,不日便有好消息传来,卫所改革最好在一年内结束,明年底我料蒙兀必有大战,届时便是用兵之时。”
“遵国公吩咐,下官回去便将章程拟定,从京畿一带开始,再推行四海。”兵部侍郎应声道。
慕月笙又提点了几句,余光瞥见西侧白色洞墙边上冒出一张俏脸的脸,见他眸光朝那头看去,飞快躲了进去,只余一粉色裙角翻飞。
他心中微喜,扶着圈椅起身,“我去净个手。”
葛俊随同他去,留下另外一位幕僚与几位朝臣议事。
沿湖铺着鹅暖石路径,延伸至西墙的树丛里,石径连接着那白墙黑瓦的月洞门,一小撮细竹在洞门出摇曳,崔沁刚刚便躲在那里。
慕月笙背着手跨入洞门内,瞧见一树海棠开得极好,花姿艳丽,海棠树杆后却躲着一道俏人儿,她双手枕在腰侧,倚着树干而立,菱嘴嘟起,似为自己的行为极为懊恼,几片粉红花瓣落在她肩头,点缀她发梢。
她微微侧头,却见石径上矗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曼妙的花枝将他身子遮了大半,粉红的艳色化去了他身上几分冷肃,只余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缀笑凝望她,将她逮了个正着。
崔沁懊恼得跺脚,脸颊红云阵阵,“你怎么来了!”心扑腾扑腾直跳,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兔子,蹦跶着几下,眼波流转,俏脸羞到发烫。
慕月笙失笑,正色凝睇她,“你偷看我,怎么怪我来了?”
还真被他发觉了!
崔沁越发羞恼,狠狠瞪了他几眼,“我没偷看你!”
“还说没有,明明被我抓着了!”慕月笙掀开树枝,与她一同立在树下,海棠树影将二人遮住,仿佛是笼罩一片粉色花海里。
崔沁心虚,咬了咬牙,傲娇抬眸正视他,“你怎的拜我爹爹为师?”
慕月笙左手负后,右手抬捏她头顶一梢花枝,以免那花梢戳着她的发髻,温声回道,
“你爹爹画艺超绝,我仰慕已久,今日得见,自然亲近一二。”
崔沁美目睁圆,慕月笙仰慕她爹爹。
他身子过于高大秀挺,她在他跟前,如同小姑娘似的,脖子仰得十分痛苦,她小脸垮起,支支吾吾道,
“慕...慕国公,你别打我的主意....我..我不会给你做妾。”
她总觉得慕月笙在刻意接近她。
她有什么值得他费心的呢,除了这张脸。
上次说什么当赘婿的话,定是哄她开心,她的身份不够格给他当正妻,他定是想诱她给他做妾。
崔沁心里又失望又难过。
慕月笙见她乌溜溜的眼眸里渐渐蓄了水光,当即大急,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让你做妾?我慕月笙指天为誓,我要么娶你,要么给你当赘婿!”
他还真就扬起一臂,神色极为郑重,“有违此誓,天打雷劈!”
崔沁见状,一颗心腾腾地要跳出来,嗓音软软的,“快别这么说...”
又听他说“要么娶你,要么给你当赘婿”,只觉有趣,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泪花儿还在眼睫挂着,眼角的泪水顺着红颊跌落在那双小酒窝里,跟个天真的孩子般,又笑又哭。
好哄也好骗。
慕月笙一颗心当真是被她揉碎了,眼神温柔得能溺出水来。
“你别逗我了!”崔沁将脸颊泪水擦干,鼓着腮帮子冲他凶。
凶巴巴的模样儿,着实可爱,凶完又懊恼自己失言,
她怯怯地垂了垂眸,弱弱解释道,“我并不是你梦里的妻子,你别跟着我了,我家里是要招婿的,你堂堂国公怎么可能来当赘婿,你不许再说玩笑话,我是个姑娘家,禁不住你戏弄,你若真对我好,便不要再招惹我。”
这是真心实意的话。
慕月笙暗忖,她无非是觉着与他身份悬殊,没有底气来接纳他。
他对于此事早有谋算,遂笑道,
“沁妹妹,我来寻你是想请你帮个忙。”
“哦,什么忙?”
慕月笙从袖兜里掏出一张雪白的宣纸,摊开递给她,“你瞧,我有个店铺是做这等发饰生意,原先有个画师,家里突然出了事骤然离京,我一时半会找不到人来画图样,刚刚与你爹爹聊天,他说你极有天赋,我便想着,可否请你帮忙。”
前世崔沁开了一家臻粹阁,她擅长画图样,设计了各式各样的发饰,如发夹,头钗,簪花,绢花,珠钿等等,他想帮着她自立,让她有足够的底气来接纳他。
崔沁接过图纸一瞧,果然神色一亮,极有兴趣,“你让我来设计图样?”
“是的,我可以按份给你银两,抑或是你当店铺的专职画师,我让你参股分红。”
崔沁闻言怔怔望着他,只觉得脑子里轰轰作响。
真的可以吗?
她家境并不好,母亲去世后,父亲身子亏得厉害,常年累月都要吃药,国子监司业那点俸禄不值一提,如今家里皆靠她母亲留下的嫁妆撑着,希家虽富贵,可爹爹不是图财之人,当年不许希家带太多嫁妆来,可偏偏崔家并无多少营生,这么多年下来,日子也紧巴巴的。
倘若她能谋得一项营生,于家里有大裨益。
没有一点家产,谁乐意给她做上门女婿呢。
“好,我试一试!”她抱着图纸,眸眼亮晶晶点头。
慕月笙暗暗给自己比了个拇指。
这一世,他要陪着她成长。
种子已种下,他静待她开花。
作者有话要说: 团团与小皇帝的事会写哒,稍后啦,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