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泼妇
石头的尸身总要先行安排，因着日子都是提前算好的，所以锦葵同汪淮没有先回村，而是同申春还有阴阳先生们直接去了锦葵娘亲的墓地。
石头的墓，锦葵决定就安排在自己娘亲的旁边，日后她娘亲也可以和石头在下面互相照顾。
“先生请。”
汪淮伸手请那阴阳先生上前，那阴阳先生同徒弟在一旁忙碌着，锦葵牵着汪淮去了她娘亲和外祖的墓前。
牵着汪淮的手，锦葵先是冲他甜甜一笑，后便直接跪了下来。
“娘亲，外祖，这是我的相公汪淮。”
汪淮闻言面上露出个颇为宠溺的笑容，他上前两步恭恭敬敬地跪下磕了头。扭头看着他的小姑娘笑得梨涡深深，不由心中又暖又甜。
回了村子中，他二人的身份便成了再普通不过的农家夫妻了。
申春看着自家主子跪在前头，一时也不知是该站着还该跪着。想了半晌，便遥遥跪在了汪淮的身后。
祭拜过先人后，阴阳先生也安排好了石头的归宿，锦葵摸着眼前那崭新的墓碑，看着上头刻着的家兄石头四字泣不成声。
她终是带着石头回了家乡，回了石头最喜欢的地方。
汪淮上前抱住她，为他的小姑娘擦去眼泪，申春在一旁打点那阴阳先生，他知自家主子喜静，便也没有让他们一行人同去村中。
若是寻常人家这般办事，那阴阳先生总要提点几句，可这东厂的煞星他们哪里敢惹？收了申春递来的一叠银票，恭敬行礼后便往上京折返。
锦葵带着汪淮同申春正整理石头的新坟，山上不远处便传来了一道有几分泼辣的嗓音。
“若说那曾家老太着实可恶，真是辱没了当年林先生的名声。”
那一句林先生让锦葵抬起头看向来人，她祖父在村中做先生做了许多年，就连锦元良也是他的弟子，若非如此，她娘亲当年也不会嫁给锦元良。
可祖父仙逝多年，她们说的应当不是他老人家吧。
锦葵不过刚转过头，身后便走出两个婆子。
这村子地界偏僻，若非收皮子的季节，寻常也没什么外人会来。且这里是村人墓地所在，锦葵一行人的出现，倒是惹了那两个婆子上上下下好一番打探。
其中一个面色黝黑，看着颇为苍老的老妪看着锦葵的背影狠狠皱了皱眉，她总觉得锦葵有几分眼熟，可一时间又想不起这人是谁。
待看见锦葵去的那坟墓方向，她才忽然走上前几步，想要去拍锦葵的肩膀，可还没等碰到她，便被申春伸手阻拦了下来。
“哎，哎，你是葵姐儿不？”
那婆子出声唤了锦葵，见锦葵回头，看清了她的人后，那婆子又继续道：“哎呦，还真是葵姐儿，你怎得回村了？不是到上京过好日子去了吗？”
上上下下打量了锦葵几眼，王婆子心中暗叹。锦葵这一身可不是寻常货色，且她身边还站着两个颇有官老爷气势的男人，也不知是她的什么人。
锦葵看见眼前人，微微抿了抿唇，竟是王婆子。
当年锦葵一心想带着石头守在辽东，且还托了王婆子为石头说媒，哪成想她哄骗自己说是要去城里买人，自己同她去了后，晚间石头便被孙坚白带走了。
现下想来，当年八成是她收了那孙坚白的好处，才故意哄骗自己，如若不然，哪里能发生那样巧的事情。
想到此，锦葵眸中神色淡了下来，只淡淡道：“不知当年王婆婆收了那人多少好处？”
在上京城待了许久的锦葵，又被汪淮娇宠了这么多年。她自己不觉得如何，可如今重回乡下，身上那份气度同气势竟是震得的王婆子心生怯意。
王婆子听锦葵这样一提，也想起了当年被人用二十两收买，哄骗锦葵出村，让人带走石头的事情了。可那毕竟是好事，葵姐儿拿出这副做派给谁看？
都是乡下人，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王婆子心里不痛快，便直接出声：“瞧你如今这样子便知日子过得不错，我当年也算做了好事，你这阴阳怪气地做什么？”
她本就是村中的媒人，平时很受人尊敬，且一张嘴厉害着，看锦葵皱眉的样子，更是恼火。
“怎么，过了两年富贵日子，便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了？裤腿子上的泥巴还没洗净，就想跟我王婆子摆谱？什么人呢！”
本都是一个村子的，王婆子见当年她日日同情着的小丫头如今富贵了，心里自是有些不舒服。且当年她还对锦葵很有些好感，曾想过把锦葵说给她家大柱，如今看来，这小丫头竟是个狗眼看人低的。
王婆子越想越气，冲着锦葵呸了一声，扭头拉着身边的另一个婆子离开。边走还边大声道：“怪道被人占了宅子，活该。”
不论是锦葵还是汪淮，亦或是申春都被这婆子的行为惊住了。他们在上京接触的不是宫中贵人，便是世家子弟，这般行为粗鄙之人，可说是汪淮生平仅见。
三人一时都站在那里，不知该作何反应。
还是锦葵看着汪淮拧着眉，一脸颇为惊诧的模样，噗嗤笑出声，这淡淡的尴尬之情才散了去。
大名鼎鼎的汪督公、横行于上京的东厂之主、便是屠人一门也未曾感到束手无措的汪淮，第一次拿个乡下婆子没辙。
总不能因着这点子小事，掐死她吧？
想着刚才王婆子说宅子被人占了的事情，锦葵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在上京城的这几年，她早同之前那个怯弱的小姑娘不同了，如今她倒是想看看，谁能霸占她的家。
当年离开得十分急切，的的确确许多事情没来得及打点，想着一会儿许是还要遇见些麻烦事，锦葵便率先同汪淮打了招呼。
她声音柔柔，面对汪淮的时候，再温柔不过：“村里人不同上京，你看不惯也莫要生气，别同他们一般见识。”
见申春也在一旁睁着眼睛出神，锦葵也跟着提点：“同村之间相互吵闹十分平常，你们莫要随意出手。”
她就是怕这两个人在上京杀伐惯了。
可在乡下是不讲究那些的，大家世代为邻，有吵有闹，可也一直相互扶持。
若是他们真的出手伤了人，只怕会吓坏村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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