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文翰埋首解密的同时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吉时刚刚解密的过程只花费了不到10分钟,自己可千万不能落后。
继续阅读中,易文翰又确认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别馆里其余有台词的人,乔川都没给他们安排方位,就只有代表三点的卢昶和七点的苏堃颉。
就像是推理之前没有破折号一样,乔川心细如尘,努力确保他密文的严谨性。
很快,易文翰又在纸上先后写下了三个英文单词:paramount hall bank。
派拉蒙,大厅,银行?易文翰不是英语专业,但好在这些单词够简单,唯一难一点的派拉蒙,只要爱看美国大片也能认识,大名鼎鼎的派拉蒙影业嘛。
“不是派拉蒙,你得连起来,paramount hall是一个专有名词,”吉时喝完了一杯咖啡,翘着二郎腿,幽幽吐出三个字,“百乐门。”
“你是说,尚城的百乐门大饭店舞厅?号称东方第一乐府的那个百乐门?”易文翰说着,手指噼里啪啦敲击键盘,准备上网恶补。
“没错,就是那个百乐门。”吉时也掏出手机,他从刚刚就一直在边喝咖啡边搜索这三个关键词:1933,百乐门,银行。
“百乐门始建于1932年,这个数字有意思了,既不是乔川笔记记载的1931年,也不是密文中的1933.”易文翰的目光再次粘在笔记本上,觉得它似乎有种未知的魔力,这会儿他终于能够体会当初吉时在那位囤积癖阿姨家里看到它时兴奋的心情了。
“所以乔川的笔记在日期上百分之一万是撒了谎,1931年百乐门还没建呢,他怎么可能通过摩斯密码暗指百乐门?这笔记绝对是1932年以后写的。”吉时也抬着头,不知道第几次去看那本加密笔记。
“既然乔川是故意抄袭抄错自黑,那么他在时间上撒谎肯定不是为了造成阿婆抄了他的假象,而是另有目的。”易文翰推翻了吉时之前的推理。
吉时耸肩,“显而易见。但问题就在于,乔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从刚刚就在查这三个词,一无所获。”
易文翰也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了这三个词,搜出来的东西都是两两组合,不是1933年的百乐门,就是百乐门和银行,要么就是1933年的银行。没有一件事,一篇文章是能够齐集三个元素一起的。
“看来,还得去图书馆,查史料。”易文翰说完便起身收拾东西准备走,他没想到,这个周末他的归宿绕了一圈,还是图书馆。
“也有可能真的就是革命情报,如果是这样,咱们就是在无用功,白费劲,因为情报都是有时效性的,过时的情报一文不值,更何况是过时了数十年。”吉时没想到易文翰是个实干派,说去就去,马上就要动身。
“你也说了,情报是有时效性的,需要尽快破译解密,而乔川的这本加密笔记并不是按照惯有加密方式去加密的,破译需要一定的时间。而且它的密码本是推理小说,三四十年代尚城就算有这本小说也会是英文原版,拿英文小说做密码本的可能性也不高。”
“没错,而且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用来对照解密的密码本,通过页码行列去找单词,而是要对照小说里的故事内容,包括诡计、凶手和动机。”吉时被易文翰说服,也觉得乔川通过这笔记传递情报的可能性降低。
“最重要一点,乔川这个侦探是不是真的存在,如果乔川是真实的,又是个侦探,那么一个侦探设置的密码,最有可能关乎的还是案件。”易文翰毕竟是刑警,首先想到的就是案件。
吉时跟在易文翰后面,并没有抱什么希望,“去哪个图书馆?这里是尚城,乔川记录的是北城发生的事,你指望尚城图书馆里有北城的历史资料?咱们还是先继续往下看吧。”
“看肯定是要继续看,但是也得先把任务布置下去。”
“给谁布置任务?”吉时快步跟在易文翰身后出了办公室。
半小时后,吉时和易文翰来到了尚城历史悠久的高等学府尚城交通大学。吉时本以为这种地方不是外人想进就进的,没想到易文翰还真的掏出了一张介绍信一样的东西,打通了门卫。
吉时想要看清楚“通关文牒”到底什么内容,莫非是校长手谕?但易文翰根本不给他机会,带着他直奔交大图书馆。
到了门口,易文翰甚至都不用再去掏他的“通关文牒”,跟门口的老师刷脸就顺利进入。
“易队长,来啦?”戴着眼镜捧着一摞书的老学究模样的老师非常友好地跟易文翰打招呼。
“是啊,孙教授在吗?”易文翰也一改之前在市局的冷漠,热络恭敬。
“老地方,三楼。”老学究笑着指了指上面。
上了电梯,易文翰介绍:“孙教授是交大历史系的退休教授,史学家。我能自由出入交大和图书馆,也多亏了孙教授授权。”
“你怎么会认识这种人物?”吉时心想,难道以前有案子找过孙教授帮忙?可是什么案子能让刑警找史学家帮忙?
易文翰皱眉,“这事儿与你无关,你要是跟孙教授多嘴去问,共同财产的事儿就此作罢。”
孙教授是史学家,退休后就把校图书馆当成了自家书房,图书馆里有关历史的书他全都看过,但无奈,记忆力随着年纪减退,很多看了很久的书内容也会遗忘,他便会再当新书看。所以就导致了图书馆里的历史书籍,孙教授永远看不完。
易文翰所说的布置任务,竟然是给一位75岁高龄的史学家布置任务,吉时这才明白易文翰哪里来的自信,有这么一个秘密武器,想要破译乔川的笔记还真的有可能。
孙教授正在三楼图书室的角落里埋首看书,他穿着朴素,脊背笔直,身材微微发福,一头白发,脸上架着一副眼镜,脖子上还挂着另一副眼镜。想来是老花镜和近视镜得交替着戴。
听到易文翰跟他打招呼,老人家眉开眼笑,一看就是很容易相处的老小孩,还挺可爱的。
“呦,这位是?看起来不像是警察啊。”孙教授笑着打量吉时。
易文翰还没想过怎么介绍吉时,说是手下,那是说谎,说是朋友,好像也是说谎,易文翰还是抵触把吉时当做朋友。那还能怎么说呢?
“孙教授您好,我叫吉时,”吉时非常殷勤地跟孙教授握手,“我是市局的文检顾问。”
易文翰的脸色瞬间阴沉,转头瞪着吉时。
吉时冲易文翰笑笑,自信地说:“早晚会是。”
三楼的图书室都是一些历史书籍,师生本就不多,但也不是聊天的地方。于是三人去到一楼的小餐厅,易文翰请客,买了三人份的下午茶,边喝边聊。
“这次又想要查什么?还是傅……”孙教授以为吉时是自己人,脱口而出。
易文翰赶忙打断,“孙教授,三四十年代北城那边的历史,您了解吗?”
孙教授双眼放光,尚城的事儿他对易文翰是爱莫能助,查不到再多有用的信息,没想到这次易文翰找他要查北城的事儿。孙教授干劲儿十足,平淡如水的退休生活终于又起了波澜,他终于又有有趣的事儿可以干了。
易文翰给史学家孙教授布置了三个任务:第一,查查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北城是不是有个叫乔川的人,此人是不是侦探;第二,查查北城是不是有个苏公馆,苏公馆里有没有发生什么案子;第三,查查1933年尚城百乐门和银行之间有什么关联,是否发生过什么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