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老爷, 我也是一片好心啊。谁家姑娘出嫁, 不准备几个丫鬟带着。也就是我这个后娘, 好心做了这些事情, 才叫人疑心, ”曾李氏哭得凄凉, 那眼泪就跟不要钱似得, 一个劲地往下落。
曾士伦这次却没像往常那般,被她轻易哄了去,板着脸怒道:“便是给陪嫁丫鬟, 也该找些正经的有规矩的,你说说你给的这两个叫什么?”
那两个丫鬟一瞧便是妖妖娆娆的模样,看着就是不正经的, 你说谁会喜欢这样的。
曾李氏也知道若是今日不解释清楚, 只怕叫曾士伦怀疑了自个。于是她便伸手将曾士伦拉着坐下,轻声道:“老爷, 你先别着急, 先听我说。”
曾士伦却是站在原地, 板着脸道:“你说吧, 我听着呢。”
“纪家的情况, 您也不是不知道。纪延生有个受宠的姨娘,这会正怀着孕呢, 说不定怎么在后宅里头闹腾呢。这女人争宠的手段,那真是层出不穷。咱们大姑娘那性子, 您也不是不知道, 最是老实不过了。我这也不是想着,找两个帮手,好替她分担分担。这两个丫鬟可和那个姨娘不一样,卖身契都在咱们家里呢,晾她们也不敢翻了天啊。”
曾李氏不愧是这么多多年来,在曾家后宅呼风唤雨的人物,这舌灿莲花的本事,真叫人叹为观止。
果不其然,曾士伦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曾李氏自然知道再接再厉的道理,她起身轻轻地靠在曾士伦的身边,声音软和道:“老爷,不管怎么说,榕姐儿都是咱们家里的孩子。我总不能瞧着她受苦吧,那些个姨娘最是刁钻古怪了,如今又怀着孕,指不定怎么仗着自个的肚子作怪呢。”
曾士伦轻轻点了下头。
“再说了,如今榕姐儿嫁得这般好,我讨好她还来不及呢,又怎么给她使绊子呢,”曾李氏慢慢将曾士伦拉着坐下。
曾士伦这才粗声粗气地说:“你能这般想,那才是对的。这纪延生以后官位定是要比我高地多的,咱们家也是要多仰仗他的。你可别目光短浅,坏了大事。”
“老爷说的是,我啊也是太想叫榕姐儿好了,这才着急地用错了法子,”曾李氏虽年过三十,可是自有一股成□□人的韵味,这会说起话来,就跟唱歌一般动听。
“既是这般,明个你便与我,好生和榕姐儿解释解释,别叫她与咱们生了嫌隙,”曾士伦这才满意地点头,他就是喜欢家中这种母慈子孝的场合。
曾李氏心中虽不愿给曾榕低头,可是一想到才把曾士伦哄好,自然也不好立即反驳,只得低头答应了。
待到了第二天,这才用过早膳,曾榕便叫人收拾了东西。原本还准备多住两日的,只是瞧着昨个那架势,她却是不想在家里住下去了。
说实话,这个家除了曾玉衡还叫她担忧之外,也没什么值得留念的。
就是曾玉衡上学的时候,她还需得和纪延生商议,毕竟除了纪延生之外,她也不知该去求谁了。
“沅沅,咱们今个没法子逛保定的,待会出城的时候,我给你买糖葫芦好不好?”曾榕怕小姑娘失望,便哄她。
纪清晨倒是没什么太失望的表情,其实保定和真定也差不离的。
不过她还是点头道:“我要三串哦。”
“小孩子不能吃太过糖,小心牙齿掉了,”曾榕吓唬她。
纪清晨撇头,当她是小孩子啊。
两人说话的时候,曾士伦便带着曾李氏来了。两人一进来,就瞧见丫鬟正在忙里忙外,曾李氏立即惊讶道:“这收拾做什么?”
“虽说婆母心疼我,允许我在家里多待两日。只是我初嫁入家里,总该早些回去,孝顺婆婆才是,”曾榕站了起来,给两人请安后,解释道。
纪清晨也乖巧地叫了叫了两人,便在曾榕身边站着了。
倒是曾士伦叹了一口气,却道:“早些回去也好,到底是嫁了人的,哪有在娘家待着的道理。”
反倒是曾李氏开口惋惜道:“你说榕儿这回来,才住了一个晚上,便要离开。这叫我心里,真不是滋味。”
大婶,人家才回来一个晚上,你就给人家塞小妾,你那会心里就是滋味了?
纪清晨真是被曾李氏这厚脸皮所折服。
“你母亲过来,是给道歉的,昨个是她想差了,叫你受委屈了,”倒是曾士伦这会把他们过来的目的,说了下。
曾李氏没想到曾士伦会说的这么直白,脸上的笑险些挂不住。不过待好一会,她才勉强道:“榕儿,你心里可别怪我自作主张,我这也是关心则乱。”
关心则乱,纪清晨登时无法直视这四个字了。
“您心里想什么,我清楚的很,又怎么会责怪呢,”曾榕淡淡回了句。
纪清晨扑哧一笑,她这个小后妈,说话可真是一门艺术。
曾李氏面色一僵,可是曾榕这话也不能完全说是讽刺,所以她连发火都发不出来。还是曾榕转头看着曾士伦又道:“父亲,我走了之后,衡儿的学业就要劳烦您多上上心了。”
“榕儿,你这话说的我便不愿意听了,谁不知道你爹爹最是重视你两个弟弟的学业,只是衡儿也太过调皮了,几次三番地顶撞先生。先前你爹好不容易把他送进人家族学里头,可他呢,没几日就和人家孩子打架。你爹又是上门赔礼道歉,咱们家还给人赔了医药费,这要说上心,你爹可对他是最上心的了。”
曾榕没说话,却是心中冷笑,曾李氏素来说话都只会捡了好听的说。
玉衡打架确实是不错,可是那也是因为有人先欺负他的,况且他受的伤比那些人还要重呢。
一听到曾李氏这些话,曾榕便越发不想叫曾玉衡留在家中了,京城的应天书院乃是天下学子所向往的地方。若是玉衡能去那里读书,她也能安心些。
纪清晨在一旁瞧着他们说话,心底却一个劲地摇头,这家爹娘也忒不靠谱。
好在她家爹爹吧,虽说在卫姨娘这个问题上,出过差池,可是吧,总算还能悬崖勒马。纪清晨这会还是有些同情曾榕的,能在这么能说会道、睁眼就说瞎话的曾李氏面前,健康长大,还真是怪不容易的。
这刚用了午膳没一会,门口的马车便已经装备停当了。曾家人自是又要来送他们的,只是临上车的时候,纪延生却叫一旁的高全拿了两个锦盒过来,递给了曾柳和曾桃两姐妹。
“这是我今早特地叫人去置办的,还希望两位姑娘喜欢。”
曾柳和曾桃当即便道谢,只是两人心底都有疑惑,还以为昨晚因为曾桃拿了纪清晨项圈的事情,这位姐夫肯定是不高兴的,没想到今日她们居然还有礼物。
待纪家的马车离开后,曾桃便迫不及待地要打开盒子,嘴里还念叨着:“大姐夫也太客气了吧,临走还给我们送礼物。”
当她瞧见盒子里装着的金项圈时,登时说不出话来了。
站在她旁边的苗氏也瞧见,惊讶地登时瞪大了眼睛。昨个三姑娘拿了人家纪姑娘的项圈,被大姑奶奶和大姑爷上门去要的事情,早就传的整个家里都知道了。
没想到这大姑爷临走时,送的竟是项圈。
曾玉衡也瞥见了锦盒里的东西,当即便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完便道:“三妹,现在有了大姐夫送的项圈,你以后也不用再去借别人的项圈来瞧了吧。”
他这话可真是讥讽地太入骨,曾家人简直是尴尬地,各个都说不出来了。
曾柳打开手里盒子时,才发现自个的居然也是项圈。
倒是纪清晨一个劲地抱着纪延生的脖子,问他究竟给曾家姐妹送了什么东西,纪延生被她闹腾地实在没法子了,这才轻声在她耳边说了。
纪清晨哈哈大笑,好坏,爹爹,你怎么就能这么坏呢。
**
老太太一早就收到信,说纪清晨她们今个就回来了,又是吩咐丫鬟准备纪清晨喜欢吃的,又是派人去门口等着。
就连纪宝璟都安慰她道,“祖母,沅沅不过才离开几日而已,您瞧瞧,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好几年没回家呢。”
“你妹妹从小到大,头一回出门,我这心里怎么能不担心,”老太太笑着说。
屋子里的窗棱都支了起来,这会快要到中秋节了,也不知是不是花园里桂花树盛开了,整个纪府都弥漫在淡淡的花香之中。这屋子角落里都摆着鎏金百花香炉,只是这会却没点着香,倒叫纯天然的花香弥漫在四周。
“祖母,我回来了。”
一个欢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老太太登时转了脸,这眼眶中竟不知何时有点点泪光,待小人儿出现在门口,飞扑过来的时候,老太太张开手臂,一把将她抱住。
“我的沅沅啊,小心肝啊,这几天还好吗?吃得可习惯?路上累不累,”老太太这是真高兴了,摸着她的小脸左看又看的,生怕小姑娘这几天在外头受了委屈。
纪宝璟在一旁含笑妹妹窝在祖母怀中。
纪清晨立即道:“不好。”
这一声不好,可是叫老太太心疼死了。
谁知小姑娘却是眉眼弯弯地,撒娇道:“我可想可想祖母了,想得饭也吃得不香,觉也睡得不好。”
听到这话,老太太心里头真是比喝了蜜汁还要甜,连声说:“如今回来就好,我们沅沅回来了,祖母也想我的沅沅小乖乖呢。没沅沅陪着吃饭啊,祖母也觉得饭吃得不香。”
“我以后再也不离开祖母了,”纪清晨将头埋在老太太的怀中,闻着老人家身上那股淡淡的檀香味,真叫她安心啊。
此时纪延生和曾榕才走进来,他们自然不能像纪清晨一样,飞奔过来,所以反倒落在她后面不少。
纪延生瞧着小姑娘窝在老太太怀里撒娇,便说道:“母亲,您是不知道,沅沅出门啊,真是天天都念叨着您。”
“是吗?都念叨祖母什么了?”老太太低头问她。
纪清晨自然是不好意思说了,可是架不住纪延生这记忆力实在是惊人,竟是把她这几天念叨老太太的话,都说了出来。
“你们也回来的正好,再过几日就是中秋节了,”老太太虽发话叫曾榕在家里,多留几日,可是却也想念纪清晨想得紧。
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纪清晨都要亲自给老太太端洗脚水。
只是丫鬟哪敢叫她做这些事,倒是纪宝璟反而让她去端了,瞧着小姑娘胖乎乎的小人儿,端着个大木盆,晃晃悠悠地过来。老太太这眼眶就又湿润了,她一辈子只生过两个儿子,没有女儿,不过如今看,自个的小孙女多乖巧懂事啊。
“祖母,水舒服吗?”小姑娘将袖子挽起来,露出两只白胖白胖的手臂,跟藕节似得,先是替老太太试了水温,又把她的脚放在盆里。
老太太眯着眼睛,笑着说:“舒服,沅沅端的水就是比旁人的舒服。”
祖孙两个说着话,纪宝璟坐在一旁听着,这房中弥漫着淡淡的安静。
**
“不好意思,里头已经开始,您请回吧,”门口穿着青布衫的小厮住了急急匆匆赶过来的两人。
这两人急道:“我们这是买了票的,怎么就不能进去的。”
“两位,这是咱们这里的规矩,一旦开场,就不再入场。若是相看,下次请早,”小厮口吻还算不错,只是态度却是坚定地很。
而此时里面敲锣打鼓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其中穿着紫色圆领长袍的男人,还想硬闯,只是却被那小厮拦住,进不得分寸。
“算了,算了,要是想看,咱们明个再来吧,”他身边的友人赶紧说道。
于是两人这才离开。
这乃是京城的戏班子所在之地,只是今个唱的却不是戏,而是表演的是幻戏。最前方便是在偌大的舞台,二楼和三楼皆是包厢所在,此时这里面坐着不少人。
裴瀚一脸好奇地往四周瞧着,又见舞台上只有锣鼓声,却不见有人,焦急地问:“三哥哥,怎么光有声音没有人啊,到底什么时候能好啊。”
他旁边还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此时正在磕着瓜子,见他着急地问,嗤笑一声:“这不都快开始了,你可别催了,要不然三哥以后可不带你来了。”
裴瀚瞪着面前的小公子,却是怒道:“是不带你来才是,穿着我的衣裳,还敢这么叫唤,下回再不带你出来了。”
原来这个作小公子打扮的就是裴玉欣,今个裴世泽带着他们两个来这里,看梅信远的幻戏表演。梅信远在京城一个月只表演一次,用的是梨园的舞台。此时他们坐着的三楼包厢,便是梅信远叫人给他们留的。
要不然今个这么多人争抢这几间包厢,裴世泽都得出血。
他回来之后,老太太便将上回裴瀚和裴玉欣来通风报信地事情告诉了他,叫他日后要好好待两个弟妹。裴世泽自是心中感动,他这人一向爱做不爱说。
这几个月送往三房的东西,就连三太太董氏心里都直打颤。都是三爷裴延光,是知道内情,只叫她把东西给两个孩子,这是世泽喜欢他们兄妹而已。
三太太心底虽疑惑,却还是信了丈夫的话。不过她也不是光收礼的,这些日子也给裴世泽做了鞋子和衣裳。倒是叫大嫂谢萍如,明里暗里说了好几回。只是董氏一向与她不对付,况且在老太太跟前,她比谢萍如还有脸面呢。
裴瀚和裴玉欣早就惦记上了梅信远这幻戏,只是想进来,可没那么容易。更别说这包厢了,没个几百两银子,那可是拿不下来的。所以自个得偿所愿,两人可是高兴极了。
“三哥最喜欢我,就算不带你,都不会不带我,”裴玉欣扬起小脸,满是得意的表情。
裴瀚立即哈哈大笑,说道:“还最喜欢,自作多情。”
这兄妹两就相差一岁,平日里总喜欢斗嘴,是谁也不想让着谁。
于是裴玉欣不死心地,伸手去拉裴世泽的衣袖,轻声道:“三哥,你快与哥哥说,女孩儿当中,你是不是最喜欢我?”
裴世泽被她拉了衣袖,略显清冷的脸上,有些愣住。
女孩当中?最喜欢?
此时,一张圆润可爱的小脸,就那么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她一脸狡黠地跟他说,柿子哥哥,你现在可推我。还有她抱自个,软软肥肥的小身子因为哭泣,在他怀中一抽一抽的。
裴世泽慢慢摇头。
裴玉欣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个的眼睛,而一旁的裴瀚又是捶桌子又是大笑,险些抽不上气来。
裴玉欣是真难过了,白皙好看的小脸,皱成一团,伤心地问:“那三哥你最喜欢谁啊?我刚才说了是女孩当中哦,祖母可不包含在内哦。”
她自觉家中,除了祖母之外,就应该是三哥最喜欢的人了啊。
况且她三哥好看虽是京城闻名的,可是他素来性子清冷,对外面的亲戚也一贯高冷地很,没听说他有特别交好的表姐妹啊。
“是个叫沅沅的小女孩,不过她现在不在京城,”这是裴世泽第一次和家里人,提起纪清晨,就连祖母,他都未曾说过。
那个小姑娘比谁都要依赖他,都要喜欢他,所以他也同样将心底最喜欢的那个位置,留给了她。
“那她在哪儿啊?真定吗?”裴玉欣立即好奇了,难不成是三哥喜欢的女孩子。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三哥提到女孩子呢,裴玉欣如今也有九岁了,脑海中也有了喜欢的概念。所以此时好奇极了。
裴世泽点头。
倒是裴瀚立即说:“那她肯定很漂亮。”
裴玉欣立即瞪他,怒道:“就你知道啊,你又没见过人家。”
“三哥喜欢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丑嘛,”裴瀚一向崇拜裴世泽,几乎他所有想要做的事情,就算爹爹做不到的,三哥都能替他办到。
裴玉欣倒是同意,确实也是这个道理。
反而是裴世泽自个,想了一下纪清晨,小脸肉乎乎的,脸颊两边的肉捏进来又软又舒服,眼睛又大又亮,真的跟葡萄一样剔透。虽然鼻子很小巧,不过却又秀又挺,总之脸蛋确实是又白嫩又可爱。
可是她只到自个的腿那么高,而且还肉乎乎的,应该不能用漂亮来形容吧。
若是纪清晨知道裴世泽这个想法,只怕真的是后悔莫及,早知道就应该等她长成玲珑美丽的少女,再认识他好了。
而一旁还在争论不休的兄妹两,却全然没注意到,他们的三哥居然在笑啊。
好在下一刻,一直空旷的舞台,突然被拉开了大幕。
表演总算是开始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一下子被舞台上的人吸引。
……
“太精彩了,我下次还要来看,”裴玉欣激动地握住粉拳,恨不得立即到下个月才好了。
裴瀚这才倒是没泼妹妹的冷水,反而跟着说道:“我也想再来看。”
“你们先在这里待着,我出去一下,”裴世泽起身,兄妹两人都乖乖地点头。他们现在可不敢得罪三哥了,毕竟以后还指望他把他们带出来看幻戏表演呢。
梅信远有单独休息的房间,裴世泽进来后,他淡淡道:“师弟,坐啊,咱们师兄弟好久没见了啊。”
“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包厢中还有人等着,我得早些带他们回去,”裴世泽淡漠地说道。
梅信远瞧着他一贯冷漠的模样,却是一点儿不在意,反而有些欣慰地说:“我没想到,你这次竟是带着你弟弟妹妹的。若是他们喜欢看,你以后带他们常来。”
裴世泽撇过头,只当没瞧见。
倒是梅信远又道:“不过我今日找你来,确实是有一件事。我记得你在真定时,是受过真定纪家的恩惠吧?”
裴世泽眉头一皱,立即问:“你想做什么?”
“你别紧张,只是有件事和纪家有关。所以我想给你个人情罢了。”
***
中秋节赏月,结果大家都好好的,偏偏就纪清晨病倒了。
她浑身发热,烧得都快说胡话了。吓得老太太和纪延生沦落守着,纪宝璟和曾榕两个人也在旁边不敢离开一步。
只是小姑娘反反复复了好几日,这日才勉强退了烧。
待她听到身边似乎有动静,便慢慢地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影子在她床边坐下了。等她慢慢看清那个影子了,心底真是说不出的高兴啊。
是柿子哥哥。
“你怎么都不给我写信啊,”大概是在梦中的原因吧,所以她特别大胆地把自己的抱怨说出来了。
面前的人却是伸出手,在她的额头上试了试。他的手好冰好凉啊,可是贴着她的额头,真的好舒服。
她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
“柿子哥哥,我好想你啊。”
小姑娘在睡梦中,将心底最深的话,说了出来。只是额头上又有凉凉冰冰的东西,她觉得好舒服,便又睡了过去。
当她被肚子饿醒的时候,是樱桃正站在床边。
她有些失望,轻声说:“我还以为……”
只是说到一半,却不想说下去了。
樱桃笑着问,“姑娘以为什么?”
“以为我梦见柿子哥哥了。”
可是当她说完后,就见一道身影出现在眼前,他穿着浅蓝色云纹长袍,腰间束着一根巴掌宽的腰带,长身玉立,看地她连眼睛都不敢眨。
直到他走到床边,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裴世泽看着她,轻声说:“不是做梦,是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