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三声铜箭撞击红墙的声音惹得澹台景吾的注意,他看着地上耸起的红墙以及散落的三枚铜箭,终于明白方才他被人偷袭,是归晨救了他。
终于找到了咒术叠加的方法,可此时的归晨却顾不的高兴,而是专心的防备着文渊的后招,口中还不忘出声提醒澹台景吾:“这人善施毒计,你小心。”
文渊见自己的毒计没有成功,终于开始专心对抗归晨,他右手五指并拢,指尖处伸出一道白色的光刃,他用力向红线砍去,红线却是丝毫未有损伤。
他见此情形愣了愣,不过也只是耽搁了片刻,不多时他便收起了光刃,那只被红色丝线制住的手用力握拳,一个光环自他手腕处扩散,生生挣大了系在他手腕上的结,他迅速将手一抽,就这样挣脱了红线的桎梏。
文渊见归晨未有动作,以为她是被自己挣脱咒术的手段吓傻了,双掌立时生出两个光团向归晨攻去,怎知却在看向归晨时自己吓了一跳。
此时的归晨身后开着一朵由红色气泽形成的五瓣莲,如同佛光一样将她笼罩在其中,就在文渊掌心的光团接近归晨之时,莲瓣迅速合拢,将归晨包裹在中间,而那两个光团则在触及到莲瓣的瞬间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文渊急忙后退,与归晨拉开了一段距离,可归晨却不急着追他,而是站在原地,神色冰冷的说道:“你的秘术修为还算不错,可也只是针对普通人来说,我给你一次机会束手就擒,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文渊哈哈一笑,回道:“你以为你背后开朵花我就会怕你了吗?我还未使出全力,你怎知胜的一定是你?”说罢便又朝着归晨攻来。
归晨料到这人肯定不会轻易投降,于是便说了句:“既然如此,我便让你看看你我之间的差距。”
话音未落,归晨背后的五瓣莲再次张开,且莲瓣全部飞了出去。
文渊见归晨失去了保护,心中大喜,不禁嘲笑归晨的愚蠢,可在看到莲瓣飞舞的方向后突然惊觉,这些莲瓣竟都是朝着他的方向攻来的。
文渊连忙防备,可那莲瓣速度之快他的目光都追不上。突然一片莲瓣缠住他的右手,牢牢扣住他的腕脉,让他整条左臂得动弹不得。他抬起左手要去撕扯,却发现他的左腕也已被牢牢缠住,紧接着是双脚,最后是脖子。
这些莲瓣扣住他的经脉,让他根本无法催动精气,想要用力挣脱也是完全动弹不得。
文渊正要想对策,却觉得脖子一紧呼吸一促,五片莲瓣突然用力将他的脖子和躯干向后拉扯,他想要对抗但怎么也使不上力,只得由着莲瓣将他的身体扭曲成一个奇怪的姿势。
“啊——”
文渊痛苦的哀嚎在院中回荡着,五片莲瓣已然重新组合成了莲花模样悬于半空中,而文渊则如同莲花下的花萼一样紧紧和五瓣莲扣在一起,任凭他怎样扭动也分不开。
归晨环视了一下被这情形吓呆了的学子们,淡淡的问了句:“你们还要负隅顽抗吗?”
那些学子连忙跪地求饶,不敢再有丝毫动作。
归晨走到澹台景吾身边,见他也是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看着悬在空中的五瓣莲,于是轻轻推了他一下问道:“你伤的不重吧?”
谁料澹台景吾迅速回过头,并没有回答归晨的问题,而是没头没脑的问了句:“你…刚才为什么…救我?”
归晨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右肩也还在流血,本就心绪不佳,听到这样的问题瞬间来了脾气。她好心好意的救了他,他不感谢也就算了,竟还问为什么,难不成自己救人还能另有所图不成?
归晨把脸一横,语气不善的说道:“我救你还救出错了?”
澹台景吾听出归晨话中的不悦,知道她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本想解释,可说出的话却让情况更糟:“我们一向水火不容……”
这下归晨的怒火又被点燃了,想到在汝南郡府述职期间受的气,毫不犹豫地冷哼了一声讽刺道:“怎么?你若是做了澹台世家的家主,难不成还要立下家训,澹台世家的人不允许接受姓公仪之人的救助?”
澹台景吾被这话噎的满脸通红,张着嘴巴梗了半天都说不出话。
归晨见他这副模样,以为他被自己救了反而有气,丢下一句“莫名其妙”后就转头朝着文渊走去。
既然捉到了文渊,那么归晨二人也就没有了在清平镇耽搁的理由,他们打算快马加鞭赶回汝南郡府,至于这些伏击他们的学子,还是要等到禀报澹台郡伯后由他下令处置,反正文渊在清平镇述职期间坏事没少做,这桩案子到了这里还不算完。
归晨又找来一匹马,牵到文渊的面前,对着他说道:“我劝文莘蔚这一路都老实一点,别打什么歪主意,莲云结的结扣虽然被我解开了,可莲瓣还缠在你的手脚和脖子上,你若是有什么异动,莲瓣结成莲花的滋味你是尝过的,而且你还没见识过最终的形态,一旦莲花完全闭合成花苞,你就只有分筋错骨的下场。”
文渊面无表情的上了马,澹台景吾牵过他马上的缰绳,三人便朝着镇外疾驰而去。
共同经历了一场恶斗并没有让归晨和澹台景吾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一路上两人之间的交流反而比来时还要少。
归晨默默的撇了澹台景吾一眼,回想着他这一路上的所作所为,心中衡量着他在这桩案子中扮演的角色。
文渊身上的秘密绝对不止她现在所知道的这些,无论是文家抢夺他人土地还是文渊在清平镇大肆敛财,表面上看起来是他一家之事,可深究下去却有许多待挖掘的细枝末节。
文渊在郡府中还有同谋是毋庸置疑的,毕竟早在她与澹台景吾从郡府出发之时文渊就已经得到了消息,那么这个人是谁?和文渊做过什么样的交易还是说有把柄被文渊握在手里?那人只传递了这一次消息还是说两人早有勾结?
另外她在与文渊交手的时候曾点破文渊诓骗镇中居民他可以内定通过试练的学子名额,这点不过是她根据酒肆中人对话所做的猜测,但文渊却没有否认,这说明她很有可能猜对了。
可以对试练做手脚不可能是一名驻外的安户能做到的事,那这就说明文渊还有一个同谋在郡府中任不低的职务,可以参与试练的甄选,还能在郡伯面前说的上话。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让归晨无论如何也不能不在意,这文渊身手不错,心机也深沉,怎么会甘愿一直屈居莘蔚之衔做一名驻派外地的安户呢?
之前她曾在调度处翻阅过记录,文渊成为莘蔚之初任的是巡查之职,而且颇受重用,那么后来转调安户述职于清平镇是因为犯了什么错吗?或许是他伪造卷宗抢夺他人土地早就被发现了,只是因为他背后那个位高权重的人作保他才没有被夺去秘术师的身份?
秘术师反禁可是大忌,需要郡伯亲自处理,再加上调配秘术师的事宜也要郡伯下令,如果她想的没错的话,那澹台郡伯和这件事多少有些关系。
想到这里,归晨再次撇了澹台景吾一眼,澹台郡伯为什么要派自己的儿子与她一同处理这桩案子?澹台景吾对这些事情又知道多少?
可是她仔细回想了澹台景吾这几天的所作所为,连细节也认真推敲过了,却觉得他好像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企图,且不论他出发前就表示过并不愿意与自己同行,单就从与文渊的那场恶斗来看,文渊就没打算放过他,若他真的是知情者,同行的目的是为了干扰自己,那双方交手的时候怎么也会有破绽。
而且若是澹台郡伯和这件事有关,那么文渊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对澹台景吾出手的的吧。
想到这里,归晨只觉得脑袋发胀,众多的线索指向澹台郡伯与此事有关,又有众多线索表明澹台郡伯与此事无关,她怎么也理不清头绪,为这个问题找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也许是感受到了归晨的目光,澹台景吾一回头便看到眉头深锁的归晨,有些不自然地问道:“你没事吧?脸色这样难看,是不是伤口疼痛?要不要找个地方歇息片刻?”
习惯了澹台景吾平日里尖酸刻薄的言语,这突然而来的关怀到让归晨有些不适,她迅速收敛了思绪,将自己的猜疑掩饰起来,顺着澹台景吾的话答道:“是有些不舒服了,眼见太阳就要落山,还是等到了前方的雾霞镇找间旅舍在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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