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承听到妻子突然提到他极为忌讳的事,当即就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看着归晨斥道:“你做错了事,还敢这样振振有词!你明日就给我去薄溪世家致歉!”
归晨心中不服气,立刻反驳道:“我做错了什么?你们怎么能只听别人的片面之词就责怪我?薄溪夫人只说我对她出手,有没有说我救下薄溪家主性命之事?我救了他们的性命他们不来向我致谢也就罢了,居然还要指责我!而且我哪里有打伤她?我只是不想她和成阳冲突怕成阳出手伤了她才迫她后退几步,是她自己下盘不稳跌倒的,难道她摔一跤也叫受伤吗?”
哥舒瑶听了她的分辨倒是有些糊涂了,好奇的问道:“成阳?成阳怎么会和薄溪夫人起冲突?”
归晨这才惊觉她方才口不择言提到了成阳,这件事她本不欲提及,既是为了遵守诺言为薄溪世家保守秘密,也是为了保住成阳的名声,谁知方才一时情急竟脱口而出了。
破云和松龄也对这个问题有些好奇,只有凌齐沉思了片刻便一副了然的表情坐在原处,公仪承更是完全不关心这个问题继续斥责归晨道:“无论薄溪世家发生了什么,那都是人家的家事,哪里由得你一个外人插手?我早就告诫过你薄溪世家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插不上手,你为何不听?”
归晨慢慢地皱起了眉看向公仪承,眼中的怒气渐渐转化为失望,方才她那番话漏洞这么明显,连一向不过问外事的母亲都听出来了,父亲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他之所以不询问并不是因为他不好奇,根本是因为他早就清楚其中的缘由。
泪水噙在她眼眶中打转,她要了咬牙质问道:“原来父亲您早就知道了,也对,成阳的身世还有薄溪世家被封锁的原因我都猜得到,您怎么可能猜不到?可是您既然知道真相为何还要这样责备我?难道这样的真相不令您心惊吗?成阳可是我一起出生入死的朋友,您难道觉得我应该眼看着他万劫不复吗?”
归晨因为公仪承的训诫而感到失望,只觉得父亲明明知道真相却要装作不知情,甚至还批评她去干涉别人家的事,这根本不是一个有责任秘术师该有的作为,所以也再顾不得隐瞒真相,一股脑的把心中的委屈全部说了出来。
她话说的隐晦,所以其他人都是听的云里雾里,只有凌齐因为那日在郡府亲眼目睹了成阳世家后人自尽的一幕,又看到归晨为求她的尸身而不惜下跪磕头,所以猜到了些内情,此时他听了归晨的话,又见归晨不惜因为这件事和师尊顶嘴,所以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于是连忙站起来想要调解一下这严肃的气氛。
“归晨,你快跟师尊认个错,明日去薄溪世家道个歉这件事就过去了,无论原因如何你都不应该去干涉一个世家宗族的家事,秘术师的职责是服从命令,你既没有得到命令接手此案就不应该擅自做决定。”
“秘术师的第一职责是要守护公器大义!”归晨嘶吼着反驳道,她看向公仪承,强忍住眼泪不让其滑落,语气之中却尽是悲哀之色:“父亲,公仪归晨为什么要做秘术师啊?到底是为了要守护正义还是仅仅为了光耀公仪世家的门楣?您担心因为我的缘故而让公仪世家和薄溪世家交恶,难道在您心里权衡利弊就比正义更重要吗?”
无论是薄溪世家的先祖陷害成阳世家,还是如今的薄溪家主为了得到成阳世家的家传秘术典籍而欺骗成阳的母亲,这都是不义之举,她身为秘术师本应该将真相公之于众,为蒙冤的成阳世家讨个公道。
但成阳的母亲却为了保护成阳宁愿丧命也要守住薄溪世家的秘密,这样一个有情有义之人的遗愿她不能不遵从,所以她可以允许秘密被掩埋,但却必须保护成阳周全。
破云虽然不太明白归晨话中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但见到她这般胆大妄为的指责父亲也是怒火中烧,于是开口骂道:“你身为公仪世家的人本就该事事考虑家族利益,你为一己私欲至家族于不顾还敢用公器大义来指责父亲,这是你为人子女和父母说话的态度吗?”
归晨此时也是怒不可遏,当即便高声喊道:“你又知道什么,就平白无故的指责我!”
之前在去及安的路上归晨就顶撞过破云,让破云一直耿耿于怀,如今破云见归晨竟敢用这种态度和他讲话,只当她是仗着父母的偏爱不将他这个兄长放在眼里,所以咬牙切齿的便想教训归晨。
怎知他手中红光刚一闪出就被归晨察觉,紧接着她掌心一阵红色气泽涌出,一只由气泽化型而成的鸟展翅向他飞来,那大鸟先是振翅刮起狂风将他逼的连连后退跌坐在椅子上,然后便自他胸口穿过。破云心中大惊,却发现那大鸟并无伤他之意,只是将他体内形成回路的精气搅了个混乱。
破云一脸诧异的看向归晨,怎么也不敢相信归晨如今的秘术修为已经如此之高,他脱口叱道:“你……”却又再也说不下去了,他之前在去兖宿途中见到归晨的身手就已经隐隐觉得不安,如今更是不敢相信归晨瞬间就能逼的他无力还手。
这便是归晨将“飞星”和楚庄浩瀚教她的咒术结合在一起所施展的咒术叠加之法,她没有打算伤破云,不然若是使出全力只怕现在破云的精气就被尽数带出,重伤呕血不省人事了。
归晨之前因为秘术修习不精所以在莫舒阳和叶鸣筝手中都吃过亏,之后就一直苦心钻研咒术,如今住在家中更是不敢惫懒,所以如今的她不仅已经将所有家传秘术修习的手到擒来,更是能随意将咒术叠加使用了。
她这番出手不仅破云没有料到,连其他人也是惊讶不已,从不知女系秘术中竟还有这样一呈咒术。
哥舒瑶直接惊呼道:“归晨!”可归晨却是一脸倔强的看着众人,丝毫不为她方才的作为而感到抱歉。
公仪承一眼就看出归晨方才使出的咒术完全没有发挥出真正的威力,精气输出体外化型确实是女系秘术中的“飞星”不假,但他怎么也想不出哪一呈咒术和“飞星”结合能让气泽当胸穿过。
虽然归晨如今的秘术修为让他欣慰,但他却对归晨的行为十分气愤,站起身来便厉声斥责道:“你跑到薄溪世家逞强不够,如今竟还要在家中对你兄长出手,你当真以为没人管的了你了吗!”
归晨眼中的泪水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谁知这下眼泪竟然止不住了,她不敢相信经她一番解释之后父亲竟还觉得她相助成阳有错。而且刚刚明明是哥哥出手在先,她不过是提前察觉阻止而已,又没有伤到人,所有人却都在指责她,难道非要哥哥伤了她其他人才满意吗!
她只觉得家中众人都是如此不可理喻,当即便抬手胡乱擦干脸上的泪水,倔强的说道:“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所以就算父亲今天要打死我我也不会去薄溪世家认错的!如果您觉得公仪归晨必须是一个不分是非善恶只遵循父亲命令的傀儡,必须因为权衡利弊而弃正义于不顾,那我做不到!您今日要是非得逼迫我,我可以不做公仪归晨,不做公仪世家的人!”说完她便转身朝外跑去。
哥舒瑶早已因为归晨那番隐晦的解释而消散了怒火,只觉得这件事没她想的这么简单一定有内情,现在见归晨要离家出走更是心急,连忙就要阻拦,奈何归晨却已经跑的无影无踪。
她连忙看向公仪承想要劝阻,却惊奇的发现公仪承此刻脸上已经没有了怒气,有的只是深深的担忧,过了半天他才沉吟道:“归晨这爱管闲事的性格和执拗的脾气简直和椿儿如出一辙,以后怎么可能不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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