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晨在最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不觉得惊讶,毕竟破云已经二十五岁了,按理说早就应该娶妻,但她却在得知破云娶妻人选之时愣了半天,因为破云要娶的不是别人,正是归晨的好友,也是公仪世家的门徒——觅桦。
觅桦在去年试练没有通过之后就彻底放弃了成为秘术师的念头,她告知归晨这个消息的时候神情落寞,眼眶有些发红,语气却甚是平淡。
归晨这时才记起她之前不止一次说过想让自己教她修习秘术,但那时她一心想着成阳的事,之后又和家中大吵一架搬了出去,觅桦的请求也就忘了个一干二净。
这下归晨心中再也不能平静,总觉得觅桦之所以放弃成为秘术师和她或多或少有些关系,于是她当即向觅桦表示了歉意,还保证若是觅桦还想要成为秘术师,她在这一年中一定会尽心尽力教她。
谁知觅桦却一口回绝了,只说一般人三年不通过试练便会放弃,而她已经试了五年,再也丢不起这个人了。
觅桦放弃成为秘术师倒也没有遭到公仪家主的反对,也没有将她从门徒之中除名,从那之后她便一直跟着哥舒瑶料理公仪世家的事物,虽然她在秘术修习上天赋不高,料理家事上却是精明干练,归晨见她乐在其中,边也放下心来,却不曾想她竟要嫁给哥哥成为她的嫂子。
怎么会是觅桦呢?她和哥哥是何时生出感情的?归晨心中疑惑,不禁回想起觅桦进入公仪世家后的点点滴滴,这才惊觉不知从何时起觅桦对哥哥的称呼已经从破云师兄变成了破云哥哥,而近一年来他二人也总是在不经意间站在一起,看来他们早就已经有了感情,只是自己迟钝一直没看出来罢了。
“归晨,归晨!”
哥舒瑶连续的呼唤终于拉回了归晨的思绪,她脸上还带着些许迷茫之色看向哥舒瑶问道:“怎么了母亲?”
哥舒瑶以为归晨是因为最近有些疲惫所以才会失神,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确定无碍后才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我是说觅桦虽然住在我们家,但她既要嫁给你兄长,我们便要以娶妻之礼待她,断没有叫未出嫁的姑娘在婆家操持自己婚礼的道理,所以这次的喜事你就多上上心。”
哦,操持婚礼啊,那倒没什么,反正之前孟琪嫂嫂嫁入公仪世家的时候她已经学了不少,虽然算不上得心应手,但是给母亲当个帮衬还是够用的。
只是此刻的她还未从哥哥与觅桦的事中醒过神来,所以神情还是有些呆滞。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哥舒瑶此时也有些忧心,一脸为难的问道:“你是不是不希望觅桦嫁给你哥哥?”
归晨听为此问先是一愣,好奇的问道:“母亲为什么会这样问?”
说道这里哥舒瑶也是一脸的忧虑,试探的问道:“觅桦是你的朋友,嫁给你哥哥之后你便要改口叫嫂子,你是不是怕以后不能再以朋友身份与她相处,还要以长嫂之礼待她敬她,所以心里不舒服?”
原来母亲是担心这件事啊,归晨微微笑了笑,道:“那到没有,我和觅桦从小就认识,就算她做了我嫂嫂也不会对我端着架子,更不会影响我们俩的关系,她既然和哥哥两情相悦,那我自然应该祝福他们的。”
哥舒瑶听她这样说也松了口气,若论身份,以觅桦的家世和才能都不足以与破云匹配,年纪又差了不少,而她和公仪承之所以会同意这门亲事,一是因为这是破云自己的意愿,二来就是因为归晨。
归晨不能嫁人,一生都要留在公仪世家,若是与嫂子关系不好,公仪承和哥舒瑶都怕她在家中住的不顺心,但觅桦是归晨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相处起来一定容易的多。
“只是……”
哥舒瑶刚刚放下心来,便听到归晨话锋一转,于是眉头微蹙连忙问道:“只是什么?”
归晨挠了挠头,也不知自己该不该说,犹豫了半晌才低声说道:“只是我原本以为……母亲和哥哥都是属意聆音表姐的。”
聆音复姓哥舒,是归晨二舅的女儿,也就是哥舒瑶的外甥女,年长归晨三岁,从小就和破云甚是亲近,如今也是一名秘术师,在兖宿州府任职。破云从小性格冷淡,但对聆音却是难得的和颜悦色,所以归晨一直以为他二人两情相悦,聆音表姐也终有一日会成为她的嫂嫂。
聆音和破云无论是家世品貌还是如今的地位都甚是相配,最重要的是他二人从小相识,而且关系很好,所以哥舒瑶在听到聆音的名字之后也不禁有些唏嘘。
只听她叹了口气,缓缓道:“我原本也以为聆音与破云是佳偶天成,谁知竟是我想错了,你哥哥他亲口对我说他心仪觅桦已久,想来他与聆音不过就是表兄妹之间的情谊。”
聆音是哥舒瑶的亲外甥女,她何尝不想撮合聆音与破云,一来相比于一个外人,自家人更加信任贴心,二来有个娘家的人在身边也能慰藉思乡之情,谁知两个孩子竟然没有缘分。
想到这里,她终是认命的看向归晨,又道:“你表姐与你哥哥终究是隔得太远了,远在天边的情谊再深刻,也终会因为时间的消磨而淡化,而近在眼前的人日日相伴,情谊便会如美酒愈发香醇。”
归晨从未与人聊过情爱方面的事,乍一听到不禁有些呆滞,脑袋里也有一瞬的空白,是这样的吗?可是经世哥哥远在天边,即使多年不见她也依然记挂着他的。
她的眼中突然闪过些许惊慌之色,似是意识到自己在无意之中想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她不能婚配,所以也不应该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情感!
这突如其来的惊慌让归晨乱了阵脚,她悄悄暼了暼母亲,见她还在为聆音表姐和哥哥的事情出神,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异样,于是稍稍松了口气,但方才思及经世哥哥却让她怎么也定不下心神。
此刻她想赶紧离开,于是连忙对着母亲说道:“母亲放心,既然哥哥是和觅桦两情相悦,那我自然会真心祝福他们,至于聆音表姐,也一定会找到她的良配,至于大婚事宜,母亲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自然会尽心做好的。”
她突然间变得有些急切的语速让哥舒瑶一阵疑惑,本想询问,却听到归晨又道:“我才想起来之前外出执行公务的文书还未整理,拖了这许久时间不能再拖下去了,我今日就先回去了,等到明日从郡府回来再来与母亲商讨婚礼仪程。”
原来是记挂着郡府的公事啊,哥舒瑶这才放下心,会心一笑。
归晨越发优秀哥舒瑶虽然身居内宅也是有所耳闻的,这一年内弋阳郡府许多秘术师都相继离去,或调走或舍弃了秘术师的头衔,如今郡府中颇有资历的除了一些效命多年不曾调走的临渊和浩瀚之外,也就是归晨这一届的秘术师了。
既然资历颇深本身能力又足,那么归晨自然免不了经常被委以重任,甚至有时一连几个案子连在一起,归晨离家一两个月不回来也是有的。就连一向深沉的公仪承如今在外人夸奖归晨之时亦是满脸笑意不再谦词,甚至还经常向哥舒瑶赞誉归晨聪慧果敢。
想着女儿今年九月就要满十八岁,而在外的名声也是愈发响亮,所以哥舒瑶在得到公仪承不经意的透露后不禁猜测,今年也许会喜事连连,不仅破云成家,归晨更是要进位临渊了,虽然也许归晨并不在意,毕竟她若是愿意,两年前就已经是临渊并调取州府任职了。
既然归晨有公事在身,哥舒瑶也便不好再留她,于是嘱咐了她两句要多注意身体之后便让她离开了。
归晨离开之后心绪已然不能平静,方才那突如其来的想法将她吓了一跳,而她也不禁开始思考,难道在她心中其实早已经对经世哥哥有了不同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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