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大的国宴在辉煌的灯火中开始,所有的客人都洗了澡,水中放了鲜花花瓣,清香四溢。
二十条彪形大汉干干净净香喷喷地坐在下首,看着上面金荣和贾琮怡然自得地和皇帝、五仙、说不清官职的数十个司马、司空、司徒、都督们聊天。
再看着眼前的鱼脍、田螺、烤鱼、蘸水虾、面饼、水果拼盘、红烧牛肉、鲞配蔬菜、虾酱、鲜花糖饼、甜酒、甜果汁……我们穿越到了三国吗?
越王阮光缵还有几个兄弟,都想往前凑,结果被远远地打发到了一边的角落里望着金荣他们发呆。
有礼部官员致欢迎辞,把金荣的功业唱了一遍,居然毫无遗漏……甚至包括了凌云寺讲课和犍为骂儒。可见南越和中原关系密切,往来频繁。
礼部官员赞毕,越王阮光缵亲自举杯邀饮,还开玩笑说本来是要会须一饮三百杯的,但是此非越人待客之道,所以先按南方的规矩来。
众人欢笑共饮。
金家五仙举杯为越王和土默特汗寿,又你一言我一语把金荣这个火神王的武功好好地吹拍一阵。
有人在下面暗暗皱眉,这讨厌的五仙真是厚颜无耻啊。人家在来南越之前甚至不知道有你们这几位兄长,你们把人骗了来,和身贴了上去,喊兄弟喊得倒是也挺自然。
金荣等哥哥们的长篇大论结束,起身举樽祝大王寿,家将们轰然起立同祝大王千秋万代,这帮子人嚷嚷得声势浩大极为惊人。原本对金家五仙还有想法的人面面相觑,只好按捺住藐视心绪,有金荣这个靠山,海盗金家暂时动不得。
三轮敬酒,几轮歌舞,一对一拼酒过,勾肩搭背诗词歌赋乱攀亲戚……酒筵就到了尾声。阮光缵约了金荣第二天请教学问,又和荣国公府的名将贾琮世子对饮了好几杯,才算散席。
当大家回到礼部安排的豪华客栈时,女人孩子们都睡下了,张炣却鬼鬼祟祟地来找金荣。
自从连飞、金珑离开,女人的安全就由托娅和张炣二人负责。南霞和金朵朵则混在女人堆里做第二道防线——她们虽然不算是高端战力,但普通武士哪怕来有十七八个也根本近不了身前。
张炣虽然没有得到过西方教主的指点,他学的马贼刀法也只是二流,最近一年先精研金珑和连飞传授的刀法,又讨教了金振的功夫,二十家将每人传授他几招,南霞来后也给他指点了几句,加上身体底子实在是好——虽然悟性也就那样——但功夫的确进步飞速。除了是这帮子人中骑术第一,移动射术第一外,马上刀法也是第一。只是没有好好练习过徒步战斗,力量、身法都差点儿意思,其他没毛病。
张炣闲来甚至还偶尔跟着金小小随出云读书——在金荣的逼迫下。他的老爹张蕈巴米尔重点培养长子和老二,这个老三则疏于管教,连汉字都不认得几个,亏他老爹自称西域第一汉学精专,能诗能曲。
金荣点着张炣那帅到没朋友的脸道:“托娅有没有跟你说实话?”
张炣嬉皮笑脸地道:“大汗,我想问出来的事情总有办法的。下午我委托南越的宫中嬷嬷来给孩子们做体检,给夫人们开点清凉药茶,顺便给她把把脉……”
金荣道:“几个月啦?”
张炣兴奋过度地道:“两个月了!嘻嘻,我要做爹了。”
桃叶从里屋走出来道:“托娅可不能这么没个交待,万里奔波,糊里糊涂的就跟了你……你打算怎么着娶我们托娅为妻呢?”
张炣摸摸后脑勺,有胡氏和桃叶做后盾,这个媳妇得罪不起啊……要不我回西域拉十万人的迎亲队伍来?
混帐!金荣举腿虚踢一脚。
张炣乘机笑嘻嘻地道:“看在我家两代人鞠躬尽瘁为大汗死而后已的分上,求大汗和夫人给我们作主。”
桃叶点头道:“这个态度还是可以的,张内相给我们土默特立下了大功,他的儿子娶媳妇儿的事儿我包了。”
张炣大喜,立刻深礼。
金荣摸着下巴道:“既然托娅怀孕,你们只好要留在南越了……好在有我兄长们可以照顾你们。”
张炣撇了撇嘴。
金荣讶道:“莫非你这马贼竟然看不上海贼?”
张炣不说话,只是暗中翻了个白眼。
桃叶道:“你们总不能跟我们上京城吧?如果跟凌三攴他们打起来可照顾不到你们。”
张炣其实非常非常想去北京——流落异乡上千年的世家,甚至祖上当过国王的,哪个不想去北京朝拜(炫富)?
金荣眼角看看张炣,这个猴子须给他套上个笼子缰绳……“你知道,宋朝以前,这块土地一直是中原的,名交趾或者桂林郡或者南海郡什么的。”
张炣凝神细听,他单独与金荣谈正事的机会并不多。
“这里的人许多来自北方,都是贵族子弟,心气高,轻易不服外人,”金荣道,“明朝灭亡后,姓朱的好几个跑到这里甚至是缅甸,当王爷,太子或者自封皇帝。”
水氏朝庭并没有派吴三桂南下攻打南明小政府,而是命黑道大佬贾演下的手,从金陵开始逼着朱三朱五太子步步退让。朱元璋曾经逼得贾家无路可走,二百年后,贾氏报复来得相当彻底——逃到越、泰、缅的朱明后人无一幸免。
可见水氏忌惮贾氏不是没有原因的。
金荣道:“你留下在这里,以金家海盗为班底,招兵买马,可以南下取昆仑群岛、富国岛,西进翻山越岭取下暹罗泰国,再西进拿下散装的马来西亚十国,再西征缅甸,甚至拿下印度。万里方圆的土地啊,亿万人口!哪怕只啃下五分之一,也够你家大哥二哥眼红了。”
张炣目光中的火焰开始雄雄燃烧。
金荣道:“反正西边印度慢慢地正在被英国人蚕食,说不定还有法国、荷兰、西班牙、葡萄牙之类的国家想把爪子伸过来。与其被西洋人征服,不如归于我们。”
张炣沉思道:“如何才能征服这么大的地方呢?”
金荣失笑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神。但是,用武力杀戮肯定是没用的,这里丁口亿万,哪里杀得过来?哪怕人家一百个人兑掉你一个,你都全军覆没了,人家也元气无损。”
张炣道:“要不把天下会那一套搬过来?”
金荣耸肩道:“你心里多做些计划,多向当地人请教……这里战乱纷争从来不少,机会有的是!”
张炣兴奋地道:“光我和托娅可不行,得要帮手!五仙就算了哈,得是咱们的人。”
桃叶道:“还有好几个没媳妇儿的,与其让他们去北京,不如打发他们回四川出差,跟贾蓉买枪炮,顺便……”
金荣失笑道:“顺便把那几个父母不允的、心里愿意嫁过来的女孩儿给抢过来生米做成熟饭!”
张炣大笑。如此兄弟们还有不肯留下来的?
第二天,金荣被阮光缵单独请至御书房详谈,旁边坐着好几个懂汉语的书生做记录。
越王道:“吾祖来自大陆,跨海而来,耕读渔猎于清山碧水间。前黎朝残暴害民,我皇伯父三兄弟揭竿而起,侥天之幸统一南北,归服万民。但治国尤艰难,国力年复一年衰退,人心不齐,吏治**,善政难以下达,民怨沸腾。大汗有以教我?”
金荣逊谢道:“荣不才,初至土默特时文事尽仗童隰,武事皆赖敖斯尔与达达。凡所做为全得众人齐心合力,非一人之功也。何敢倨功,大言不惭?”
越王道:“大汗过谦了。大汗履新前,土默特为诸蒙所欺,王族尽死维拉特之手,人心惶惶朝不保夕。大汗踏足草原,只半年青城气象一新,汉蒙合,异教灭。白灾不死一人,维拉特与清国刹羽,万民千士来投,诸蒙殷服。弟佩服不已。”
你居然自称为弟,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金荣道:“请屏退左右。”
越王挥手将记录官全部赶走。金荣看着侍女和太监,一言不发。越王咳嗽一声,太监们领着侍女下去了。
金荣低头不语。
越王道:“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