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岬冷笑地看看虽然毁了**却依然没死干净的保山君:“居然气血已经衰败到这个程度了?我不杀伤,你也活不到后年。”他抬头道:“两位看够了没?”
“不是吧?”一个女子声音道:“我藏得那么深,也瞒不住你?”身形一转,娇音宗师一身粉红从天而降。整个山坡上的天空被渲染出一抹晚霞。但小道士们明显欣赏不来,心旌动摇,有如天地倒悬。
光岬踏上一步,天地又恢复了正常。娇音还没出手,于释怀这样的高手也经受不了!他神魂归位,不禁暗自咋舌。
三一法师道:“身法不错,这是你信心的来源吗?”
娇音将杖往地上一插,整个小山似乎晃动了一下。娇音道:“我向小贾敬打听过你,他死活不说你的下落。我猜要么在金陵,要么在京城,没想到你在青城山。”
光岬再上一步,胖大的身体渊渟岳峙,将晃动的小山定住,然后道:“你打听我做什么?”
娇音后退半步,狂风大作,竹林放射状向外伏倒,笑道:“或许我仍然可以嫁给你呢?我家那死鬼已经真死了好几十年了……”
光岬转身挥袖,竹林复从地上弹起,枝碎叶落漫天飞舞,嘴里道:“咱们王氏贾氏是亲戚诶,你又是晚辈,我脸皮再怎么厚……”
一个苍老的声音插口道:“你的脸皮是挺厚,做为宗师,假痴不癫的躲山沟沟里,要不是有人告密,我们还真找不到你。”咚地一声巨响,一个身影落在竹林前,树林一晃,好似地震。
光岬轻咳一声,天地间的狂风陡然一静,笑道:“巢宗师?稀客稀客,五十年未见了,恭喜你徒弟比你更早晋升宗师……喔,忘了南渔死了。您请节哀啊。”
巢宗师是一个高个子老人,面目清隽,目光闪烁着莫测的光芒。他上前两步,破旧不堪的岐晟观整体一抖,感觉墙与石要融化了一般。
巢宗师道:“南氏兄妹就是废物,蠢货——死了就死了呗,死了最好,省得丢人现眼!——有什么哀不哀的?老子徒弟多,马上再调教十个八个宗师出来给你们瞅瞅!”
光岬后退一步,地上的尸体树枝杂物被无形之力推开,道观门口一片洁净。三一法师道:“那么又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巢宗师背对夕阳走上一步,果然带起阵风,卷起灰尘土石逼向光岬,只是这风与石到了胖道人身前三尺就消失了。巢宗师道:“徒弟不争气有什么办法?死在金荣手里,这个账迟早要算,先来你这儿收个利息吧。”
光岬前进一步,戟指巢宗师道:“咱们这儿多年交情说掰就掰吗?”一道指风穿林而过,发出一声尖啸。
巢宗师跺脚道:“贾赦把南霞那个蠢货送给水硕时,咱们就恩断义绝了,现在你跟我谈感情?”整个山顶的石头都在跳动,岐晟观摇摇欲坠。
光岬轻描淡写地道:“人家两情相悦……”一道裂缝从他脚下开始延伸到巢宗师和娇音脚下,噼啪作响。
巢宗师拔刀,发出一道刀气,打在地上嘭嘭地:“明明是你们想控立东宫事,利用女人做内应!这么无耻下流的事也干得出来!你跟我说两情相悦?这是一个阴谋、圈套!”
光岬抠着耳朵:“你想多了!”
巢宗师道:“你休息好了?打一场!”说着手中刀无声无息欺上来,娇音立刻配合,以拐杖当枪,直刺已经瘦了一圈的胖子。
光岬提树干相峙,风声挂起,封堵住刀势。三人武器相撞,山头轰然一震,石滚竹断。
巢宗师笑道:“强弩之末!”刀光大作圆弧如风,无孔不入。而娇音的拐杖直来直去,灵动如电,速度比刚才再加一倍。这几式悄无声息,无孔不入地侵入三一法师的防守圈。
贾淮以大树作武器,材质不行,木屑纷飞,这巨木很快就断成了三截。胖道人舞着木头就像传说中的李元霸舞大锤,转起来就像黑旋风扫街一样。拍在巢宗师的刀和娇音的杖上,肉眼可见的涟漪一道一道散开,地上的东西除了保山君和那个准宗师的尸体外全部粉碎成灰。阳光越来越暗淡,阴云密布,山头渐渐昏黑。
这次战斗更加凶险,光岬变瘦的速度是肉眼可见,巢宗师笑道:“这减肥减的,就快变肉干了。”刀光刁钻毒辣,找上胖子肚子。
娇音笑道:“你若减肥到如当初那般玉树临风,潇洒倜傥,雅言行致,傲岸不群……”还没说完,十几支树枝箭从三一法师背后飞起,将她话语打断。那是几个受伤的道士,逼迫娇音躲闪,露出一个空档。
光岬笑道:“聒噪。”一只手捏上了娇音的拐杖,抖一抖,娇音全身一震,这杖空中一停,正好拦在巢宗师的刀路上。
当地一声巨响,刀杖相交,娇音生受了巢宗师和光岬合力的一击,脚下爆出一个巨坑,她本人则向后飞起,在空中鲜血狂喷。
光岬眼睛瞟了一眼于释怀。
于释怀心脏开始狂跳——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我去杀那个鬼女人?我哪里打得过宗师?不对!我为什么要帮他?明明那个女人是朝庭请来对付贾氏的,我是朝庭的人。
巢宗师赞道:“不愧是贾淮,一代翘楚。”一边说一边蛮不讲理地用刀硬吃光岬的木头锤——坑坑洼洼的,好像被狗啃过的一样。不一会儿这个大锤呯地一声掉在坑里。
光岬道:“不敢当,我的功夫也就是算卦打蘸还看得过,武艺早荒废了,否则三招五招早收拾下你们各位啦。。”剩下双锤飞起,架住刀光。
娇音又飞回来了,怨毒地道:“死心眼的老鬼,真对老娘下狠手啊?亏得人家为了你茶不思饭不想……负心汉,拿命来!”
手中杖速度陡降,力道却加了一倍,将三一法师打得身形一歪。巢宗师道了声好,不愧是一门两宗师,武功果然大有嚼头。
光岬应付二人简直就是手忙脚乱,那木质锤头急速缩小,一如他的老腰。破道观门外堆积木屑如山,慢慢堆进刚才那个坑里填满——三人任意一次碰撞都激起一坨云雾。
在娇音主攻之下,光岬的消耗愈见明显,原本的超级肥变得体态轻盈,蜂腰蚱背,肥头大耳彻底消失,三下巴也没了。他那床单一样的旧道袍下空空如也,飘来飘去感觉好似一个拖把成了精。
光岬笑道:“你们果然还是比奣凮差很多,人家一次能杀上百宗师。”提到奣凮,娇音和巢宗师都有些气短。
娇音道:“奣凮宗师大概几十年没出手过了,估计她的皱纹比头发还多了吧……活了那么多年差不多就得了,赶紧登仙羽化了呗。”
这话恶毒得紧,特别是外地人学说京腔,讥嘲讽刺之意满溢。
光岬道:“你替人家拾鞋都不配,每次去求着人家赏脸看你一眼,人家都不怎么爱搭理你……人家皱纹多?还能比你多?粉都遮不住了。”
这话也太毒了吧?娇音宗师最近二三十年以来所闻皆是颂扬,崇拜,哪有人敢讽刺她?师妹毒藤也不敢。
你可以说我功夫弱,身法僵,杖法浅,甚至骂我是纸糊的宗师也行。但是!没!有!人!敢!说!我!老!或!者!丑!
娇音立刻就疯了,“老娘跟你拼了!”
她激愤之下,拐杖舞得四分五裂,连巢宗师一个不小心也被削了两招,好在光岬忙着对付发狂的女人,顾不上他。
巢宗师乘机退后一步,调整一下呼吸。本来说好二人配合,他用刀近身战,她用杖圈住对方腾挪空间。现在那娇音被气疯了,一定要把敢说实话的人砸成碎片!
三个回合一过,地上木屑尽化为土,黑暗中娇音突然一个踉跄跌倒在坑里,三一法师一把捏住她的脖子,天魔解体法发动,娇音鲜血爆开,身体急速缩小,化为尘土。
光岬吸一口她的气血,身体稍微膨胀了些,从筷子精的状态又恢复成了拖把精。
巢宗师惊道:“这是道法!怪不得保山君死得那么惨!”
光岬笑道:“雕虫小技,见笑了。”
巢宗师借着几近于无的天光,仔细观察着光岬,“你大概快支撑不住了,”他评论道,“你的状态承担不起第三次使用道法。虽然我功夫比不上娇音,甚至南渔也比我强三分,不过收拾现在的你大概也够了。”
光岬道:“当年我们去极北之万里森林探险,连杀数十头白熊,靠的就是互相信任,甘愿为对方去死。为什么现在落到这个你死我活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