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脆弱的一面
虽然心思不一，可是有了这些话，两人的心头都掠上一层阴霾，挥之不去。
月移中天，夜色已深，靳少廷感觉到一丝寒意，这才惊觉已经坐了很久，轻轻叹口气，揉揉叶楚楚的头发，柔声说：“过去很久的事，不要去想太多，早点回去休息！”
“嗯！”叶楚楚点头，由他送到门口，突然转身亲他一口，这才推开门进去。
靳少廷微微一愣，看着她进屋，看着她把门推上，隔着玻璃门，又看着她冲他微微一笑进了卧室，这才慢慢转身，回自己屋子里去。
卧室的门并没有关实，而是留着一线，叶楚楚从门缝里看到靳少廷转身离开，才轻轻吁一口气，一时心里各种念头纷杂，挥不去，理不清。
这两年来，她始终在靳少廷的保护和包容下，在她眼里，靳少廷是强大而且无所不能的。
可是今夜，在他吐出心中的隐痛时，她瞬间明白，这个世界，不管多么强大的人，总有他脆弱的一面。
无意中来到这里，最初她非常思念自己的父兄，想要回到自己熟悉的世界，只是，想到钦天监判定自己的命格，又只是想回去看看，想知道他们的消息。
后来，第一次回到苍辽，发现居然有自己的墓碑，她一边想知道发生什么事，另一边，对靳少廷又有些不舍。
到上一次，她发现自己居然是灵魂回去原来的身体，那一刻，心里是说不出的恐慌，她怕，怕再也见不到靳少廷，也留恋这里的人。对她来说，这里的一切，已经是她生命的一部分。
现在呢？
她没有办法肯定，会不会有一天，她还会做回楚若烟，只是心里在想，如果她走了，她不存在了，靳少廷会怎么样？
这两年，她从不见他和什么人走的近，就算是在特战部队基地，在成千上万的战士中间，他依然是孤独的，只有看向她的时候，目光里会有一些柔和。
如果她走了，他会怎么样？
叶楚楚狠狠摇头，却甩不掉刚才靳少廷眼底的脆弱。
怎么办？
她心里自问。
慢慢的走到床边，从包里取出那枚玉佩，手指轻轻抚摸，感觉着它温润的玉质和熟悉的纹理。
再也不去做这个课题，不回苍辽，就把自己当成真的叶楚楚吗？
可是……
想到父兄对自己的疼爱，还有那个占据了她身体的女孩子，心里又有些不稳。
她……到底是什么人？
叶楚楚仰靠在床头，抬头望向窗外的月色，耳边，是远处海浪的滔声，心里突然升出一个念头。
当初，叶楚楚出海遇难，相隔一个月，海上搜救队才把她找回，那时，已经是她的灵魂。
那么，叶楚楚的灵魂呢？
或者……
隐约想到一个可能，叶楚楚心底自念。
会吗？
可能吗？
如果是，一个现代人，怕是不甘心留在诸事不便的苍辽吧？
思绪万千中，窗外似乎有风过，吹起团团雾色，令月色变的迷离。
叶楚楚眯眼，骤然间，耳边响起一阵鼎沸的人声。
什么声音？
叶楚楚一惊睁眼，就见眼前已经是一片宽大的广场，广场的尽头，一座高大雄伟的建筑，带着恢宏之气。
这是……
这一瞬间，叶楚楚只觉心跳加速，几乎失口喊出声来。
这是——苍辽皇宫！
她，又回来了！
略略定神，顺着嘈杂声望去，就见一名身穿绛色衣衫的夫人，正满脸鄙夷冷哼道，“楚大小姐一向仗着父兄作威作福，如今害死了楚大将军和两位公子，还是如此不知道收敛！”
什么？
叶楚楚脑子里轰的一响。
父帅……和两个哥哥？
怎么会？
这是什么时候？
发生什么事？
一瞬间，她心痛如绞，脑子嗡嗡直响，虽听到有几人大声争执，却听不清说的什么，再定一定神，就听那夫人又说：“谁不知道，当初将军夫人怀着楚大小姐时，是九死一生。虽说平安将楚大小姐生下，到头来还是难逃一死。大伙儿都说，是楚大小姐命硬，克死生母！如今楚大小姐长成，终于要克死楚氏满门，还要顺带上一个钰王！”
这就是当初钦天监对她的判词，如今，没有了楚远和几个哥哥的庇护，终于有人用来攻击她了！
还有……钰王是谁？
叶楚楚不明白。
这个时候，就听楚若烟的声音微微颤抖，咬牙说：“这……这是哪里的话？”
她不知道吗？
叶楚楚的心里，掠过一抹愧疚。
她“死了”，到了另一个世界，享受靳少廷的呵护，而她，却要代替她受千夫所指？
听到楚若烟的话，那位夫人的眼底，流露出一抹痛快，一抹得意，大声说：“谁不知道，楚大小姐出世那日，这整个苍辽翻天巨变，都说楚大小姐是个魔星呢，该当早早送走！偏就楚大将军不信，执意留在身边！”
这个妇人是谁？
叶楚楚皱眉，想出声询问，但见眼前人声嘈杂，只怕话说出来，惊世骇俗，更不知道惹出什么事来，只好忍住。
就在她迟疑间，感觉身子晃了晃，又退后一些，可以想出楚若烟的震惊，却没有办法感知她心情的变化。
为什么不能？
叶楚楚有些不解，转头又向四周打量，突然发现，不管男女，几乎所有的人都要高她一头以上，她需要仰视才看的清楚。
怎么回事？
难道……又回到了几年前，楚若烟还没有长大的时候？
那现在，她几岁？
不对！
想到这里，叶楚楚暗暗摇头。
上次在古城，她说过她出生那年发生的事情，那时的楚若烟是不知道的。如果，眼前的事是发生在几年前，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脑中混乱中，只听那绛色衣衫的夫人咄咄逼人，说的皆是楚若烟克死母亲的事，声音带着痛快的冷意：“……你自幼欢喜美少年也倒罢了，如今偏偏缠上钰王，他可是皇上嫡子，你是要害我整个苍辽江山呐！”
嫡子？
钰王是皇帝的嫡子？
难道，他就是那位日后的苍辽靖文皇帝，耶律辰？
叶楚楚心里揣测，就听一声清喝，一个气宇轩昂的少年上前一步，怒声斥道：“古夫人，够了！”
原来这位是古夫人，也不知道是哪一族的，没有听过！
叶楚楚暗暗摇头。
耳边，听到楚若烟微颤的声音问：“明大哥，这是真的？”
少年还没有回答，古夫人立刻接口：“自然是真的！”跟着转身，目光扫向周围的人，大声道：“往日大伙儿自然是将信将疑，可是如今，楚大将军父子三人均死在钰王的手里，钰王自个儿也变成千古罪人，再也由不得旁人不信！”
什……什么……
叶楚楚脑子又是轰的一声。
怎么，父帅和两个哥哥不但战死，还是死在钰王之手？
可是……可是那墓碑上所示，楚若烟是嫁给靖文皇帝为后的。
她……竟然嫁给了杀父亡兄的仇人？
念头一转，又暗暗摇头。
叶楚楚啊叶楚楚，你竟然也把她当成真正的楚若烟了吗？她虽然用了你的身份，可是你忘了，你才是真正的楚若烟，她……对你的父兄，又有多少情份？
还有，这位明大哥又是谁？
叶楚楚强压住心痛，向少年凝目望去，但见他眉目间竟宛然是前次所见明辉的模样，只是更俊逸，更清冷一些。
明辉之子吗？
叶楚楚在脑中极力搜索，终于无声的喃出一个名字：明彦恩！
这少年，八成是明辉的儿子，孝康王世子明彦恩！
听到古夫人的话，明彦恩一张俊脸早已经变的铁青，咬牙低喝：“闭嘴！”转过身，向身边两名少女使个眼色，伸手来扶楚若烟，低声道，“若烟，我们先送你回府！”
叶楚楚低头，看着他的手掌握上一条穿着紫色衣衫的手臂，自己却浑然不觉，不禁微微诧异。
为什么？
她既然回到自己原来的身体，为什么不止感觉不到楚若烟的情绪，连手臂也感觉不到别人的触碰？
感觉到楚若烟转身，她的视线从一个角度转去另一个角度，看到的是挂着楚府府牌的马车，居然是四品规制。
四品？
谁的？
这个时候的楚远，应该早已经是一品大员，那位继母自然也是一品诰命，府里怎么会有四品的马车？
难道，是哪一个哥哥成亲娶了嫂子？
在叶楚楚猜测的时候，就听身后古夫人的声音大声道：“明世子、明郡主，过了今日，只怕再也无人敢要楚大小姐登门，你们可要想好，莫要连累孝康王府！”
嗯，果然是孝康王世子明彦恩！
这两名少女，其中一位居然是孝康王府的郡主，明彦君吗？
楚、明两家虽然是世交，自己幼时和他们兄妹却并没有多亲近，想不到，现在的楚若烟在这种时候竟然能得他们相护，看来，自有她过人之处！
耳边，是明氏兄妹和古夫人的争执声，似乎是哪里起了战事，又似乎说，是钰王举兵。
钰王举兵？
造反吗？
或者逼宫？
难道，现在已经是天元二十八年？
叶楚楚疑惑，可是看一看俊逸英挺的明彦恩，再瞧瞧旁边两名少女，又暗暗摇头。
明氏兄妹都比她大着几岁，如果是天元二十八年，他们都已经三十余岁，怎么会是这副模样？
可是，后来确实是天元皇帝的嫡子耶律辰继位，如果这次他是逼宫未成，又岂能还活到二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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