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已经尽力了
叶楚楚平安回来，课题小组商量之后，仍然调整回正常的研究时间，易洪宇请假几天，先一步赶回去，其余的人也陆续离开。
叶楚楚搭冷解语的车回家，刚刚走进院子，就见杨婶、老范、阿欣几个从楼里跑出来。杨婶抓着她左看右看，抱怨的说：“怎么突然就又跑去别处，就这么两天，黑了，也瘦了！”
瘦了有可能，黑倒不至于吧？
叶楚楚心想，知道时光夹缝的事没法和他们说明白，笑着说：“只是出去两天，哪就这么紧张。”
杨婶抱怨：“也太突然了，都不提前和家里说一声！”问东问西，拉着她的手进屋，灶上已经做上她爱吃的东西。
叶楚楚坐在沙发上，看到几个人忙碌的身影，忍不住长长叹一口气。
还是家里好啊，想想那个年代的人，是真的很苦！
晚餐上桌，叶楚楚大大咬一口香喷喷的蹄膀，含糊的问：“怎么少廷哥哥还没有回来！”
加上她离开的两天，靳少廷出任务已经走一个多星期了，是什么任务要这么久时间？
杨婶摇头说：“先生的事，不要说我，连老范都不敢问，我想着，快了吧！”说着又叹气，“你们都不在，这两天饭都没得做！”
叶楚楚好笑：“我们不在，杨婶就饿着一院子的人？”
杨婶笑起来：“我们随便吃吃就好，用不着花什么心思！”
阿欣端着菜进来，听到插话说：“可不是，这几天杨婶连油都省了呢，还说是心疼我洗锅费劲。”
说的叶楚楚笑起来。
三个人正说笑，就听门外脚步声响，老范一头闯进门来，看着叶楚楚说：“少……少夫人，少爷……少爷……”
“先生回来了？”杨婶问。
叶楚楚见老范脸色苍白，嘴唇颤抖，心里一揪，连忙问：“老范，少廷哥哥怎么了，你……你快说啊！”
老范张了张嘴，红了眼圈，哑声说：“少爷，少爷受……受伤，赵传打电话，让少夫人……少夫人赶过去……”
靳少廷受伤？
叶楚楚脑子里嗡的一声，立刻点头：“好，快走！”扔下手里的东西，拔腿就向外跑。
杨婶和阿欣已经吓傻，见到她跑才回过神来，跟在身后一起跑出来，杨婶白着脸，直着脖子喊：“老范，赵传还说什么？要不要紧？伤了哪里？问还要什么，我马上收拾！”
老范头也不回的说：“不用，等我电话！”钻进车子，立刻启动，等到叶楚楚一上车，快速调过车头，疾驰而去。
望着空荡荡的院门，杨婶和阿欣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惊慌。
如果，靳少廷只是受轻伤，依他的性格，绝对不会让人通知家里，现在，不但通知老范，还点名把叶楚楚接去，说明伤的不轻。
叶楚楚坐在车里，也是心急如焚，不断的向老范问：“范叔，赵传都说什么？少廷哥哥伤到哪里？要不要紧？”
上一次，因为骆竹君他也受过伤，可是却不打算告诉她。
老范默默摇头，咬牙没有说话，油门却越踩越低，不断加速向医院赶。
赵传在电话里的原话是：“范叔，你让嫂子来吧，恐怕……恐怕靳队不行了！”
不行了？
那样生龙活虎的人，怎么就不行了？
他明白那三个字的含义，可是，却不愿意把它说出来，他不信，他不能信！
看着靳少廷长大，看着他越来越优秀，只是那性格越来越冷酷，他本来担心他找不到媳妇儿的，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叶楚楚，他那么喜欢，可是，还没生个娃，怎么就不行了？
眼眶感觉到潮热，老范深吸一口气，又努力压了下去，车子拐一个弯，冲进医院的大门，微哑的嗓子用低沉的声音说：“少夫人，到了！”
不用等他说，车子一停，叶楚楚就推开车门跳了下去，抬头看到医院大楼东侧的“急救”两个字，拔腿就向那里跑去。
冲进楼门，顺手抓住一个护士，极快的问：“外伤，手术室在哪？”
“三楼！”护士被她的脸色吓到，下意识的指指电梯。
叶楚楚抛开她，冲到电梯前按下按纽，抬起头，却发现电梯停在七楼，跺跺脚，转身冲上旁边的楼梯。
老范跟着跑进来，看到她的身影，也一路追了上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冲上三楼，拐出楼梯间，就看到手术室外一身是血，抱头坐在那里的赵传，还有不断走来走去，一样满身是血的童嘉和耿亦。
“赵传！”叶楚楚直奔赵传，一把抓住他问，“怎么样？少廷哥哥怎么样？”
赵传从自己合抱的掌心里抬起来，张了张嘴，颤抖的说：“嫂……嫂子，队长……队长他……他……”
“他怎么样？”叶楚楚紧问。
赵传右手捶过自己的左胸，低声说：“子弹，就打在他这里，我……我们……我们竟然不知道还藏着一个狙击手……”
是狙击枪？
老范听到，只觉的眼前一黑。
藏起来的狙击枪，赵传捶的，可是心脏啊！
叶楚楚却不明白，凌乱的问：“狙击手？怎么了？很厉害吗？他……他伤的重不重？医生怎么说？”
“重不重？”一个苍老威严的声音在楼梯口响起来，“如果他不是保不住命，是不是永远不会通知我这个做爷爷的？”
叶楚楚回头，就见靳震岳老爷子大阔步的走了过来，两年不见，竟然没有一丝的变化。
“爷……老爷子……”叶楚楚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本来想跟着靳少廷喊“爷爷”，被他威严的目光一扫，又改了口。
“老师长！”赵传站起来，低声招呼。
“参谋长！”童嘉和耿亦是另一个称呼。
老范也跟着喊：“老爷子！”
靳震岳的目光掠过所有的人，最后还回到赵传身上，冷声问：“说吧，怎么样？”
赵传咬一咬牙，低声说：“医生说，要有心理准备！”
“什么叫有心理准备？是死是活？”靳震岳的声音里有些不耐烦。
赵传摇头，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耿亦低声说：“参谋长，我们做过急救，只是……只是云泾岛太远了，直升机过来，队长……队长已经……已经……”连说两次，还是说不出后边的话来。
童嘉接着说：“进去的时候，队长还有生命体征，应该没有伤到心脏，别的……只能等医生做完手术！”
靳震岳平静的听他们说完，点头说：“知道了！”稳健的步子走到椅子旁，慢慢的坐下。
赵传几个默默的站着，再不敢说话。
叶楚楚听的不是很明白，紧紧抓住老范的手，颤声问：“范……范叔，严……严重吗？”
严重吗？
老范咬牙，说不出话来。
虽然赵传几个有些话没有说完整，可是他却明白，这一次靳少廷是九死一生，能不能保一条命，恐怕只能看天意。而这样的重伤，就算留条命，会是什么样的情况，也很难想像。
时间，过的涩重而缓慢，靳老爷子笔挺的坐在椅子上，不动分毫，赵传几个站在旁边，抬头看着手术室门上的灯，也再没有说话。
叶楚楚被这样的气氛压的喘不过气来，抓住老范的胳膊站着，身体微微颤抖，却说不出话来。
天，黑了又亮，却没有人去注意时间，直到手术室的灯突然熄灭，石化的六个人才同时一动，靳震岳抬头，冷厉的目光盯着手术室的门，赵传却已经忍不住冲了过去。
手术室的门打开，几个医生、护士推着病床出来，床的一边，吊着血红的血包。
人还在！
赵传大松一口气，一把抓住医生连问：“江医生，怎么样？我们队长怎么样？”
江医生看他一眼，低声说：“先送重症监护室，后边的事……”轻轻摇头，指指身后护士的托盘，更低的声音说，“子弹取出来了，只是……对不起，我尽力了！”
轰！
声音虽低，可是安静的楼道，所有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脑子里都是一片轰鸣，再也没有办法思想。
赵传伸手，把白纱布和带血的子弹一起抓起来，使劲全身的力气握住，整个人轻轻颤抖。
叶楚楚却不明白，点头说：“尽力……尽力就好……”看着病床推过来，想要迎上去，却被老范拉住。
“少夫人，少爷怕感染！”老范用尽全部的力气，只说出这么一句。
是吗？
叶楚楚退后两步，愣愣的看着病床从眼前推过，看到了靳少廷苍白的脸，紧闭的双眼，张了张嘴，无声的喊：“少廷哥哥！”
而，没有人听到，靳少廷更加没有听到，她只能怔怔的看着他推过去。
“没用的东西！”靳震岳的齿缝里，迸出最后一句话，站起身，向楼梯走过去，竟然再没看靳少廷一眼。
而这一瞬间，叶楚楚像明白了什么，拼命抓着老范的手，连连摇头，哑声说：“不是！范叔，少廷哥哥不会有事，对不对？子……子弹取出来了，他……他会好，老爷子……老爷子为什么走了？”
“少夫人？”老范低喊一声，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咬一咬牙，低声说，“我们去看看少爷！”拼着最后的力气，扶着她往电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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