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楼内,水墨还在枯坐。
紫冷轻轻握住水墨的手,一片冰凉。
纵然紫冷知道她体格如此,却也忍不住心疼。
“终于找到了,不该是开心吗?怎么又这么难过了。”
“你说,有没有用呢?”
水墨茫然的看着前方,那是一种对未知征途的恐慌。
若是这次还不行,那她再也找不到什么药来医治她的灼灼了。
“不试怎么知道呢。你不是总说,要用尽所有吗。”
“是呀,我怎么自己先害怕了。”
“洛公子,是个好人。”
紫冷冷不防的说到。
“嗯。”
水墨无心其他,仓促的回答。
“你说,对方要价几何?”
水墨也冷不防的问到。
“回去问了流儿就知道了。夜深了,回去吧。”
“好。”
……
来时很快,返程更快。
不到半个时辰,水墨已经躺在了绿芜居宽阔的贵妃塌上。
应付那些人,她今日倦极了。
舒羽,九歌,云千叶几人坐在她对面,珠帘隔断了视线,水墨正闭目养神。
白芷已经开口问了他们各自库存银两,此刻正等着他们的回答。
“我把扬州所有库存的现银和银票盘点出来,大概可以抽出一百一十万两。”
舒羽翻着带过来的账目,白芷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堆成小山的账本。
“苏州因为要囤积大量丝绸,六十万两是上限了。”
“小姐,听雨楼的银子,都在白芷姑娘那。”九歌说了一句。
听雨楼是水墨直接管辖的地方,她不好越权,再说东家的账目也不能随便和别人说明。
“流儿,听雨楼能抽多少现银?”
白芷放下手中的笔,淡然的回到。
“一千二百万两现银。”
云千叶和舒羽顿时瞪大双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根据坊间传闻,大夏一年入国库的银子是三千万两,已经是富足的状态。
舒羽自信扬州的生意足够笑傲水家,除了洛阳和金陵他不怕任何一家。
但是此刻听到金陵单单一个听雨楼可以抽调出来的现银居然能达到一千多万两,要知道,听雨楼不过去年才全面修葺完工。
云千叶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她苏州的六十万两现银是多年积存所得,这还是她多年经营,省吃俭用出来的。
“好。马上通知各地,把所有现银押送回来。”
“小姐?”云千叶此刻还觉得不是很真实。
“云姐姐不必担心,今夜祖母定然已经为我把大家的现银都凑在一起了,明日提刚好。”
水墨浅浅一笑,隔着珠帘云千叶都感觉到了那种霸道的自信。
让人毋庸置疑的信任。
“小姐的经商之道,真是我等望尘莫及,若是小姐不吝赐教,学习一二定然也是受用无穷。”
云千叶心悦诚服。
“云姐姐若是想学这经商之道,正好有一个绝佳的机会。这几日不妨去听雨楼住上一段时间,且好好在金陵游玩几日。今年云姐姐生辰,我送一份大礼给你。”
“多谢小姐。”
“流儿,把现银收好了。”
“好。”白芷淡然的回到。
舒羽不禁暗中看了一眼这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清秀的面容中,多了一份从容不迫,那握笔的姿势,格外好看。
“今日不早了,先回去安心休息吧。”
“是。”
云千叶和舒羽出去后,水墨才示意白芷上前来:
“我后日需要三千万两现银。”
白芷心痛的点点头,这掏空了她的口袋。
“回去歇着吧,九歌留一下。”
看着热闹的小楼慢慢恢复了安静。
九歌慢慢从袖中拿出一块方帕,轻轻展开,方帕上画着一片叶子,很普通的叶子。
“这是刺杀我的刺客身上的刺青。我多方打听过,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太过普通。”
“他们并不想致你于死地,却又不停地派人来刺杀,到底意欲何为。”
紫冷叹了口气。
“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若说他们纯粹是为了灭口,那君公子不应该才是目标吗?”
九歌摇摇头。
“而且这不像是老夫人的手笔,她若是出手必然是要命的。”九歌补充到。
“嗯。”紫冷点点头表示认同。
“这事你不必担心了,来回路上留意些。这些人应该不会再出现了。”水墨说到。
虽然内心很是不解,九歌依然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那个叫偶一的姑娘,红寂给你准备好了,你去她那领人吧。”紫冷温声说着,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九歌了然,起身退了出去。
“也许,这个人就是想玩玩,看看我有多少筹码。”水墨似乎是自言自语到。
“小姐认得这个标志?”
“小时候外公讲故事的时候,讲过一个关于影密卫的故事,传说皇帝有一支只听命于自己的秘密卫队,这个卫队用树叶吹出各种动物的声音来借此传信,所以每个人身上都有这样一个树叶的纹身。”
水墨看着手上的方帕,静静的说到。
紫冷听完只觉得后背发冷,所谓树大招风,水家做到现在的地位,水墨一句话水家就能拿出大夏国库一整年的税钱,如此豪富,简直就是众矢之的。
“小姐,这盘棋是不是下的太大了?”
“所谓豪赌,首先要拿出豪的资本。”
水墨听着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紫冷,我,我不太舒服。”
水墨断断续续。
紫冷忙扶着她来到里间,打开机关,床上纱幔翻飞,顿时显现出中间寒冰堆砌的床来。
她扶着水墨躺下,又运功护着她的心脉。
水墨脸色惨白,全身功力乱窜,经脉与内力相互厮杀,让她痛苦无比。
昨夜刚刚调理好的身体,此刻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紫冷,你去,你去守好灼灼,不要让任何人接近桃居。”
水墨推着她。
“小姐放心,半夏守着三小姐呢,红寂守着那一堆掌柜,都很好。”紫冷擦去她额头的汗,看着她慢慢的平静下来。
哪怕是换了心脏,经脉与内力之间的斗争从未停止。
每一次斗争,体内的内力就平和几分,水墨感受着那霸道的经脉正一寸一寸的吞噬着她的内力。
而身体也随之越来越冷。
如果这样下去,可能这颗心脏最多五年,就会失去生命。
她要在此之前,为灼灼找到治病的药——一个能除去灼灼体内因为水墨的心脏而带来的阴寒之气。
她需要一味药,这世间最纯粹的极阳之药。
而这个药,她已找了整整三年。
今天洛子伦的突然到访,困在她心头的雾霾突然之间一扫而空。
在她心中,安道阳,姜善之流,乃至容昭毓她都从未放在眼中。
偏偏她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她一生所求,无非就是为灼灼谋一生安康。
可,怎么就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