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宸带着蓝莹儿跳墙离开了高府。
围墙下, 温宸问:“困了吧?”
蓝莹儿点头:“是好困。”
“走,送你回去。”
“不是还要去刘家吗?”
温宸抚了下她的头, 一脸宠溺:“我们才从靼鞑草原回来, 你都累坏了身子,今日里本就不该让你操劳的。”
“行!去饭馆了让小奇给你再做顿消夜。”
“不去饭馆,那里早上太吵了, 明儿个你得睡久些。”
“啊!不去饭馆去哪里?”
“我让阿六帮你在卫署安排了一间屋子, 以便你不方便回家时,就住在那里。”
“那你呢!”
“你的屋子就在我的隔壁。”
于是就这般, 温宸将她带去锦衣卫署。
四牌楼离锦衣卫署有些远, 温宸在这条街上找到了更夫, 让更夫帮忙租了辆马车。
一般小户人家家中有马车的, 都会将家中马车租借, 马背上还烙上了主人家的名号, 如此一来,也好赚点日常开销。
马车一路将他们送至锦衣卫署,温宸令属下给车夫开了夜行的文书, 而后又安排了六位属下, 四位去查章长贵, 一位去高家盯着, 另一位去国子监找刘桥布查问情况。
温宸本来不想占用锦衣卫的资源办这种案子, 但他想着应天府的捕役到底是不贴心, 使唤自己人办事效率高, 案子也容易破一些。
待到两位属下走了,温宸这才带着蓝莹儿进了卫署侧院。
卫署东边的侧院两排修建整整齐齐的屋舍,正是锦衣卫宿住的厢房所在。前边一排是在宫中轮值的锦衣卫所住, 温宸是专门负责侦揖案件的, 由他带领的一众锦衣卫都住在后面那一排。
季钢没住在这侧院,他的书房便是个套间,里面有间卧房,不过他平时也少住在卫署。
温宸因为忙碌,时常住在这。原本他隔壁是苏起,但他把苏起调开了,让他住在了另一间,并将常铃和元倩所住的屋子也调换了过来,安排在蓝莹儿的旁边,这样一来,都是姑娘家们,也好照应。
“常铃和元倩经常在这里住吗?”
“不常住,偶有要事不能回家才住。”
蓝莹儿见这里房间虽多,但只有几间房有亮灯盏,又道:“这里住的人好像不多。”
温宸道:“有妻有儿的,多在家住,单身的时常被派出去公差,所以这里常住的人少。”
说话间,已推门走进了蓝莹儿的这间房。
温宸将里面的烛灯点亮,蓝莹儿见里面收拾得十分整齐,桌案上还摆着一瓶鲜花,显然是用心布置过的。
“我去让人送热水来,你洗好后就早些睡,我就在隔壁,你不必害怕。”温宸说罢,转身走了出去,他怕自己再耽搁一会,又忍不住冲动要抱她亲她,要是影响到她休息那可不好。
蓝莹儿看着他将门掩好,再走到床榻边,竟是连衣裳都有。她将衣裳展开,是绸缎的,颜色都较为素净,式样也不张扬,这完全是按着她的喜好来的。她走到床榻边的屏风后,见里面是一个大浴盆,闻着还有股新鲜木头和桐油的清香味,便知都是新买来的。
不过一会便有人敲门,蓝莹儿开门,是帮厨闻二娘,她两手各提着一桶满当当的热水。
“蓝主厨,这是温大人让我给您打来的热水。”
蓝莹儿忙接过闻二娘左手上的那桶热水。
闻二娘提着水朝着屋里屏风后走,笑道,“蓝主厨,你说你这是来锦衣卫当主厨呢?还是来当锦衣卫呢?我们后厨都给您取了个新名字,叫主厨神探。”
蓝莹儿笑道:“闻二娘,往后你还是叫我蓝姑娘吧!听着自在。”
“那好!蓝姑娘,那你什么时候回后厨啊!近来张副厨将活计一忙完就去你家饭馆,跟那小孩儿讨你的食谱。我们都说张副厨自您来了后,都转了性子,我们的日子也跟着好过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总之得把手头的这桩案子结了吧!”
“唉哟!这锦衣卫的案子是一桩接一桩,就没见消停过的。”
蓝莹儿心道好像的确是如此,起码她自认识温宸以来,便见他一桩又一桩的案子,没停过手。
这会儿她将床榻上的一套崭新的中衣拿好,里面还压着一件小小的肚兜和一条贴身穿的下衣,想着这些衣裳便问:“闻二娘,你可知我这厢房里的衣裳都是谁买来的?”
闻二娘道:“是温大人叫元倩去买的。买来后,我帮着洗了,干净着呢!蓝姑娘你就放心穿吧!”
蓝莹儿笑着道:“好。”
闻二娘没再多话,转身将门掩好后出了门。
这夜,蓝莹儿安心地在屋里洗过后便上榻睡了,她向来是认床的,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温宸在隔壁的原因,总之她一觉睡到自然醒,连个梦都没有做。
醒来时,发现太阳都上头顶了。
她猛地一拍脑门:“唉呀!还得去查案子了,这不耽搁事吗?”自言自语着,连忙将新的衣裙穿好,将头发也梳好,再推门出去,正见几位锦衣卫踮着脚尖走路,但当看到她时,又将脚步放得正常了,并齐齐喊:“蓝姑娘,起来了啊!”
蓝莹儿朝他们笑笑:“各位大人安好!”又问,“温大人呢?”看了眼隔壁紧紧闭着的门。
一位锦衣卫笑着道:“大哥出门了,他让我们走路轻些,好让你多睡会。蓝姑娘,大哥是真疼爱你啊!我们都是第一次见大哥喜欢上一位姑娘。”
蓝莹儿闻言,脸刷的就红了。
“蓝姑娘。”
蓝莹儿听到了阿六的声音,忙循声望过去,见阿六朝她走过来。
“蓝姑娘,大哥去高家了,他让我在这里等着你,让你吃饱肚子后直接去刘家。”
蓝莹儿指着院边的井,“我还没洗漱,你先等一会啊!”
阿六笑道:“蓝姑娘不用着急,你洗好去食厅,那边张副厨为你做好了饭菜。”
蓝莹儿抿唇点了点头,又进了屋门去拿洗漱的用具。
待到她洗漱好再去到食厅,张继三正端着一盘菜出来,桌案上已放了两盘精致的小炒。
张继三见着蓝莹儿,忙笑道:“蓝姑娘,这是我刚炒出来的菜,你来尝尝,看味道如何。”
蓝莹儿笑着走过去坐下,拿起张继三亲自为她备好的竹箸,看着盘子里的鸡块,一看便知是野鸡,她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中吃着,点了点头:“嗯,不错,不过山禽类的菜,最好是用茶油,如果没有茶油,用芝麻油也可,切不可用脂油。”
张继三闻言,点头道:“那我下回试试。”缓了一会儿又道,“蓝主厨,你那甜酱瓜的做法,能否教给我?”
蓝莹儿看着他,笑道:“你只要想学,我可以毫无保留。待我将这桩案子办完后就写些食谱给你。”
张继三一脸高兴地点头:“蓝主厨真是大方,愿意将吃饭的本事都拿出来。”
蓝莹儿边吃边道:“这算不得什么,你们能做得好吃,我也就能省好多事,再说做食物也是要钻研的,要不停地研究新的菜品,所以美食这行,学起来是永远止境的。”
张继三又是连连点头:“蓝主厨说的是。”
蓝莹儿端起碗看着张继三:“张师傅,往后你还是叫我蓝姑娘吧!我年纪比你小,实在听不惯主厨的叫法。”
张继三笑道:“好,蓝姑娘,往后就叫你蓝姑娘,还有盘菜,我去给你端过来。”
蓝莹儿看着张继三的背影:“还有啊!下次无需这么多,浪费粮食可不好。”
后厨传来张继三的声音:“好咧!”
……
第四号嫌疑人刘桥布,就住在离堂子巷不远的一条巷子。
半道上蓝莹儿问阿六:“刘桥布现在不应该是在国子监读书吗?怎地大白日的要去他家?”
一般国子监都是宿读,就算回家也得等到酉时。想那刘桥布时常去纠缠应梳琼,想必是经常逃学了。如若那刘桥布真是黄婆婆那里见过的刘方氏的儿子,那黄婆婆还说刘家将来是官户人家,就这般总逃学去找姑娘的,能成为官户人家才怪了。
阿六道:“昨夜里大哥安排了下面的弟兄去国子监找刘桥布,结果没找到,又问了学官一些关于刘桥布的情况,才知刘桥布在国子监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压根就没好好学,前日刘桥布还上了一整日的学,到了酉时便下学回家,接着昨日没去上学,后来去了刘家找到刘桥布,结果也没找着,现在也不知道回家了没。”
蓝莹儿蹙眉:“那如此说来,案发之时,刘桥布不在国子监,也不在家中。”
阿六点头:“是,如此一来,他的嫌疑便大了。”
蓝莹儿想着章长贵看起来也甚是可疑,说的话没一句是真的,且脸上有抓痕。再联想到围墙处有两道攀爬的痕迹,难道凶手会是章长贵和刘桥布?
到了刘家门口,蓝莹儿下了马车,便见有锦衣卫的几匹马在门口,还有温宸惯骑的那匹,看来温宸已经在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