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就是心善,明知道她是封姨娘安插在你身边的眼线,还要救她弟弟!”垂灯撅嘴道。
“别得了便宜卖乖,此番若不是有她,我们岂不输的一塌糊涂?倒让封姨娘一箭双雕,即赶走了兰儿母女,又污了我的名声,说我不贤,毁了我的前程。”由明儿道。
“你救她弟弟的时候,并不知道封姨娘安的这歹心,要置四姑娘母女和你与死地。”垂灯不服气,辩解道。
“傻话!”由明儿叹口气:“从你在咱们屋里发现那些闲书起,我便留了意。她们把书悄悄放在我屋里,无非是借此污我名儿,拿我的把柄。
这些日子没动静,不是没机会就是没把握,总不会就这么算了,只为送几本书给我瞧瞧这么简单。
现如今不是倒底露出了狐狸尾巴么!我只没想到,她这么狠,会拿周姨娘母女做筏子来杀我!周姨娘多老实勤快的一个妇人!她们屋里的夜香桶都是她倒的!临了竟这样对她!也真是黑心。”
垂灯听怔了,半晌,方才问道:“那姑娘是早就知道秋仙的弟弟会得这个病?早就知道封姨娘会让四姑娘绣那个罗帕?也早就算准秋仙会帮咱们把那些纸扎小人和香烛冥纸放进二姑娘屋子里?”
由明儿咧咧嘴,骂她一声:“扯蛋!你真当你家姑娘是神仙呀!我哪里能提先知道这些事!”
“你既然不知道,为何就都发生了?”垂灯愈加不解的追问。
由明儿懒得回她,闭上眼养神。
自从兰儿告诉她,封姨娘要她绣帕子,由明儿便留了意。
兰儿对她言道,封姨娘想要个异域风味的美人帕子,好在去伯爵那天使用。又明里暗里说由明儿屋里有异域来的书籍,让兰儿过来找找美人样子。
其实不管兰儿挑个什么样式,都是对她的诅咒。因为那本美人样子的书写的是梵文,封姨娘大约是以为这家里并不会有人认得梵文,也就不会知道这本书里讲的就是关于异域诅咒事件的还原图样了。
可由明儿毕竟不是由明儿,她偏偏就认得各国文字,自然看得懂里面的文字。
她没有阻止兰儿挑美人样子,就是想看看封姨娘究竟想搞什么花样。
兰儿挑走了美人花样之后,由明儿便依书上所说,让垂灯准备了诅咒用的纸扎小人和香烛冥纸之物。
她原是伺机自己送到由慧儿房中去。却正好遇到秋仙来求她救命。
说自己的弟弟不知吃了什么东西,腹中肿胀难消,请遍了京中的郎中,都只瞧不好, 堪堪将亡,求她赏颗起死回生的药丸子救命。
由明儿虽然知道她是封姨娘插在自己身边的奸细。可人命就是人命,不由她不出手相救,便随她到府后的家中瞧了瞧她弟弟,诊过脉便知道是因为这孩子贪嘴,多吃了檽米等粘糯之物,一时积食不能消化,故才如此,对症开了药方子,让秋仙依方子抓药。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游丝,这孩子的病是积了几年堆出来的旧疾,一时难以根除。
秋仙便以为由明儿藏了私,不肯出全力救她弟弟。
她这弟弟是秋家几代单传的独苗儿,家里也是为了这弟弟有个光明前途,硬着头皮,请了个名师延教,束脩不够,便将秋仙卖到了由府当使唤丫头子来凑。
秋仙是被洗了脑,以为自己这一生就该为家里为弟弟贡献,倒也丝毫没有怨言,依旧把这个弟弟当成宝贝疙瘩来宠。
弟弟此番患病,堪堪将死,秋仙也曾去求过封姨娘,求她跟老爷说说,请宫中的太医去给瞧瞧,被封姨娘一口回绝,骂她是何等贱命,竟敢劳动太医来瞧!只赏了她二两银子让她去民间求医便就作罢。
因此,她对封姨娘的忠诚也就此打了大大的折扣。虽然她是个精明的,从垂灯明里暗里的言语早就听出来,大姑娘知道她是封姨娘那边的人,可为了救弟弟性命,也顾不得许多,还是腆着脸来求大姑娘救命。
由明儿果然出手救了她弟弟。秋仙见弟弟吃了大姑娘给的药方子,病体见好,心中一则有愧,二则有鬼,便自以为大姑娘对她有成见,怕是不肯把弟弟全医好。
一天晚间,趁屋子里没有,跪倒在由明儿跟前,哭哭啼啼跟她说了当初封姨娘让她来大姑娘身边的用意,就是为了监视大姑娘的一举一动,好随时去禀告。
由明儿听我,心中暗叹,这人真个是疑心生暗鬼,若是不让她替自己做点事,她一定是疑心自己不肯尽力替她弟弟瞧病。
若她因为这个,就此再去寻别的大夫,胡乱用药,把药吃乱了,倒是耽误了那孩子的病情,便顺水推舟,跟她说,若想让自己相信她,就把这沓纸扎小人和香烛冥宝暗中送到二姑娘屋里去,只有这样她弟弟的病才会痊愈。
由明儿说完这席话,自己都觉得荒唐可笑。
可越是荒唐可笑的事,越是有人信。
秋仙竟然真信了她这番话,当真把东西送到了二姑娘屋里去。
秋仙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由明儿心中还想,也许是自己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封姨娘和由慧儿并不会在这幅美人图上作什么文章。
就在她为自己的行径感到惭愧,要秋仙趁机会再把东西取回来时,东窗事发!
这封姨娘母女俩果然发了难!
作茧自缚说的岂不就是封姨娘母女如此行径!也怪不得由明儿提先防备!
这一役赢的漂亮!
由明儿却开心不起来!
一切皆是她的错,她本有能力替母亲出气,帮她撑起大奶奶的地位,让她安安稳稳活着。
可她的后知后觉,却让她失去了如斯一位慈母。
就算王管家夫妻死的如此惨烈,也难以平抚她心中的伤口,更不能让她觉得可以抚慰母亲的在天之灵!
她正闭目养神想事情,二姑娘不知何时走进院子里来,立在她身边,眼神里透着凶恶,紧紧盯着她。
由明儿张眼见了她,嘴角微微一斜,露出抹讥讽的笑容。
“你好歹毒心肠!我屋里的纸扎小人香烛冥宝根本不是诅咒我娘用的!你是借题发挥!故意陷害于我!”二姑娘咬牙骂道。
由明儿闻言,一下子来了兴致,饶有兴致的眼神望向她,问道:“那却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