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明儿接过宝石来,笑一声:“奶奶为何不自己送或是让二妹妹送,不是更好?”
封氏便是叹口气:“就怕国公夫人和夏五小姐对我们母女有意见,不肯收,所以才求大姑娘献上去,聊表你二妹妹的心意,还求你在夏五小姐眼前美言几句,就说你二妹妹只是因为爱慕小爵爷这个人所以才要嫁过去,一定会安守本分,绝不跟夏五小姐争长短。”
由明儿正犹豫,二姑娘却是双腿一屈,要给她下跪。
由明儿忙扯住她,笑道:“世上竟有你这样的情种,真正让我也没话好说,也罢了,我就当一回信使,替你送这个信,文姿这人我了解,性子温顺没什么大小姐脾气,是个极好相处的人,料也不会搓磨你。”
二姑娘闻言,硬是趴地上给她磕了头称谢。
封氏又与由明儿说几句奉承的话儿,商量商量过年的事宜,因大奶奶亡故,这个年也不好出去拜年,家里也不得挂红披绿,不过是准备准备祭祖的器具和食物。还有大人孩子的新衣裳之灯的琐事。
封氏因笑道:“还要劳烦大姑娘多多费心,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道三不着两,没什么头绪,你是家里的嫡长女,总是要多操点心,我自是感激不尽的。”
由明儿笑而无语。
这个封氏也算是现世报,厚脸皮,用着人往前,不用人靠后。
这会子又不是从前,教唆自己闺女抢到前头争这嫡女的地位了。
封氏走后,垂灯上来收拾茶具,疑惑道:“姑娘,这又不知安的什么心,怎么忽然这么容易相处起来,还把当家作主的大权让出来给姑娘,又是施礼又是磕头谢恩的,别不是好心罢?”
由明儿嘴张张合合几遍,见屋里没别人,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出来:“你眼大漏神瞧不出来,我看是瞧的出来,二姑娘有了身孕了!”
垂灯手里的茶盏应声跌到地上去,摔了个粉身碎骨。
“你这人真是,人家有身孕,关你什么事!你倒跌了我最爱的茶碗。”由明儿嗔道。
垂灯嗨一声,摇头笑笑:“这也太快了,这才几天!姑娘怎么就瞧出来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罢?”
“算起来不过二十天,她应该不知道,这个时候诊脉也是诊不出来的,我只是好奇伯爵府明明知道这事不是小爵爷做的,为什么还要小爵爷来背这黑锅,难道就是为了银子钱?世上竟有这样的父母,为了银子钱,强迫自己亲儿子娶不喜欢的女人过门么,还要替别人养孩子?”由明儿叹口气。
垂灯撇撇嘴:“姑娘,依奴婢愚见,未必就真是别人,说不定就是小爵爷自己做的。伯爵府为了面子,硬说是有人冒充。否则堂堂的国舅老爷,又跟国公府刚联了姻,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纳妾?难道就不怕得罪国公府?为了纳个妾,得罪当朝最有势力的国公府,是人干的事儿?伯爵爷和夫人又不傻。”
由明儿笑笑,点头道:“你说的狠对,竟比我想的还周全,竟不知道你也是这样聪慧的人儿!”
“跟着姑娘久了,自然学着了一点。”垂灯笑道。
垂灯收拾完地上的残渣,拿到外面去倒了,转回来,见由明儿坐在椅子上,一手握着那块宝石,一手抱着帐册子,泪流满腮。
“这是怎么了?才刚还好好的, 谁惹姑娘生气了?”垂灯唬了一跳,上前问道。
由明儿抬眼望她一眼,将宝石和帐册子一并放到桌子上,拭干眼泪,开口道:“这帐册子是我在娘留给我的梳妆匣子里找到的,我原以为是记着这些年家里的帐目,前几天仔细看,才知道是娘带过来的嫁妆帐目,银钱首饰古董什么的都有帐。”
垂灯望望她,再瞧瞧桌上的宝石,咽了口口水,轻声道:“姑娘不是早就知道,现奶奶吞了大奶奶的嫁妆么,若不是如此,姑娘也不得重新回到府里来住,早被她想法撵了出去。”
由明儿吮吮鼻子,面色一瞬间变的冰冷:“我娘的嫁妆在封氏手里,外祖父的家财在爹爹手里,也不由我不怀疑这个家里究竟谁是害我娘和我外祖父的人了。”
垂灯硬生生打个寒噤,连连摆手:“姑娘,你可是老爷亲生的闺女,老爷是个好人,都是现奶奶挑唆的,老爷该不知情。”
“我也希望如此,否则我这个人可成什么了!难道爹爹与娘亲这十多年,竟是一点感情都没有么?为何从不听娘在跟前抱怨过爹爹一句坏话,还总是教导我要尊重他, 爱护他,做一个孝顺的女儿呢。”由明儿喃喃道。
垂灯见姑娘伤起心来,忙把话扯回来,指着那宝石道:“那姑娘打算怎么办?真就将这东西替她们送去?”
由明儿拿起那宝石,嘴角边一抹清冷的笑容:“垂灯,她们母女哪有这般好心,要不是娘留下的这本帐,我怕也瞧不出其中的奥秘,倒让她们得了逞,一石三鸟,把文姿还有我和四姑娘一并治死了呢!”
垂灯一口气上不来,咳嗽的厉害,瞪大眼睛瞧着她。
由明儿拿过宝石,揭下套在上面的络子,又顺手拿起桌上的一块镇纸朝宝石的面子上轻轻砸下去,不消几下,一块宝石咔嚓一声轻响,断成两截,里面却是空心的!装着些紫红色儿的粉末!
“姑娘, 这是什么!”垂灯惊叫一声。
由明儿伸手拈些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一声冷知:“这是一种花的果实磨成的粉,常闻这个,能让女人不孕。”
“好歹毒心肠!”垂灯又是一声惊叫。
由明儿将粉末倒进茶杯里去,命垂灯拿出去倒了,又令她将清水来将宝石清洗干净,找了些封口的火漆,将宝石封好,恢复原样,又拿络子络好。
垂灯想明白之后,又道:“这个妇人当真好歹毒心肠,拿的是大奶奶的嫁妆,用的是四姑娘做的络子,又让大姑娘亲自送过去,它日若不事发便罢,若是事发被小爵爷夫人发现,罪过都在姑娘和四姑娘身上!她们母女倒成了一尘不染的白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