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林晚一边操练小虎子他们,一边等狐夭的消息。
朝堂那边最近没有什么大的动静,薛元澄和陈豫都还停职在家,三司也还在查舞弊案,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证据尚未找到,户部这边的事情却堆积如山。
户部掌握着整个朝廷的钱袋子,户部运转凝滞,其他部门便感到压力骤升,渐渐地有人开始上折子让薛尚书复职,天承帝虽然没有立即同意,但是想必只要递折子的人再多几个,他就会顺水推舟了。
不得不说,薛元澄和陈豫这些年经营出来的人脉还是不容小觑的。
这一日,狐夭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回京城,将自己查到的东西呈给了贺林晚。
“属下幸不辱命!”
贺林晚接过她呈上的奏报,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看着看着她的嘴角不由得弯了起来。
贺林晚对狐夭诚恳地说:“这次辛苦你了。”
从京城到云州光是快马来回就得好几日,狐夭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出这么多事情,不可谓不用心。
狐夭摇了摇头,玩笑道:“这不算什么,又不是去闯龙潭虎穴,属下权当是奉了姑娘之命出门一趟游山玩水了。”
贺林晚忍不住笑了起来。
狐夭反而有些惭愧,“这武家果然如姑娘所料,有猫腻,上次属下查武立言的时候还是疏忽了。”
贺林晚道:“怨不得你们,安国公世子肯定没少帮武姨娘遮掩,我那时只给了你们几个时辰的时间,能查出那么多事已经很不容易了。”
狐夭叹道:“武姨娘的身世居然都是假的。”
按安国公府那边的说法武姨娘是云州一个富实的乡绅家的小姐。
武姨娘的母亲是乡绅从妓|馆里买回来的侍妾,但是她生父却不是乡绅家的老爷。因乡绅的太太及其厌恶武姨娘的生母,一次带着她出门看戏的时候把人赐给了戏班子的武生,所以武姨娘的生父是个伶人。
武姨娘的生母给武生生了两个孩子,后来受不得家中清贫勾搭上了一个商人跑了,武姨娘自幼在戏班子里长大,她生的貌美,嗓子也极好,长成了之后就开始登台唱戏,有一次在去一个官员家唱堂会的时候遇到了在官员家中做客的安国公世子,安国公世子就将她带回了京城并纳为妾氏。
武立言原名武柱儿,是武姨娘哥哥跟戏班子里的一个旦角儿生的孩子,那旦角儿后来另嫁了他人,武姨娘的哥哥有一次喝多了跟人起了争执被打死了。武姨娘的生父得知武姨娘在京城里过的不错,便托人将孙子送到武姨娘这里,想要让武家改换门庭。
要说武姨娘还是很有本事的,她能说服安国公世子给她的身世造假不说,还能让安国公府给武立言伪造了身份参加科举。
要知道按大周朝的律法,伶人之后是不允许参加科举的。
当然,如果武立言只是伪造身份参加了科举,贺林晚或许还要对他敬上几分,律法虽然规定伶人之后不允许参加科举考试,但是贺林晚更赞同有教无类,也欣赏那些凭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之人。
但是武立言明显不是这样的人。
武立言能考上进士是因为有武姨娘借着安家的钱和势给他开路,他本身其实只是识得些字而已,考试的文章都有人代笔。
不过武立言也并非一无是处,可能是从小耳濡目染,他精通音律和各种乐器,不会吟诗作对,但是擅长给青|楼里的俚曲写词,新出的戏他听了一遍就会唱,有时候唱得比名角儿还要好。
“姑娘,接下来要怎么办?”狐夭问道。
贺林晚想了想,对狐夭说了接下来的计划。
狐夭听完之后便应声去了。
第二日,有人状告云州籍二甲进士武立言本为伶人之后,却冒名顶替参加科举,且利用钱财收买考官取得试题。
此时关于舞弊案的调查正陷入了僵局,这个消息却像是冷水溅入了热油锅一样,让整个朝廷都沸腾起来了。
比起之前敲了登闻鼓,最后却死于刑部大牢里的那位书生模棱两可,并无实证的告状,这次告武立言的案子要查实起来就容易得多了。
安国公府虽然对武姨娘和武立言的身世进行了遮掩,但是云州并不是没有还记得他们的人,所以两人的身份很快就被查实了。
武姨娘和武立言确实是伶人之后。其实原本他们可以通过另外的正经途摆脱贱籍的,但是武姨娘对自己的身世十分忌讳,怕被人瞧不起,所以她和武立言现在顶着的身份是假的,也经不起查。
武立言刚被放回去没过几天好日子,就又被下了狱。这次进的还是刑部大牢。
武家姑侄的真实身份被揭穿,对武立言而言是从美梦中被惊醒,而对武姨娘而言简直就是进入了一场噩梦。
她在事发之时曾恳求过安国公世子帮她和武立言遮掩,安国公世子对武姨娘向来有求必应,也确实是动用了安国公府所有可以动用的关系去活动。
但是这个时候做这些已经晚了。
若是在平时,有安国公府暗中护航,这桩案子说不定真的会被遮掩下去。
但是此时正是舞弊案的高|潮之时,无数读书人正在关注着这次案件,此前奉先殿被雷劈了,包括阁老在内的好几名官员都因此事被停职,天承帝更是当朝下令三司调查此案,安国公府想要遮掩也有心无力了。
安国公得知儿子所做之事之后震怒,想要动用家法,最后安国公夫人拼死护着儿子才让已到中年的世子逃过了挨板子的命运,不过安国公勒令安国公世子在家中闭门思过,不准再过问武氏的事。
这回武姨娘就算哭死在世子爷面前也不管用了,不仅不管用,安国公还想把武姨娘给送走,不过不待安国公行动,武姨娘就被刑部的人带走了。
武立言招供,他能考上进士确实是他姑母动用关系给他买了考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