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见曹氏如此,心有怜惜,伸手想要安抚,不过手在碰到曹氏的手臂前就顿住了,曹氏也下意识地往后避了避。
男子轻叹了一声收回手,只是道:“我送你出去吧,你说的事我会尽力去办。”
曹氏低头道:“谢谢衡哥。”
因为要送曹氏出门,男子也从门内走出来,贺林晚终于看清楚了他那张脸。
如果说刚刚看到曹氏她只是惊讶了一下,待看清楚男子面貌的时候贺林晚内心掀起了翻天巨浪。
这男子居然也是个熟人?
贺林晚转头看了一眼站在她身侧的李毓,李毓轻轻点了点头。
贺林晚又去打量那男子。
那是一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中等身材,相貌普通,穿了一身读书人穿的长衫,已经洗得有些发白了却十分整洁,看起来气质儒雅,就像是住在西城的弄巷中的一个以教书为生的普通秀才。
现在的他与贺林晚五年前看到的样子有很大差距,五年前的太白楼,贺林晚和李毓曾见过他和薛行衣私下会面,那时候的他是幕僚的打扮,衣服用的是好料子,气质则有些精明和沉郁。
这个人叫曾衡,曾经做过杨家的幕僚,后来转投了薛元澄,他身上有贺林晚尚未猜透的谜团。
这次回京后,贺林晚也曾让“暗麟”去查过曾衡,却发现他因为家中父母去世早两年就已经辞了薛家回家守孝。
曾衡将曹氏从后门送了出去,贺林晚和李毓则趁着这个机会翻墙出去了。
李毓抬手将贺林晚不知不知不觉皱起来的眉头抚平,轻声道:“你若是想问当年的事情,我让人把他带回去。”
贺林晚想了想,摇头,“不,现在还不是时候,找人跟着他吧,比起当年的事情,我现在更是他是谁的人。”
李毓笑了笑,“巧了,这也是我。”
贺林晚和李毓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从原路返回出了弄巷。
曹氏跟他们不是从一条路出来的,所以并没有碰到。
李毓将贺林晚送回太白楼,分别的时候,低声道:“别担心,有消息我会立即告诉你。”
贺林晚对李毓笑了笑,颔首,“嗯,我知道。”
贺林晚相信,不论什么事情都会有拨云见日的那一日,野心这种东西,除非你没有,若是有就藏不住的。
回去之后,又过了几日,贺林晚接到了李毓让狐夭递来的消息。
“姑娘,曾衡今日去了范府,他是从后门进去的。范家守门的人似对他很熟悉,问都没有问就放他进去了。”
贺林晚听到这个答案许久没有说话,但是她心中却并无多少惊讶,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恍然。
杨家当初也算是根深叶茂,为何一夜之间就被连根拔起?除了天承帝的暗中默许之外,更有盟友的背叛。
范家啊,曾与杨家有通家之好的范家。
范家与杨家从前朝开始就颇有渊源,到了新朝之后也是共同进退,她曾祖父杨蒙正与范太师有师生之谊,她大伯是范贺一系下一任的领头人。到了她们这一辈,虽然范家和杨家没有明说,但是长辈们都默认杨成英将娶范兰若。
狐夭离开后,贺林晚刚从院子里出来,守在外头不停踱步的春晓看到她立即急道:“姑娘,出事了!”
贺林晚从思虑中回神,“什么事?”
春晓道:“二太太今日去了寺中给四姑娘祈福,刚刚跟着二太太出门的人跑回来禀报说出城的时候二太太的马车突然惊了,车夫被甩了下来,载着二太太的马车则不知跑到了哪里!”
贺林晚闻言不由凝眉,想到了什么,她突然匆匆往外走。
春晓连忙追上,继续道:“伯爷今日出了门,府上的几个好手都被他带走了,二太太的人刚刚来求我们夫人帮忙,夫人已经让管家领了几个护院去找人了。”
贺林晚什么话都没说,快步走到贺家的马厩,顺手就牵了一匹马出来。
看守马厩的马夫想拦又不敢,苦着脸道:“大姑娘,这是三爷让人送回来的战马,性子烈得很,小的怕您降不住啊!”
春晓看到贺林晚牵出来的高头大马,原本也不赞同,但是听到马夫这么说她就不乐意了,抬着下巴冷冷地怼道:“我家姑娘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东临最烈的战马她都骑过,什么马她降不住?”
马夫愣住,春晓又转头看向贺林晚,一脸不服气地说:“姑娘,这养马的竟然说你降不住它,那……那我们还是换一匹吧?”
后面一句是用极小的声音说的。
贺林晚这时候已经冷静了下来,也没有为难马夫,点了点头道:“牵一匹性子温顺些的给我,快点。”
马夫不敢再说什么,连忙牵出一匹温顺的小母马交给贺林晚。
贺林晚也不挑,利落地翻身上了马。
春晓左看右看,这才跳着脚道:“姑娘,奴婢坐哪里?”
贺林晚挽紧缰绳,腿踢了一下马腹,策马从后门奔了出去。
“你在家等着。”
贺林晚出了贺家后门,直接向城门而去。
京城不比东临,东临的大街上随处可见骑马而行的女子,京城的女子则以静为美,出门必乘马车,所以街上的行人见一个妙龄少女骑马疾行还有些惊讶。
不过贺林晚的速度很快,不等他们看清楚就疾驰而过,与京中女子不同的飒爽英姿倒是让一些胆子大的女郎们心生向往。
虽然是一匹性格温顺的母马,但是速度却也不慢,贺林晚很快就出了城门来到据说是曹氏惊马之地。
贺家派来找人的护院有两个留守在此处,贺林晚坐在马上问道:“二太太的马车往哪个方向去的?”
护院看到贺林晚愣了愣,连忙指着官道旁边的一条岔路道:“回大姑娘,往那边去了。城门的守卫说二太太的马车惊了的时候,元家大少爷正好在城门处,发现之后立即追了上去,我们府上的管事刚刚也赶去了。”
贺林晚闻言却没有松口气,反而立即向护院所说的方向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