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来了吗......”
望着身后的火焰,满身灰痕的路秋仰头跪坐在地上。
一旁的向尾喵同样重重喘起粗气,浑身发烫,摇了摇脑袋后,轻轻挪动身体凑到路秋身旁趴下。
即使是被谢米补充了体力,可这样连续释放高强度技能,对它身体上的负荷依旧超出了最大承受能力。
疲惫与困意不断袭来。
若不是凭天赋支撑起想带路秋走出来的信念,恐怕它半途就要摔倒在火海里。
纵然如此,过程中它仍几度突破极限,此刻别说行走,若不尽快去接受治疗,恐怕之后会有涉及到生命的危险出现。
宝可梦们身上确实有着种种神奇的能力,可说到底,它们同人类一样,也只是会因意外而突然死掉的普通生命。
迎着向尾喵强装起来的精神,路秋心底仿若绞紧在一起。
这一瞬间他有些不明白,自己这么做到底对还是不对。
“喵。”
仿佛是看穿了训练家的心思,向尾喵抬头在他身体上安慰似的蹭了一蹭。
“好好休息一下吧,向尾喵。”
没再继续发呆,缓了片刻恢复些许力气后,路秋撑住不断颤抖的两腿重新站起,四处张望几眼,发现自己已经出了吉花市的中心范围。
除了身后被火焰封死的道路外,要想去往宝可梦中心,只能再向城外绕过一圈,不然只能在火焰扑灭后等待救援。
而周围的居民似乎都已经逃出去避难,以至于路秋想找个人求助都做不到。
重整了一下糟糕的情绪。
路秋从腰上的宝可梦存储装置中取下精灵球,在向尾喵的注视下,将它暂时收回了球里。
哪怕再不愿意,可精灵球多少有些稳住伤势的作用,在回到宝可梦中心之前,向尾喵还是留在里面更好。
带着昏迷的雪米,路秋拖住身子,一步一步沿着外城绕行了过去。
‘做得有些鲁莽了。’
‘可我确实不后悔。’
偏头看了眼已经毫无知觉的左手手臂,路秋嘲弄似的扯笑了一下。
说到底还是之前过于懈怠了。
‘被莉亚看到的话,我和向尾喵都会被她骂死的吧。’
约定了要好好活下去,结果在离开家后遇到的第一个大城市,就险些在这里送掉了自己的小命。
也不知该说这个世界过于危险,还是应该用一句出师不利把事实给掩盖过去。
脑中的想法越来越乱,视线所见也是越来越模糊。
就在走出吉花市范围的下一刻,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断开。
夜里的冷风静静吹着。
路秋额前一晕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怀中谢米被他最后的挣扎推落在地,惯性未消地向前两次翻滚。
“该死的。”
咬牙握拳砸在地上撑住自己。
就在路秋准备重新爬起的时候,恍惚之间,他看见有人从黑暗里走出,其中一个在他的瞳孔收缩间,猛然抬脚踩在了谢米的身上。
那是两个结伴而行的黑衣男人。
“真是意外惊喜。”
在路秋颤动的眼神下,黑衣男人将脚下的谢米踢向自己的同伴,跟着低头似笑非笑的向前者问道:“你救出来的?”
“混蛋,你在做什么?!”仇恨的怒火瞬间充斥路秋的双眼。
这个人......
这个人!
“不想死的话就给我老实趴着,看在你帮了我们大忙的份上,饶你一命。”
对愤怒看向自己的眼神恍若未觉,说话间,黑衣男人猛一抬腿,使足了力气,便想要踢在试图站起的路秋身上。
“绝对.....零度!”
一声咬牙怒吼。
冰白色的霜流从路秋右掌骤然迸出,将黑衣男人,以及他脸上露出的残酷笑容,尽数封锁在了一瞬间的死寂里。
偏过头看向黑衣男人身后,那个抓住谢米脖颈将它拎起的同伴身上。
“你也想伤害它吗?”
路秋无意识喃喃道。
此刻象征坏死的紫色斑点已经攀至了他的脖颈。
“能、能力者?”剩余的那个黑衣男人后退了几步,弄清情况后刚想要转身逃跑,却在身后传来的“沙沙”声中脸露狂喜。
“你们怎么这么慢?”
一群穿着打扮相似的家伙相继从黑夜里走出。
为首那人身着一袭黑色风衣,隐约可见的底部背衫上还印有一个猩红的字母。
——R。
看着眼前的情况,说话那人皱起眉头,“给我解释一下。”
“阿、阿波罗先生!”黑衣男人拎着谢米,冲到被他称作是阿波罗那人面前,恭敬献媚道:“得手了。”
阿波罗看了他一眼,“很好,现在给我说说,你们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能力者!”黑衣男人见对方似乎放过了自己,松了口气的同时,连忙指着嘴中正喷吐寒雾的路秋道:“那家伙杀了十九号。”
伸手推开挡在面前的黑衣男人,阿波罗上前几步,看了看被封在冰下的十九号,又看了看死死盯着自己的路秋,疑惑道:“和娜姿那女人一样?”
“不,不是超能力,是一种冰冻的力量。”黑衣男人连忙接声。
“闭嘴,我看得到。”阿波罗浑不在意地挥了挥手,然后转头向跟在他身后的黑影们喊道:“准备撤退,这次计划成功,少不了你们应得的好处。”
“是!”
“小声点,别把人给招过来。”阿波罗抓了抓头发,不耐烦道:“不然只能把见到的人全给干掉了。”
“别给我的计划添乱子。”
说话间,他便在其余人的恭敬相让下准备领头离去。
“给我站住。”
仿佛背后长了双眼睛般,阿波罗只一偏头,便轻松躲过了射向自己的冰箭。
他看了看还想阻拦自己的路秋,摇头道:“你也是,别给我找麻烦,既然快死了就马上给我倒下。”
“不然连最后看一眼月亮的权利,我也要从你身上夺走了。”
路秋没有理会威胁。
他认得阿波罗胸前那个标志。
尽管对猩红字母的来历了解不多,但在很久之前的耳濡目染下,他多少能叫出那个组织的名字:
“火、箭、队。”
“嗯?”
阿波罗有些惊讶,“你知道我们?”
路秋没有回答。
只是继续催动着将要索走自己性命的冬日之心。
死亡面前,这一刻,他没有害怕那股寒冷,反而是在埋怨它不够强大。
‘为什么。’
‘为什么仅仅只是这样?’
抬手重重擂捶向自己的心脏,在阿波罗玩味般的视线注视下,路秋一字一顿的,从嘴边挤出道:
“极、寒、冷......”
温暖的手掌搭放在路秋肩膀上。
陌生,却格外令人放松的触感。
酝酿至一半的招式悄然散开,他用仅存的力量偏头看去。
蝴蝶状的假面,漆黑色的斗篷,以及不含一丝感情在内的冰冷双眼。
与其对视的那一刻,准备坦然迎接自己死亡的路秋,终于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跟着,脚下一软便要栽倒在地。
在意识消散的前一瞬,那个人伸手将他的身体接住,而后,是一句语气平淡的安慰:
“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