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静的两层小楼化作泡沫变成一层,而且还要打地基,费劲不说还费钱。
饶是这独生的丫头怎么跟亲妈来劲,那头那文君也怎么跟着使劲,向跟她的小楼过不去似的。
许家婶子最后丢给她一句:“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不乐意别盖了,叫老白家那丫头把钱退回来。”
那哪行啊,难能撂挑子干这秃露反帐的事,这不是友谊的小船翻船么。
于是许文静瘪茄子了,一吭不吭,只不过她天天都以学习为借口跑去泡奶茶店。
许文静后来听白玉京劝说,只要设计图一定,地基打完,一层的房子绑钢筋架模板,房子盖得也快,墙晾晾就能打腻子刮大白,自己建房子就这点好处,建房装修两不耽误。
许文静看了白玉京给她画的中式小楼,撇撇嘴。
她稀罕欧式风格的,可是听白玉京给她讲中式住宅的好处,最主要的是易与周围景色相融,否则太突兀就显得不伦不类,她要是实在想要公主房,那关上门里面的装修,完全可以以纯白色公主调为主。
许文静对白玉京说的话迷之相信,在自己家附近转了一圈,发现穷乡僻壤,周围还有土坯房子,偶尔树下聚集几个碎嘴的女人说三道四,往远看还能看到山上别人家坟圈子,弄个小洋楼也着实不像样。
“那好,咱尽早开工吧,年底我就要住进去。”
白玉京牛吹出去了,这边问题来了。
几个市政工程完工,要开始步行街的景观建设,白东海忙厂子,这边就顾不上,好不容易把市政的活干完了,立刻跑来找白玉京,挺大个老爷们,对着个小姑娘一脸谄笑,笑得白玉京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大侄女,你啥时候过生日。”
白玉京以为人家把她当成实在亲戚了,感情人家只是问问,然后就跟杨子骞这个甲方老板一起开了个小会,打算让位。
打了个杨子骞一个措手不及,白东海是老油条,工程队基本没啥毛病,唯一的一次问题就是那个他招进来不着调的四毛。
可水泥厂刚开始,为了拉拢客户,白东海都跑快断腿了,藿七现在连孩子都顾不上,把霍大宝扔给白玉京,现在白东海是彻底顾不上施工队了。
接棒的人最起码要对三十个工人很了解,最合适的人就是大林子,有能耐,能镇住人,但人家却油盐不进啥也不管,认谁都拉拢不了。
所以,除了白玉京也的确没有合适的人。
之前的种种历历在目,杨子骞这个好脾气的也冷下脸,白玉京是有能耐办大事,但她也有能耐得罪人,他本能的开始护犊子,排斥让自己学生再跟着一群老爷们瞎参合到一起。
在厂子里加工装配式住宅、开开店,她接触的人少,都挺好。
但现在工程开工在即,白玉京又弄来了一个自建房的项目,虽然农村不需要审批,但是对方要求建钢混结构的平房!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用人都没个能拿出手的,白东海和藿七的水泥厂以后也会跟他们行便利,低价供货,以后大家都是拴在一条绳的蚂蚱,确实有好处。
但是这有点太突然了。
杨别扭最希望的还是那个藏着掖着的大胡子来接这个班,奈何人家一进门就给他一个难看的脸色。
杨别扭斯文俊秀的脸硬挤出一个特别不真诚的笑容:“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回来就是一副苦瓜脸。”
白玉京倒是很好奇,一个脸都纠结的人,是怎么从满脸胡子和乱头发下看出表情的。
被俩人探究的注视,大胡子更不耐烦了。
“宋老偷偷酿酒被家里人发现了。”
白玉京也是一惊,老头自己酿酒的根据地被人发现了,以后就没酒了,难怪这家伙声都不对。
老爷子半辈子都在酿酒,酿酒就得尝,再加上是个馋酒的,总偷着喝,喝到医生都下过无数次通知,命令他不许喝酒。
白玉京也大概知道,但酒鬼的嘴是管不住的,所以,她从来都是让老爷子小酌,自己陪着多喝。
不过以后没酒喝,确实是个很大的遗憾啊!
“没事,不就是酒么?你只要答应接手工程队,我肯定把好酒给你弄来。”
杨别扭抛出橄榄枝拍马屁,不巧树枝抽马腿上了,人家回头就给他尥蹶子。
“废话,我自己不会去买啊!”
大胡子理都没理白面书生苦大仇深的脸,起身就走了。
那装饰步行街的工程不是什么工种都需要,恰巧基建的几个工种不少工人都会闲下来,正好给她用,许文静的小闺楼交给别人建她还不放心呢。
白玉京贱嗖嗖凑上前:“老师,十月一我过完生日就到法定工作年龄了。”
杨子骞生无可恋的一捂脸,想用的用不上,不想用的使劲往上贴。
没治了。
于是白玉京临危受命,又把工程队接了过来,还拉着自己老师白干苦力,到许家干测量。
为了给朋友省个仨瓜俩枣的,也为了让村里人看看她建的房子多好,给自己打打品牌。
白玉京绞尽脑汁,愣是想满足朋友双层的小梦想,然后决定两层建不出来,咱可以利用中式住宅的硬山顶弄个阁楼么。
于是她又想空手套白狼。
矿山公司的办公室里,她拎着好酒好菜又找上了秦守业,反正他找来的工人一顿饭就能答对,干嘛不用,况且她早就跟秦白夜画好楚河汉界了,没什么顾忌了。
秦守业见她有事真来找自己帮忙,一拍大腿:“好,玉京的事,秦伯伯一定支持。”
于是,没等步行街开始铺大理石地砖呢,物料、搅拌机,等一应用具在十一头两天的周末开进了莲花村。
村里早就听说许家要给女儿在后院盖个小独楼,而且还是老白家的黑丫头帮忙建,这可新鲜了,哪怕是农忙的大姑娘小媳妇全都跑来骑墙头看人家盖房子。
许文静早早在家里备好啤酒饮料矿泉水,就等着挖掘机开挖地基。
落榜女秀才见啥都新鲜,拉着白玉京非要跟着在黄圈以外站一天,白玉京怎么劝都没用。
许家的动静闹了这么大,自然也把隔壁闭门不出的顾晓敏眼馋够呛。
最近许文静成天跑去找白玉京,顾晓敏以为闺蜜是因为生她妈的气,连带着也生自己气了。
女孩子,哪怕三个人是好朋友,也会分出谁是能拉着手去上厕所的。
这么多年的好朋友被人抢走了,是个女孩子都会心里不平衡。
于是顾家的小院被人从里推开,顾晓敏朝自己家的小卖店走去。
许文静的酒水饮料都是从顾家卖店买的,顾晓敏借故去给她送水,跑去找她。
许文静心思不细,稀里糊涂的,当然不记得自己买的水是一箱还是两箱,反正建房子不是一天两天,多一箱少一箱无所谓。
“晓敏,你也来啦!”
顾晓敏看着带着安全帽的白玉京,眼神嫉妒得要死。
“这房子建完结实么?”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个,许文静这个软柿子也来气了。
这话许文静都从自己亲妈嘴里听到无数次了,顾晓敏现在说话的口吻跟她妈说的完全一个调。
“晓敏,人家这是专业施工队,怎么可能不结实……要不是顾婶在后边瞎捅咕,我这小楼起来了,还能有客房呢,到时候你随时都能来住,现在倒好……”
顾晓敏偷鸡不成倒是一把米,看白玉京更来气了,可她没她妈那两下子,还能借由旧情敌的由头找白家人麻烦,现在好朋友都向着白玉京,她也只能有苦自己咽。
“文静,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她示弱的拉了拉许文静,许文静早就想叫她去给白玉京道歉,可是她呢,连个面都不露,最近连学都没上,告假在家,打死不愿意承认自己有错。
许文静多少对她有些意见,但当着白玉京的面,还是帮好朋友留了不少颜面,退了一步。
“晓敏,趁玉京也在这把话说开了,以后咱们谁见谁都不尴尬,那多好啊!”
心里缺件的人,想事情就是单纯,白家跟顾家的两个女主人从上一辈就是情敌,何蒖珠好说,与人和善,可那文君的架势怕是入土都想揪着年轻这点破事。
就冲着那天何蒖珠脸上像挂霜一样回来,白玉京就没打算跟顾家人走近,水火不容还差不多,是她见一次就得寒碜对方一次的关系,怎么可能由许文静说几句好话,就和平相处了。
白玉京拧开许文静递给她的水,眼角眉梢都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那笑容让顾晓敏锥子一样的脸烧了起来,她长这么大都没被人给过那么大难看,那感觉现在回想起来依然叫她毛骨悚然,都不敢看白玉京。
也许这就是心虚人的表现,顾晓敏此刻生怕白玉京当着全村大姑娘小媳妇让她下不来台,在外边丢人就算了,决不能叫向下的土包子都瞧不起她。
白玉京呲着银牙:“我来这是工作的,有什么好尴尬的,再说我这人又不记仇。”
白琼玖嫌少大周末不去看书的,和同伴好基友邓旭东一起跟着看热闹,属于站在vip位置近距离观看,所以就离白玉京不远。
邓旭东听到白玉京的话打了个机灵,可怜的看了眼村里一枝花:“琼玖,你姐又吹牛了,她还不记仇?六岁那年,我没借她弹弓射鸟,然后她就抢我手里的糖葫芦,还挨个舔一口。”
白琼玖对亲姐的丰功伟绩向来只有翻白眼这一个反应:“她哪有一句正经话,你听她瞎白话。你在这呆着,我去村口接一个人。”
白琼玖临危受命,跑到村口替白玉京接挂号建筑师,哪知来的还有他偶像。
“大林哥!”
少年十四五岁走起路来已经龙行虎步,丝毫没有平时的沉稳,心甘情愿当人家的小跟班。
“杨老师。”他有礼的跟杨子骞问好,然后又问,“大林哥,你怎么来了?”
杨子骞故作吃味道:“哎呦,看看,琼玖看到你都不搭理我了。”
大林子伸手揉了两下琼玖精贵的短发,那可是谁都不能碰的。
“不搭理你就对了,没事竟干给人添堵的事。”
琼玖没听懂,但也懂事的没多问。
只有杨子骞讪在原地,嘴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心里却心脸不一的想:谁还没个忠实拥护者了,当就你有啊!
“哎呀,琼玖,带我去找玉京吧,哎,玉京接的第一个项目,这个工程太值得纪念了,你说咱玉京怎么就这么出色,才十六岁就能自己一个人接项目盖房子,不像某些人明明才华横溢却心甘烂于泥沙呀,后生可望!”
听他酸了吧唧叽歪完,大胡子不负声望,一点没惯他毛病。
“杨子骞你说话还要点脸不?是谁像老妈子一样,死活不想让自己学生接手工程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