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晴虽然不明所以，但立刻起身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端起已经处理好的鸡杂，领着她往店里走：“中考考的咋样？”
“挺好，但是你也知道我妈一个人供我跟玖太吃力，所以我打算休学一年，先挣点学费，再接着念。”
周晴心里一阵心疼，又十分羡慕何蒖珠生了两个好孩子。
白玉京能想着先赚钱再念书，这一点可不是一般家孩子能做到的，十六岁没几个有这么懂事的，周晴知道何蒖珠的情况，虽然心疼白玉京，但也只能这样。
但她又不好意思问，这个挺好是多好。
白玉京这孩子从小就愁人，她说的挺好一般都是她自己的标准，搞不好在别人眼里就是一般，好在何蒖珠的儿子学习一直都很不错，将来一定有出息。
“哎！要是周姨有本事，也不会看着你们一家三口这么难。”
白玉京嘿嘿一笑：“可别这么说，周姨在我眼里可有本事了。再说，谁能没个槛了，要是因为跨不过去就不走道了，那人活着跟咸鱼有啥差别。周姨，我今儿来就是为了工作的事，我想跟你们家老板商量商量，在这租地方，我出料，店里帮忙加工出中饭和晚饭，让工人干完活有地方吃法休息就行。”
周晴一听她能帮上忙，十分积极：“走，周姨带你去见老板，现在还早，他在后院。不过，我得跟你说，这件事可不一定能成啊！”
果不其然，老板藿七得知白玉京想要在这包下十五个人的饭菜，立刻一口回绝。
“对不住了丫头，七叔这晚上不营业。”
从白玉京到这，卤味店里就没见过一个来这买东西的顾客。
要说是时间早也是有可能的，但这里可是商业街后面的胡同，每天上下公交车从这个胡同穿过来的人就不少，应该不愁客源，守着这么好的地方晚上不营业不是自断财路么？
晚上来这吃卤味的顾客最起码还得喝酒吧，酒水更赚钱啊，谁还能嫌钱烫手？
“七叔，材料都是我去采买，只是借用这的地方和人工，一天你就白赚五十，还会有工人在这买卤味下酒，你有啥不能接受的？”
面对白玉京的执着，藿七也很无奈：“丫头，不瞒你说，我家大宝明年中考，这小子学习不行，还一天到处给我惹事，我要是不看着他学习，估计明年就没得高中可念了。”
原来周晴刚才说的不一定能成，就是因为这个了。
“七叔！”
白玉京朝藿七嘿嘿一笑，她想到了个好主意。
“你家需要家教么？”
藿七看着白玉京和自己儿子相仿的年纪，却跑出来赚钱，怎么看也不像是能给人补课的，但不排除人家认识好的老师。
他点点头：“我给那混球请了几个大学生当家教，没一个能把他教明白的，最后都被他气走了，我正寻思实在不行，就给他报个学校老师办的一对一小课。”
九十年代末期，大学生补一节课四五十，学校老师可就不是这个价格了，一到这时候，钱就不是钱了，那是水。
“要不，我试试？”
藿七一愣，不敢置信：“你？”
“玉……玉京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都是朋友家的孩子，知根知底。
周晴知道白玉京从小不是学习多好的孩子，小学因为不写作业还经常被罚。
周晴对白玉京学习的能力是捏把汗的。
“周姨，我考上的是一中。”
“一……一中？”周晴惊得瞪大眼睛。
“一中？”藿七的眼睛也亮了。
“对啊，我考上的就是市一中，590分满分，我考了575。”她自信满满的说，要是成绩征服不了霍大宝，她还可以用拳头的，她就不信摆弄不明白一个街头小弟。
“七叔要是不信，我明儿把录取通知书给你拿来。”
这下藿七真心动了，年轻时候，藿七就是个街头的小混混，自己学习不行，教不明白孩子，自己的儿子又跟他年轻时一样，成天就是打架，根本不叫人省心。
虽然没看出来白玉京是块学习的料，但他能看出来，白玉京不是个乖闺女，跟大宝说不定能合得来。
“好，三天内，你要是能把那小子摆弄明白，我就跟你长期合作。”
白玉京打小喜欢三轮车，她感觉藿七卤味店跟她缘分不浅，这不，藿七一高兴把店里的三轮摩托车都借她骑出来上货了。
到了农贸市场，白玉京终于见识到什么叫老司机。
冷库这地方她还是第一次来，大夏天要是能钻里边待会估计比吃雪糕还爽，白玉京一边对冷库揣着无限憧憬，一边问身后的周晴。
“周姨，咱到这来买啥？”
白玉京见过各种建材，但还没见过这么多卖菜的，她见过、没见过的食材像小山一样堆放着，光看都觉得给力。
“你跟周姨走，周姨保证能帮你把钱省出来。”
她叫白玉京把车停在一家冷库外，和正在卸货的男人说：“老吴，鸭肉给我来四件，不五件，鸡胸肉也给我来五件，安康鱼有没有？”
周晴快刀斩麻，没问价钱就要了这么多，白玉京心底有点虚，她还没跟周姨说自己手里就五百块，还得买酒呢，周姨怎么就要了这么多？
那男人起先没抬头，一看是她，便答道：“有，刚到的，你不是才进完货么，怎么又来了？”
周晴上前将冰块翻了个面，用手指在微微化开的鱼尾上戳了戳：“刚到的是这样么？你虎我呢吧，这鱼最起码得两三天了。我不管啊，这个四块钱，给我来三件。”
老司机开起车来差点把白玉京吹飞，一大坨冰鱼才给人家四块钱，惊得白玉京下巴都快掉了。
可周晴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白玉京咽咽口水，决定还是一边凉快去，做个好宝宝吧。
老吴一撇嘴，将手里的冰坨子重重扔到一边，气愤的说：“周晴你是来催命的呀，就给我四块钱？你瞅瞅，这冰多沉，四块连运费都出不来，这个价钱没门。”
被人给了脸色，周晴依然不恼不怒：“嫌少？你就死犟吧，鬼面鱼在海边捞上来都没人要，全是被当成便宜货送给进货商的，这些鱼你进来两三天都没人进货吧，这东西在城里卖不出去的，没人认识，留着还占地方和成本，你这冷库不要钱呀，还是库存地方太多？到最后卖不出去还不是得扔了，我这可是帮你消化库存……”
白玉京顿时觉得自己应该跟周姨拜把子，难怪周晴能这么有底气，原来这种鱼在海边都没人要啊！
她明明记得许多年以后这种鱼在酒店的价格可不便宜，但那是许多年以后，不是现在。
被周晴说中了，男人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跟周晴打起小算盘。
“得得得，算我倒霉……五块！”
“四块！”
“四块不行，你就要三件太少，这样你买五件我给你四块五咋样？”
“行！”
讨价还价之后，周晴又从老吴的冷库里拿了不少冷冻的鸡肉鸭肉。
最终，加上蔬菜，猪血、牛羊杂啥的，还不到二百块钱，原本打算买两天份就行，可是一买就是好几天的份！
划算！
满载而归，白玉京骑着三**摩托，笑得一张脸只能看到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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