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夫妻间吵架,讲究个床头打架床尾和,可要想让这段怨偶化解对于彼此的仇恨,估摸着那床单得铺到天上去。
两个犹如疯狗一样的人,在地上疯狂纠缠和撕扯,不断用最恶毒的方式问候对方一家老小,那惨状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但是这样的撕扯并未维持多久,很快蟒寨的追兵就已经奔到跟前了,一个蛊师见状,立刻将手臂一抬,袖口中射出一支飞箭,瞬间洞穿了詹佳林的后背。
啊!
詹佳林一声惨叫,立刻被巨大的惯性带飞,又挨了丽珠重重的一脚,身体立刻沿着碎石滚落,直扑悬崖。
此时他距离断崖已经很近,加上断崖旁边全都是斜坡,一旦滚落起来就没有办法停下,我们虽然有心救人,可距离隔得老远,也没办法伸出援手。
眼看这家伙就要跌落断崖,刚还与他卖命撕打的丽珠却急了,急忙翻身扑过去,死死抓住了詹佳林一条悬空的手臂,试图将他重新扯回去,口中大骂道,
“你这个负心人,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快跟我道歉,只要你保证以后不要背叛我,我就拉你上来。”
其实我能看得出,这两人做了几年夫妻,虽然表面上没什么感情,可私底下到底还是存在一些眷恋和不舍的。
只是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就算詹佳林肯服软,只怕蟒寨的人也不会放过他了。
他身体悬空,忽然变得平静下来,吃力地把头抬起,对着丽珠惨笑一声,“算了吧,也许只有死亡才是我最好的归宿,蟒寨不是我的家,我宁可死也不会回去!”
说完,这家伙居然腾出另一只手,将插在肩上的匕首强行拔出来,刀锋离开伤口,鲜血立刻飞溅三尺,糊满了丽珠的脸颊。
“你要干什么,快停下!”
丽珠似乎明白了他的打算,立刻变脸,发出尖锐的大吼。
而詹佳林则是忍痛发出一声惨笑, 用颤抖的手,吃力地举高匕首,一点点地对着丽珠的脖子划过去,“放开老子!”
当刀尖距离丽珠的脖子仅剩最后几厘米的时候,丽珠终于明白了这个男人的死志究竟有多坚定,唯有失神撒手,眼睁睁看着失去支撑的詹佳林,沿着悬崖快速滚落,并坠落到了看不见的黑暗深渊。
她彻底怔住了,右手还保持着虚抓的姿势,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犹如一尊木雕的望夫石,整个脸麻木扭曲,但却既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行动。
而站在铁索桥对面的我们,也只是直勾勾地看向詹佳林坠落的方向,良久的沉默,不发一语。
可能,这就叫孽缘吧。
我不是詹佳林,无法体会他坠崖前的那一刻究竟在想什么,可他宁可以这种方式,逼得丽珠不得不撒手,想来内心深处也应该是很复杂才对。
人世间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知道,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这个男人到底还是用实际行动,守住了自己身为雄性的最后一点尊严。
可悲、又可叹!
詹佳林就这样死掉了,然而活着的人,却还得继续面对随后的危险。
虽然丽珠始终趴在那里没动,可蟒寨的大批追兵们都已经跑到靠近铁索桥的地方,一个个都露出雪白的尖刀,用苗语对着我们发出最为怨毒的诅咒和大骂。
我看见了那位蟒寨大祭司,此时正脸黑如墨地冲向铁索桥,手里握着一把尖刀,口中恶狠狠地咆哮。
我也看到了身为蟒寨护卫首领的帕巴,身后起码跟着三十几个杀气腾腾的人,同样想要穿过这座铁索桥,将我们碎尸万段。
还有很多穿着黑袍的法师,以及蟒寨自己的蛊师,甚至连刚刚在斗法中,将我和赵承一打得屁滚尿流的魔罗,居然也跟着人群围上来,试图铲除我们这两个祸害。
形势已经如此危机,根本容不得我们多想,我只能惨笑着退了赵承一一把,指着他肩上的彩鳞说道,“快带这丫头走,一定要尽快找到清河苗寨,我来挡一挡!”
“不行,你挡不住的,我皮糙肉厚,还是让我来吧。”
赵承一哪里肯,不仅没跑,还打算将昏迷中的彩鳞塞过来,让我带着她一起离开。
正在我俩争执的时候,血玉中的玉儿姐却直接气笑了,忍不住呵斥道,“傻子,你当这是拍狗血电视剧啊,哪儿来这么多废话,快把桥上的木桩砍断,快点!”
听到玉儿姐的提醒,我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转身,看向那座悬挂在空中的铁锁链。
这里是进出蟒寨的唯一通道,只要弄断了这座吊桥,就算对面的人再多,也没办法对我们构成威胁才是。
想到这儿,我立刻爆吼一声,飞身一跃,用最快的速度递到了吊桥的边缘。
吊桥下的铁链是绑在木桩上的,我无法掰断铁链,只能拔出匕首,对着木桩一顿劈砍。
然而着木桩韧性十足,插入石缝不知道有多深,即便我卯足了力气,也没办法将木桩完全斩断,只能留下一些狰狞的刀痕。
此时追兵已经开始渡桥了,那些人洞察了我的意图,纷纷爆吼着投掷兵器,各种长枪短箭,携裹着念咒的声音传递而来。
我被这些空中射来的暗器逼得抱头鼠窜,唯有就地翻滚,躲到了木桩的后面,同时扯出几张符箓,隔着断桥与那帮人凌空斗法。
可敌人数量太多,根本不是一个人可以应对的,没几下就坚持不了了。
好在赵承一也没闲着,见我无法劈断木桩,当即将彩鳞放在地上,嗷嗷怪吼着冲了上来,一个铁山靠,用肩膀狠狠撞击在联系着铁链的木桩上面。
这家伙身宽体胖,势大力沉,再加上木桩已经被我劈出了很多刀痕,居然直接将木桩撞得松动起来,发出噼啪的断裂声。
那些正准备强行渡桥的追兵们,纷纷感到脚下铁链一震,猛然下沉了一截,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又纷纷怪吼着爬了回去。
趁着这个空档,赵承一猛然发力,用双手抱住了已经松动的木桩,一个鲁达拔柳,强行将那木桩拔除了半截,配合铁链本身的重量,那木桩很快就支撑不住了,直接对着断崖倾斜,连同一些碎裂的山石,也簌簌地滚动到了悬崖之下。
这一幕属实有些骇人,桥的另一边,大量追兵感到危险,纷纷停止了渡桥的动作,赵承一也一鼓作气,生生凭借着一股子蛮力,将那木桩推倒,跟随铁链一起坠落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