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似水流淌,转眼便到了康熙五十年的冬天。已掌握了刑部和军机处的老十官威日盛,以脾气火爆,血腥无情著称的敦郡王轻飘飘的扫人一眼便煞气横生,比冷面王四阿哥更加吓人。比四阿哥更令人头疼的是,他还是个浑人,事有争议之时,半点不介意撸着袖子跟官员骂架,骂得不过瘾他还上拳头。
简直成了百官头号头疼人物。
这日,无情易怒的敦郡王却罕见地露了笑脸,兴冲冲地跑进乾清宫:“皇阿玛,儿子想到法子了。”
康熙难得见他这般高兴,放下手中狼毫叹道:“朕都多少年没见过你这般冒失的模样了,这是寻着你媳妇了?”
老十笑着的脸顿时僵住,低头掩去眼中的失落呈上一本奏折:“皇阿玛,儿臣请旨给军队加工资。”
“朕早说过了,只要你能让户部吐口给钱,加多少都成。”
老十习惯性抬杠:“有四哥那属貔貅的在,这钱能加上就有鬼了,九哥这些年给户部划拉了多少产业啊,就他还跟个守财奴似的。”
康熙道:“守得住财是好事儿,说说,你想到什么法子了。”
“儿子请旨将火耗银子收归国库统一管理,然后按比例分给文武百官。”
明朝张居正曾提出“一条鞭法”治国,大部份条例延用至今,其中有一项,赋税一律征银上交国库,百姓交的碎银熔化重铸成上交的银锭就有了火耗。征税时加征的“火耗”大于实际“火耗”,差额就归官员。
这部份经过几朝几代,早已不算在官员的贪腐之列,数额不大,康熙也不想深究,但是近年来,火耗银子有越收越多的趋势,康熙曾动过管理的心思,但他是个仁君,并不想做这种抢夺官员零花钱的事儿,因此一拖再拖便拖到了现在在。
他略略一想便赞道:“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既能解决武将俸银太低的问题,还能规范各地的火耗银子。不过,这条提出来,怕是那些文官要将你恨得满头包啊,毕竟开国以来,火耗银子便一直是由文官收取的。”
老十浓眉一挑:“爷还怕他们不成,大不了朝堂上辩一辩呗。”
康熙抚额:“辩可以,但把你那套浑劲儿给朕收一收,再在金銮殿上殴打官员,朕就不止把你关宗人府那么简单了。”
“那是他们欠抽,不过皇阿玛大可放心,儿子这回可是有帮手的。”
“胤禟?他行吗?”九阿哥可不擅长吵架。
老十摆手:“九哥又不是什么酸文人,哪能吵架?此人姓凌名文浩,怎么样皇阿玛,他总吵得过吧。”
这家伙当初可是御史,还老爱挑自己毛病。
康熙奇道:“凌爱卿怎么会跟你胡闹?你俩不是不和吗?”
“因为这法子就是他提出来的啊。”老十露出个嘲讽的笑容:“这帮子贪得无厌的驻虫,爷正愁没机会整治呢,他们倒是直接将把柄送到爷跟前来了。”
打从江南地方官私自加税的案子出了后,康熙就开始狠抓这块,加上通政司的人不知何时会大驾光临,各地官员于税银上便收敛了许多。但是当官的有几个能忍住不贪腐,各种让人抓不住把柄的苛捐杂税渐渐出笼,其中火耗银便是其中一项。
为了中饱私囊,官员收火耗银子的时候比往常重了好几倍,这不百姓受不了,给捅到通政司去了。
康熙为手底下这些**官员深感痛心,但也为老十深感骄傲,吾家有子,年近三十,终于长成了一个集武力、权谋、还懂得为国为民谋福祉的合格郡王。
日升月落,这一日的早朝一如既往,康熙就朝中鸡毛蒜皮的事做了一番处置,老十出列,重提给军队涨俸禄。
四阿哥心道:又来了。然后赶紧申明:“十弟,国库没钱。”
三阿哥凉凉地道:“十弟你这就不对了,文官武官俸禄是一样的,武官过不得,文官也甚是艰难啊。加俸这等好事儿,怎能只提武官,你也不怕寒了文官的心。”
朝堂上顿时一片哭穷声,各个都开始诉说自己的艰难,就差说吃了上顿没下顿了。
康熙脸都黑了,说得跟他多苛待下属似的。
老十呵哥一笑,笑声尽显嘲讽。
敦郡王一笑准没好事儿,这是这两年深植在百官心中的噩梦,朝堂顿时为之一静,康熙抽了抽嘴角。凌文浩拱拱手:“十爷为何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