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之间,倒底还是步拂花更快一步。他飞快出指,勿必要让这疑似金缕的人动弹不得,以防她自杀。
可是终就还是晚了一步,金缕死意坚强,一旦发现无法逃脱,她就在第一时间咬破了牙中的毒囊。
顾掬尘看着她僵硬往前扑到的时候,就知不好了。果然等她将金缕掰过来之时。这位面容清丽的姑娘已七窍流血,瞳孔焕散,一看就知活不成了。
步拂花的手在那姑娘的脸畔拂过,对顾掬尘点了点头,“是真容,没有易容。想来她是想不到我们会发现那个替身,并没有易容定然也是着急去会她的主子。”
顾掬尘叹了口气,卿本佳人,为何要害我啊。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又是何人要你来害我?或许你老实交代了,我不一定会要了你的命啊。姑娘如此美,却为何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愿你来世做牛做马,阿门,安息!顾掬尘在心中为金缕作完了祷词。
她正要吩咐身后的赵二斗将人拖走埋了。没想到眼前一道青影晃过,一位清瘦花白山羊须的老人,正在掏出怀中的金针,居然在给一个死人施针。
有病,蛇精病啊。
顾掬尘马上为这个花白胡子的作了鉴定。然后她又发现此人正是她的师傅赖公李宏。顾掬尘点头,蛇精病师傅又冒出来了。也不知这一次他又要带她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步拂花忙要阻拦,“有毒,老先生不可触碰!”
顾掬尘很配合装出一个好奇的表情,问道:“师傅。难道此女还有生机?”
赖公转过身来,向着她露出个贱兮兮的笑容,刚开道:“乖徒儿,为师帮忙将她救活过来,你帮师傅一个忙。看吧,师傅是不是对你很好,对吧?你也要帮帮师傅,丫……”
顾掬尘一见他就要说出丫头两字,立时手一扬,袖中的刚才被粉丝们献上的一个香梨就塞进了赖公嘴中。这种香梨小巧清脆,味香汁多。赖公正觉口渴,三两口吃完,提起金缕就放到赵二斗怀中。
“小子,好好抱着。等一会排完毒,她就好了。”
赵二斗看着从金针处排出一点点黑色的毒血,吓得赶紧让人抬过来一顶软轿将金缕放了进去。这身体凉了,还能救活?!果然神医就是神医啊,师傅还是师傅呀。虎哥都说人死了。这位怪医门的祖师爷却说还能救活。明显的这医术比虎哥还要厉害。
顾掬尘看着赖公说得理直气壮。心中暗自佩服。这位也是戏精上身的影帝。什么还能救活,若真能救活,这位就真的是神仙了。
“啊,师傅,您老什么时候回京了?”
步拂花听顾掬尘叫此人为师傅,已知面前这个青衫布袍老人是谁了。
“原来是赖公,小子失敬了。刚才赖公说此女有救,可是当真?”
步拂花忍不住问赖公。他已探过金缕的脉息,却已心脉断绝,怎么还可能会活。
“决对能活。你们还能问出她知道的东西。”
顾掬尘立时惊喜,“还好,还好。没死就好。还是师傅医术不凡,妙手神医,盖世无双,神仙手段、大罗金仙……”
顾掬尘謏词涛涛,赖公听得直抽嘴角,使劲咳了咳,转了话题道:“小子,这个姑娘竟一想求死,就算是为师将她救活过来怕是也不会松口。”
“这个师傅不用担心,只要她能活过来,我自有办法让她开口。”顾掬尘说话的声音颇大,象是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一直围着他们看热闹的看瓜群众中,有一个黄脸清瘦的少年蓦地僵了僵。等顾掬尘一行人稍稍离得远了一些,他身材一闪,就不见了身影。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的身后,有一道黑色的身影正悄无声息的跟上了他。
顾掬尘一撇间,已看到李夜行看懂了她的手式,跟上了那个离开的少年。
一个毒入肺俯,心脉断绝,瞳孔已散的人还能救活才是怪事。
可是竟然师傅说她还能救活,自然已是看出围观之人有人在紧盯着他们。他这样的做的目的,自然是想引蛇出洞,调出身后之人。可是这老爷子向来是无利不起早,她敢用天上的星空打赌,前面一定有一个大坑正等着她帮他来填。
顾掬尘觉得头好疼,哎,也不知这一次他又捡回了多少老乞丐?
想起赖公那个怪癖,顾掬尘又是心酸,又是无奈。那年大师兄沈谨余带着她将那一庄子的老乞丐拜托给她时。她真的吓着了。那些苍老的、呆滞的,残破的老人们,挤满了一间间本来很大的房间。房间里的味道更是让她**得三天都吃不下饭了。可是大师兄说,这已是他能给出的最好的照顾了。至少在他的庄子里,还有稀粥可以饱食,还有片瓦可以遮挡风雨,还有薄衫可以遮体。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这就是赖公的执着。
在她终于知道赖公的特殊习惯之后,她就对师傅为何以神医之名成老赖之实了。
这些捡来的老乞丐不但年纪大,还些身体还有各种病痛。不但要管他们的一日三餐,还要治病吃药。这些东西都需要大量的钱支撑。
大师兄跟她说。这是师傅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师傅幼时病得死去活来这时,曾得到过一个老乞丐的无私照顾。如果没有老乞丐的照顾,师傅一定早就死了。仍而等师傅病愈之后,那个老乞丐却悄无声息地离开。此后无论师傅如何踏遍大齐江山,却再也找不到他了。
此事成了师傅终生的憾事。有恩无处可报,有情无处还。让师傅痛苦自责不已,于是师傅有了学医的坚定决心,也有了捡乞丐回来的习惯。
想起眼前这一身布袍的老人往事,顾掬尘心中唏嘘,她轻轻扶起他,“师傅,走,咱们回家。”
折腾了这么一会,时间已到了子时。这个时间要是在别的街,哪里还会有人,更不可能这么多的看瓜群众。
顾掬尘扶着赖公站起来之时,象是梨花街一条街的夜游生物都围到了他们的身旁。风流公子,妖媚姑娘,精明掌柜,摆摊生意人将他们又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顾掬尘看着前面帮着驱赶围观众的护卫。深觉今夜一定是点亮了被围技能。不到一个时辰,她已被围观了几回了。这被人当稀有物种的观赏的感觉并不良好。
“赵二斗,快些走。”顾掬尘神色有些不耐烦了。
陈柬坐在马车里,做一名安安静静的美少年,看着这一幕。
丁山俯下身,跟他轻声说了几句。陈柬好看的丹凤眼眯了眯,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微笑。
围在此处的年轻公子们,有人认出了赖公。他们很多是世族公子。对于他们来说,赖公回京,是一个很好,很妙的大消息。
比起顾掬尘顾菜刀这名。怪医赖公的金字招牌还是更让人信任一些。
顾掬尘虽然起死回生过不少人了,但他浮夸,凶残的医疗手法,还是让一些惜命惜身的达官贵人忘而却步。相对动不动就动刀动剪的顾掬尘,赖公的治疗手法实在称得上温和。
是以赖公的医术更得一些世族中的青睐。人老了,没有几个人身体是没毛病的。特别是那些富贵中人的。对身体和生命更是在意。
那些个风流纨绔们青楼的也不逛,一个个急着催促向家里的下快马加鞭去向家中的人报信。而自己再向着赖公的方向奔去。只求得能得赖公一诺,勿必求得一次千金难得的诊断机会才行。
赖公行踪不定,今夜巧遇,真是难得的机缘。有一些性急的纨绔,生怕别人抢了先,先着急开口道:“赖公,赖神医。我是关家的关君莫啊。前年您还给我治过豆疮的。……请有空闲去看看我家老祖宗……”
“赖公,赖公。我是刘家的刘昔。我爹爹早就盼着您……”
“赖神医,我是白家的白良玉啊。我爷爷已找您好久了。”
“赖神医,我是萧家萧奔雷。前年您买了十几坛酒。我祖母还请您帮着诊上一诊……”
“赖公……”
“赖公……”
顾掬尘转头看着周围的人,笑着对李宏道:“师傅,看看你这人气,真是旺得能着火了。”
赖公瞪了她一眼,“还不是为了你这个死丫……”
“死鸭子嘴硬是吧。”顾掬尘忙阻止赖公就要蹦出口的那句死丫头,她也回瞪了赖公一眼。为什么总是这一招?就不能有点新意吗?再威胁她,再威胁她,她就……她也无可奈何。不是没有办法,实在她欠赖公良多。顾掬尘无语,什么人这是……
因为有了赖公的横空出世,顾掬尘一行人回去之时,声势可谓之浩大。终于将御河庄的门给关上后,顾掬尘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赶过来的庞重石苦着的一张脸,已知道赖公怕是已将捡过来的人带入了庄子。
顾掬尘叹道:“多少?”
“六十”
“还好,不算太多。你看着安排。”
“可是虎哥,庄子里真的放不下这么多人啊……这几年不是旱就是涝。庄子里的收成并不太好。可人却一年多,而且赖公带回来的人一回比一回多。这些个人身体就不好,有一些还要用药。……虽然虎哥的开的铺子里还有一些收成,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虎哥,小的看,您还是劝一劝赖公。不要再捡人回来了。这如今天下,这样的人多了去了。以我们的能力真的杯水车薪……”
顾掬尘揉了揉额角。转头看着已灰溜溜逃走得只剩下个背影给她的赖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转身,她立时笑得一脸星光灿烂看着陈柬,“陈哥哥,你看帮小弟一个忙。我送你六十人怎么样?他们不要工钱,你只要让他们吃饱穿暖就可以了。也不问你要卖身钱了,是不是很划算?”
陈柬温暖和煦的一笑,转身就走。顾掬尘撇眼,怒道:“啊,你这个陈狐狸,你不管是吧。不管我,你还好意思住我家……”
陈柬对她的话置若罔然,顾掬尘气得跳脚。
她转身看着步拂花,再次笑成了一朵花,“步哥哥,你看,你家俯邸可还要些人,我送你几十个如何?”
步拂花淡淡道:“阿尘不是鬼点子最多吗?你都无法安置好他们。我更是无能为力了。”说完他青衫一展,也走了。
顾掬尘气得瞪眼,“咦,怎么你也不回家?……这是我家,我家……不是客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