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燕被楚离尘的话惊呆了，不是之后他不肯放过他的话，而是之前他说的那句，“你父皇也不可能让你走”，这句话，让她彻底崩溃了。
今天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整个狐族皇宫中最受宠的公主，父皇宠爱，母妃喜爱，上面还有个疼爱自己的哥哥，然而现在……
原来一切就都是个笑话！
她不知道为何，忽然间就想起来了小时候的一件事。
那时候，她还没有化形成功，跟宫里的其他公主帝姬养在一起，那个时候，她的天资是一般的，父皇对她的宠爱，也是一般的。
直到有一天，父皇给所有还没有修炼成人形的帝姬们吃了一种散发着浓浓血腥气息的丹药，这之后，一切都变了。
她记得吃药之前，宫中还有没化形的帝姬十个，等她痛晕过去醒来之后，却只剩下了她和其他两个姐妹，而那两个姐妹虽然也化形了，但是没过多久，就病死了。
只有她，只有她不但化形成功了，而且还在往后的岁月里，修为突飞猛进，原本只能算做是中下的资质，也变成了上上，并且还得到了父皇第一等的宠爱！
胡燕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是那颗丹药吗？是因为那颗血淋淋的丹药吗？”
她仰头看着楚离尘，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楚离尘轻笑着点了点头：“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然而，胡燕想要的并非是聪明，她宁可自己永远都愚蠢至极，这样，她就永远不会知道这样残酷的真相——原来这些年，她的人生就是个笑话，她竟是个从小被培养起来的炉鼎！
“你们……”胡燕忽然间就不觉得害怕了，说不出是破怪破摔的心情，还是再糟糕也没有比这更糟糕的觉悟，她再看向楚离尘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通达了起来：“像我这样的人，很多，是吗？”
楚离尘轻轻地笑着，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
饶是心中早就有了猜想，胡燕还是忍不住生出了一种后脊背发凉的感觉。
她身为一族公主，都要遭遇这样的待遇，那么，其他人呢？
“那个药……”胡燕忍不住身体轻颤，吞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咙，才发出了声音来。
“那个药叫做血醒丹，是圣殿的圣药，一百活一，一千出一个下品，一万出一个中品，上品，则百万中出一个。”楚离尘显得非常有耐心，抬手指了指已经收拾好自己，卑微地站在了床边的玄浅，温声道：“她就是一个上品。”
顿了顿，他摇了摇头，有些遗憾地道：“可惜，她虽然是一个上品，却是一个残次品。”
“残次品？”胡燕问道。
楚离尘瞥了玄浅一眼，道：“在血脉觉醒之后，没有将血气养足，未到成年就破了贞洁，所以，她的血气虽然好，却是被污染过的，因此，她虽然是上品，却只有上品千分之一的功效。
倘若她足够自爱，没有在成年之前放浪形骸，不该是如今这般不顶用的，至少能够供我修炼一年，才需要你们这样的下品炉鼎喂养，可惜，她年纪尚浅的时候，就不知道自爱为何物了。脏得很。”
玄浅浑身都是一颤，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楚离尘没有理会她，仍旧还是看着胡燕，声音温和地道：“在圣殿，有两种人，一种是凭借着真本事进入其中谋取一定的职位，然后按照功勋排名，来领取相应的资源，支配相关势力。
另一种，则是像你这般，觉醒了血脉之后，只要能够撑过供养阶段，那么，便可以直接在圣殿中享有分殿殿主的身份，执掌一方势力，直接对本尊负责。”
他抬手摸了摸胡燕柔软的长发，温声问道：“所以，你想要撑过去吗？”
胡燕从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还可以有这样的选择，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答应了，但是楚离尘却温声道：“这并非是一个很好下的决定，你要想清楚，因为，进了圣殿之后，任何人都是没有退路的。”
他神色浅浅，看似温润如玉，实则眼中却没有半点儿温度：“比如你，倘若你选择了这条路，却在日后不肯听话，下场，会比如今更凄惨。”
胡燕瞬间就惊恐地紧缩了瞳孔，她完全没有办法想象，还有什么是比如今这样，要更加可怕的了。
“我，我想活着！我愿意……”
“我说了，”楚离尘打断了她的话：“你再考虑考虑，明天的时候，再给我答案。”
“明，明天？”胡燕有些懵。
“对，明天。今天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楚离尘微微一笑，声音平静地道：“你哥哥现在就在偏殿，他今天拿不该算计的人算计了我，这让我很不高兴，所以，我想你去见见他。”
胡燕脸上露出了骇然之色：“不！别，别动我哥哥！他不是有意的！我可以劝他的，我让他来跟圣尊请罪！圣尊，求您……呜呜，求您……”
楚离尘神色淡淡地看着她：“求我？你的命都在我手上。”
“我什么都愿意做！真的！只要您别动我哥哥！其他的，我什么都肯做！无论是什么，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会往西，真的！求您，只要您别动他……”
在胡燕泣不成声中，楚离尘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来。
很好。
这很好。
“我不喜欢你爹，他太过贪心不足了，所以，我希望你来做这个狐王，”楚离尘看着胡燕，认真地道：“只有你做了狐王，才有这个资格跟我谈条件，懂吗？”
“狐，狐王？”胡燕哭不下去了，泪眼朦胧地抬头看他。
“对，狐王，不过不是现在，而是要在办成了一件事情之后……”楚离尘说完，看向了司徒家的方向，一字一顿地道：“狐族是我要做一件大事的开端，你做狐王只是其中的一环。
你可以找司徒长恩去合作，方法我不管，怎么做我也不管，全靠你的能力，但是，不该说的事情，不能说，不该做的事情，不能做，否则，死的，就不只是你哥哥一个人了，懂吗？”
胡燕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楚离尘口中的大事是什么，但是，她的眼泪却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她隐约觉得，在她点头的这个瞬间，她自己也身处地狱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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