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秀跟着柔娘进了王府,留翠儿在府外等候。
翠儿背靠着围墙,不住的叹气。她担心此事被老爷夫人知道,还有大小姐。她怎么就跟了这么个主子。倔脾气上来,真是不管不顾的,她又会武功。
翠儿等的焦急,生怕她在里面出什么事,庆幸着她还好没带剑,但是想想她有拳头呀。可千万别打起来,就不好收场了。
过了半晌,只见恩秀踉跄着走出了王府。
翠儿大惊,看到恩秀的眼圈红红的,脸上还挂着泪痕,赶紧上去搀扶。
恩秀整个身子都靠在翠儿身上,双腿似是已经瘫软,浑身都没了力气。
翠儿能感受到恩秀不住抖动的身躯,她撑起自己瘦弱的身体,强力支撑着恩秀,一步一步往前走。
街上,已看不到行人,只有寒凉的风簌簌的吹着,让本就感到冰冷的恩秀直打哆嗦。她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翠儿,我冷。”
翠儿呼着气,道:“二小姐,快了,就快到家了。”
由于两人走的慢,其实还有很远一段路。
恩秀觉得这段路很长很长,像是走了一生的时间。
耳边回响着,商王妃宁玉郡主的话:“本妃还从来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姑娘,还舔着脸来问为什么不肯纳你。”
眼前浮现出王妃那张刻薄高傲的脸,尤其最后的那句,犹如万箭穿心。“从边关抱回来的小野种,竟妄想玷污王室血脉。”
恩秀在心中呐喊:“不是这样的,她骗我,是她骗我。我怎么可能不是爹的女儿呢,他那么宠我,爷爷也那么疼我。”
恩秀怎么也没想到,她想了无数个王府拒亲的理由,最后都不是,居然是因为她“离奇的身世。”
恩秀隐约回忆起,儿时有一天,她睡的迷迷糊糊,好像听到了身边父亲跟母亲的私语。
“琳嘉,我会对恩秀好的,你放心。”
父亲对子女的爱,天经地义,出自本心,父亲为什么会对母亲这么保证呢。
这句话,现在想来,确实很怪。
而且,从小到大,姐姐端庄得体,明显更得家里人的宠爱,为什么唯独父亲事事都更迁就她,不管她闯了什么祸,父亲都没说过一句重话。甚至,可以说对她非常客气。
宁玉郡主虽然跋扈,可是以王妃之尊,绝对不会信口开河。
如果她不是钱暄之女,那也就不是钱演的孙女,想起虽然对她很凶,但是又疼她入骨的爷爷,恩秀鼻子一酸,哭的更厉害。
眼泪模糊了双眼,她已看不清这如墨的黑夜,腿也渐渐失去了知觉。
翠儿感觉到恩秀身子越发沉重,她力气本就小,但是现在也只能咬牙坚持着,心里默念着,就快到家了,就快到家了。
一路上,翠儿都不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人亦步亦趋,终于回了钱府。可是回到院子发现,恩秀的屋里灯火通明。
翠儿暗道:“完了。”
原来恩玥不放心妹妹,晚上过来看她,发现她不在,担心她出事,又不敢惊动爹娘,只在房间里等她。
看到恩秀和翠儿回来,恩玥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当她看到哭的泣不成声的妹妹,所有斥责的话都忘了,只上前紧紧的抱住了她。
“怎么了?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和翠儿这么晚去了哪里?”
恩秀没有回答,只自顾自的说着:“姐,你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是你妹妹,永远都是。”说着,一腔热泪又倾泻而出。
恩玥听着这没头没尾的话,不知道怎么回事,感受到她冰冷的身躯,赶紧让丫鬟为她准备热水洗澡。
木桶散着热气,翠儿仍然没忘,把她喜欢的玫瑰花瓣洒了进去。
恩秀直接穿着衣裙就泡了进去,让这温暖驱走她每一片寒冷。让一切,都化作一场梦。只当,一切没有发生过。
至于那个真相,她永远不想触及,不
突然“碰”的一声,打破了恩秀得到的片刻宁静,是茶杯摔落在地的声响。
只听到外室里,老太爷喝斥的声音传来:“谁让她去的?她去干什么?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接着是翠儿的哭泣声,夹杂着老太爷的咳嗽声。
恩秀把脸埋在了水里,接着整个人也沉了下去,她太累了,她想好好休息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恩玥和翠儿把她从水里拖了出来。恩秀木然的,任由翠儿给她换了衣衫,恩玥帮她擦干了秀发。
翠儿为她盖好了被子,俯身在她耳边低语道:“太老爷刚才过来了,我们回府的时候,被太老爷身边的人看到了,太老爷很生气,问我们这么晚去哪儿了,我不敢不说。”
恩秀一把握住了翠儿的手腕,翠儿以为她要发脾气,身体缩紧,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只听恩秀柔声说道:“翠儿,今晚谢谢你。很累吧,快去睡吧,明天不用来伺候我,在屋里好好歇着。放心,我没事。”
翠儿瞬间泪目。
恩玥走之前,来到床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恩秀,你觉得逸辰怎么样?我……”
还没等恩玥说完,恩秀就打断了她的话,“姐,我只当逸辰哥是哥哥。”
恩玥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